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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女扒手的悲劇(10)


  曹秋林遵囑,把情況說了一遍,整整說了一個鐘頭。倪炯敏聽得很仔細,但臉上並不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偶爾還打幾句哈哈。聽完,他安慰了曹秋林幾句,便去找曾厚望了。

  曾厚望是個四十多歲的瘦高個子,以前長期幹部隊保衛工作,五十年代後期調入核試驗基地保衛部工作,從1960年開始就擔任機要通訊員,從未出過差錯。這次密件失竊責任不是他的,也沒對他進行隔離審查,但他難受得難以名狀,整天待在「先鋒廠」的內部招待所房間裡唉聲歎氣。倪炯敏和曾厚望見面,沒多說話,只聽他敘述了有關情況:2月15日,曾厚望和曹秋林抵達「先鋒廠」,當天即去研究所辦了手續,把帶來的試樣放進了研究所的保險箱。

  曾厚望是蘭州人,以前從未到過西南,難以適應將軍墳地區的氣候水土,抵達「先鋒廠」後的第三天,就出現了病病懨懨的症狀。

  研究所領導知道後,馬上讓他去「先鋒廠」研究所醫務室去治療。

  當時,他們不知道因為試劑的原因,要推遲獲得分析結果。所以,曾厚望不肯輸液,只配了點藥,他特地向醫生說明:這是水土不服引起的,他在20日、21日將離開「先鋒廠」,屆時會不治而愈。服藥以後,頭兩天情況有所好轉,到了3月19日卻突然腹瀉,一晝夜瀉了二十多次,不思飲食,頭昏腳軟,只得臥床輸液,兩天後方有所好轉,但仍須每天去醫務室打針。這時,他們已經知道試劑一事,估計要到月底才踏上回程。曾厚望恐怕誤了歸期,嚴遵醫囑,每天去向醫生報到,老老實實吃藥打針。

  儘管如此,恢復得仍舊很慢,到了2月27日中午,曾厚望突然再次腹瀉,這次更加厲害,還伴有腹痛,於是只得再次臥床輸液。由於基地急等密件,經請示獲准,決定曾厚望留下治療,由曹秋林一人攜密件返回。曾厚望直到3月2日方才痊癒,他知道此時不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況且基地也沒命令他回去,所以就留在「先鋒廠」,過著度日如年的日子。

  曾厚望說完,不住地搖頭:「唉——,我這身體……若我這次不生病,那就不會出事,兩個人上路,警惕性就高,雙保險,扒手別想動腦筋!」

  倪炯敏問:「你這次究竟生了什麼病?」

  「我這身體應該說是不錯的,當兵出身,從來沒生過什麼玻身體素質差的人,也不讓當機要通訊員,這次是水土不服,將軍墳這地方瘴氣太大,我一到這裡就感到不舒服。」

  倪炯敏點頭:「我也是,所以我馬上喝白酒。你沒喝酒嗎?」

  「我們這一行有紀律,不允許喝酒的。」

  「你的水土不服一說,是醫生的判斷,還是你自己認為?」

  「這是醫生診斷。」

  「有病歷卡嗎?」

  「沒有。我這是臨時看病,用不到搞病史。」

  「你是不是吃過什麼不潔食物?」

  「醫生也問過,我沒吃過不潔食物。」

  當晚,根據倪炯敏的意見,偵查指揮部舉行案情分析會。由於三鎮警方不是指揮部成員,所以未通知他們參加。吳榮德也是老公安,他在上午倪炯敏抵達伊始就已把偵查情況向倪炯敏交了底:偵查工作事實上已經處於走投無路的狀況,現在見倪炯敏主動提出開案情分析會,料想這位專家對案情有了新的見解,因此一上來就請「倪老師作指示」。

  倪炯敏笑道:「老師不敢當,指示更談不上。我請同志們看一幅坐標圖。」

  助手小唐、小金把一張白紙用圖釘固定在牆上,眾人一看,上面只畫著五個圓圈,中間一個稍大,四個方向長度不等畫著四個稍小的圈子,大家不解其意,一個個大眼望小眼瞪著倪炯敏。倪炯敏站起來,走到牆角,指著坐標圖開始發表他的觀點:「這中間的大圓圈,代表將軍墳,四個小圓圈,依東南西北方向依次為芙蓉溪、楠角鎮、泥坪岡和『先鋒廠』。密件是在將軍墳失竊的,我同意大家對於案犯特徵的大部分分析意見。現在先談談偵查指揮部關於偵查範圍的分析,當時一共定了四個地方:將軍墳、楠角鎮、芙蓉溪和泥坪岡,應該承認這裡面的正確成分。但是,我在想,『先鋒廠』為什麼不在偵查範圍呢?據劉副處長剛才和我個別交談時解釋,是因為『先鋒廠』的八百五百名幹部、職工都是經過挑選而來的骨幹分子,不可能作案。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很站得住的理由,如果『先鋒廠』的治保狀況永遠能打保票,那麼要在廠內設一個公安處幹什麼?

  公安處要設刑偵科、治安科幹什麼?對付外來的犯罪分子?你『先鋒廠』有軍隊保護,是軍事禁區,出入須憑通行證,外人是無法進來的。退一步說,八百五百名幹部、職工可靠,那麼他們那些總數超過二萬名的家屬是不是可靠呢?家屬中是否有人可能會作案呢?

  所以,我認為當初未把『先鋒廠』定在偵查範圍內是一個失誤。現在,除『先鋒廠』外的四個範圍都已調查過,未發現線索,我懷疑作案者來自『先鋒廠』這一邊!

  倪炯敏笑笑:「我接下去還要談到,侍冬早找到晚找到沒有什麼價值,胡業章的口供據我判斷應當是可信的。」

  一個偵察員說:「但他右手食指上的傷口是案發前還是案發後產生的還未得到證實,這是關鍵的一點。」

  「沒有『關鍵』這個說法,胡業章的右手食指即使沒有傷也算不上『關鍵的一點』!為什麼呢?因為我從他的《親筆供詞》觀察,他是個左撇子,所以必然是左手作案;而曹秋林的密件失竊於右側內衣袋,他當時右側倚樹而站,所以案犯作案只能以迎面姿式下手,這樣,就必須以右手下手,否則姿式不順,小臂會接觸曹的胸前而被察覺,但胡業章卻是左手作案的,因此他不具備這個條件。」

  倪炯敏這番話一出口,令眾偵察員大吃一驚,他們都和胡業章見過面,卻從來沒留心到胡是個左撇子,而倪炯敏光憑《親筆口供》就看出了這一點,這不能不使人驚歎;而他對於案發情況的分析,無疑是細緻入微的,令人信服。於是,大家都頻頻點頭,靜候倪炯敏往下分析。倪炯敏接著道:「『先鋒廠』除了八百五百名幹部、職工,還有二萬多名家屬,加在一起共三萬來人口,實際上已是一個城鎮的格局。我初步摸了一下,在這個特殊城鎮裡面,除了『先鋒廠』,還有醫院、學校、商店等,那二萬多名家屬中,有大約六千至七千名是初中生以上年齡至六十歲以下的,這些人中會不會有人是扒手?還有,『先鋒廠』的幹部、職工中是不是有人會有作案嫌疑?

  這些,都應當查摸一下。大家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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