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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女扒手的悲劇(8)


  小薑這才留意到,這個女扒手每隔一二分鐘,就要吸一下鼻子,「吱溜吱溜」的聲音惹人生厭。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站起來往外走去,去所長辦公室往「先鋒廠」公安處打了個電話,點名讓曹秋林直接通話。不問別的,就問一件事:抵達將軍墳後是否感覺到身邊有嘴冒濃烈大蒜味和鼻子「吱溜吱溜」的人出現過?

  曹秋林斷然否定:「沒有!」

  「請再回憶一下。」

  「我自出事以來,一直在回憶每一個細節,如果有這種明顯的細節,肯定會首先記起來的。」

  小薑於是斷定:袁淑貞沒有接近過曹秋林,密件並非她所盜。

  他把這個觀點一說,眾偵察員皆深以為然。小薑說:「不過,我還是想和她談一談,索性挑明原委,要她提供線索看看,說不定歪打正著會有收穫。」

  「好主意!」

  這個主意確實很好,小姜向袁淑貞一說「2·28案件」,女扒手就嚇得臉色青白,惟恐沾上瓜田李下之疑。小薑把大蒜味和「吱溜吱溜」一說,給她吃定心丸:「你別緊張,這案子和你無關。」

  袁淑貞感激涕零,差點趴下磕頭。小薑又說了第三層意思,袁淑貞連連點頭:「應該!應該!這是事關國防機密的大案,我應該協助你們破案!唔……能讓我想想嗎?」

  「當然可以。」

  五分鐘後,袁淑貞開腔道:「那個丟密件的人,是不是穿黑色皮夾克、約摸三十五六歲的男子?」

  「是的。」

  「左手拎著一個深咖啡的牛皮公文包?」

  「不錯!」小薑點頭,尋思畢竟是做扒手的,觀察人特別細緻,連曹秋林哪只手拎皮包都看在眼裡。

  袁淑貞眼睛裡閃出一道喜悅的光澤,咂了咂嘴唇道:「那八九不離十是『狗爪子』作的案了!」

  小姜聞言,心中一陣狂喜,招呼袁淑貞暫停,讓小張給她倒了杯茶,自己出去把許所長、劉城等人請了進來。眾人圍著袁淑貞坐下,聽她提供線索——原來,袁淑貞今天上午在將軍墳汽車站曾經把曹秋林作為作案對象,盯了他幾分鐘,但一時不能斷定他把錢包放在何處,又見他一副機警過人的樣子,料想是個難下手的角色,便放棄了。當她選中另一個目標下手竊得一百四十元轉回來時,發現「狗爪子」剛從曹秋林身邊離去,背朝她往集市方向匆匆而去。「狗爪子」是將軍墳公社墳南大隊新來的一個知識青年,遵義市人,據說原在遵義地區插隊落戶,去年秋天轉隊來到將軍墳。此人精通扒竊手段,曾自我吹噓說八歲已經開始扒竊了。十七歲那年在北方流竄作案時失風被人抓住,未扭送公安機關,而用棍子砸斷了他的手指骨頭。

  後來,骨傷痊癒後一雙手的十個指頭便有點彎曲,黑道同行便戲稱他叫「狗爪子」。袁淑貞與此人見過兩次面,還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當時,「狗爪子」表演了一下扒竊手段,確實令袁淑貞大為吃驚,自歎弗如。

  袁淑貞一口氣說完,喝了口茶:「你們破了案,可不要說我提供了線索,否則『狗爪子』的朋友會給我顏色看的。」

  偵察員聽袁淑貞說得如此確鑿,又驚又喜,簡直不相信他們小組真的交到了好運,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有人開始發問:「『狗爪子』是怎麼樣一個人?」

  袁淑貞說;「他今年二十三歲,身高1.65米左右,體重估計不超過五十五公斤,在男性中,他算是個瘦小個子,但極機靈,長瓜子臉上一雙眼睛整日價滴溜溜亂轉。」

  劉城問:「他叫什麼名字?」

  「這個倒不清楚,我們都叫他『狗爪子』,他自己開口閉口『我狗爪子怎麼怎麼的』。」

  「你發現他從失主身邊走開時,他穿了什麼衣服?」

  「一件藏青色的滌卡外套,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細毛線帽子,他最近外出經常是這套裝束。」

  「他在將軍墳公社墳南大隊哪個生產隊插隊?」

  「這個我可說不上來,上次我們幾個人一起吃飯時他只說在墳南大隊混著。」

  於是,興奮的偵察員們決定馬上去墳南大隊找「狗爪子」。他們一行七人抵達墳南大隊時,已經是3月1日淩晨2點多鐘,先去大隊長家。大隊長不在,外出走親戚了,又去鄰村找到了大隊党支書。一問「狗爪子」,對方說有這麼個人,是來隊不久的知識青年,遵義人,名叫胡業章,在墳南大隊第四生產隊插隊落戶。

  支書說罷問道:「他怎麼啦?犯了什麼事?」

  許所長含含糊糊敷衍道:「還說不準,見了他的面,問過了才清楚哩。你帶我們去他住所吧。」

  這一番七轉八彎折騰,等到走進墳南四隊時,已是雞叫時分了。支書也不認識「狗爪子」住處,便先去了生產隊長家,由生產隊長領著去。那是村東頭山腳下一間獨立的茅草屋,原是生產隊堆放雜物的倉庫,「狗爪子」來插隊時騰出來讓其居祝一行人近前去,劉城和許所長一商量,命四人去屋後、左右窗下守著,防止「狗爪子」跳窗逃跑。劉、許、薑三個和生產隊長上去敲門,「狗爪子」毫無戒心地把門打開,被小薑冷不防撲上去一把抱住,推至牆角。這小子大驚:「幹麼?幹麼?」

  「站著別動!」

  「總得讓我穿上衣服吧,看把人凍的!」

  偵察員把衣服每個兜裡的東西都掏出來後一件件給他穿上,果然有一件藏青滌卡外套、一頂黑色毛線帽。「狗爪子」穿衣服時,搜查已經開始了。知青住所都很簡陋,翻遍了屋裡的每個角落、每件東西,只搜到三百七十元錢,五十三斤糧票、三丈六尺布票及若干煙捲、豆製品券、肥皂券,另外,還有幾張工作證,都是扒來的。

  許所長望著桌上的贓款,嘴唇微張,吐出一個字來:「拘!」一副手銬便扣住了「狗爪子」的雙腕。

  拘捕之後,偵察員又搜查了屋子外面的柴堆和墓地,均無收穫。一行人便押著「狗爪子」往捕角鎮去。到了派出所,眾人也顧不上疲乏,趁熱打鐵立刻審訊。「狗爪子」坐在十幾小時前袁淑貞坐的那個位置上,戴銬的雙腕擱在大腿上,雙手籠在袖口裡,用滿不在乎的眼光瞅著偵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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