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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女扒手的悲劇(7)


  莊所長這一招起到了出奇制勝的作用,何十四嚇得馬失前蹄,乘勢跪地求饒:「莊所長,我說實話!我說實話!請求寬大!請求寬大!」

  「起來!坐著說。」

  何十四對他上午的的真實去向作了交代:原來,何十四以前扒竊時,因為錢多,便引誘將軍墳一個丈夫在外地工作的青年婦女俞某與他通姦,保持著長期關係。後來,他失風戴上了壞分子帽子,不敢再去找俞某。不料,那俞某竟想著他,托人捎來了一封信。何十四的妻子其時因「壞分子」之事已跟他離婚,攜子而去,他一個人正覺著欲火難熬,便偷偷前往將軍墳和俞某幽會。昨天,俞某托人捎信說她今天休息,讓何十四去,何十四便謊稱去三裡坪探望姨夫而請了假。今天清晨三時他就起床了,步行十八公里去將軍墳,一頭鑽進俞某家,鬼混一番後匆匆離去。那臘豬耳和布鞋,就是俞某相贈。何十四深怕此事露出破綻,便直奔三裡坪姨姨家,幫著幹了半天活,傍晚臨走前特地吩咐姨姨:如若有人問起,便說他是上午7時到的。

  何十四一口氣交代完後,又是連連求饒。這邊偵察員自是大失所望,當下把何十四先押了,急忙向將軍墳指揮部報告,請求找俞某檢查。不多時,回音來了:俞某證實了何十四的口供。

  何十四為此付出了代價:被處勞動教養一年。此與本案無關,就此打祝這邊周曉良小組諸君白白耗費了一番力氣,自是惱火,正沮喪時,郵電所送來了北京市公安局的緊急回電……北京市公安局拍發來的加急電報全文如下:「遵囑,對知青陸文龍家屬進行訪查,稱陸在郊區親戚家。調查人員當即驅車前往,見到了陸本人,特告。」發報時間為下午6時20分。

  偵察員看了電報,搖頭苦笑:這個對象也否定了。因為北京距將軍墳數千公里,照眼下的交通條件,陸文龍根本不可能上午在將軍墳作案,傍晚已回到北京。

  芙蓉溪偵查小組在大失所望而沮喪時,楠角鎮小組正在為偵查工作取得了進展而興高采烈。這個小組的工作是從對在將軍墳車站現場當場抓到的女扒手袁淑貞的訊查開始的。

  袁淑貞,22歲,1967屆初中畢業生,貴陽市人,出身職員家庭。

  她的扒竊「技藝」說來好笑,竟是從看押對象那裡學得的。「文化大革命」初期,袁淑貞是一名狂熱的紅衛兵,當時貴陽市每次凡是有紅衛兵參與的事件,她幾乎都有份。但是,儘管她表現積極,但由於家庭出身算不上無產階級,所以一直只能當個跑龍套的小角色。

  不過,她所在組織的頭頭對她一向是很信任的,所以,在1968年春貴陽市開展「群眾專政專項運動」中,她被指定參加對運動對象即被抓的犯有偷、扒、騙、搶、奸、流氓等罪行的男男女女的看守工作。

  袁淑貞生性好奇,又兼饒舌,看守中閑著無事便和關押對象胡磕牙瞎聊天,獲得了不少扒竊手段的理性「知識」。後來,「專項運動」結束後,袁淑貞一時在家閑著無所事事,悶得發慌,想起看押對象所介紹過的扒竊「技藝」,便試著一個人練起來。這一練竟練上了癮,不久她就把練得的本領用於實踐,倒未曾失風。從此,袁淑貞成了一名扒手。當年秋天,袁淑貞被分配到貴陽郊區插隊落戶。她有了「掙錢技藝」,自然對艱苦的勞動不感興趣,三天兩日曠工,溜到市里去作案,扒獲錢鈔便大吃大喝,亂花亂用。漸漸,她的行為引起了周圍人們的懷疑。袁淑貞很是警覺,發現不對頭,馬上主動要求「轉隊」,調往位於三省交界處的將軍墳地區插隊。

  袁淑貞到了楠角鎮後,仍是劣性不改,結果兩次被將軍墳公社公安特派員小姜拿獲,因是知青,所竊數額又不大,所以都是從寬處理,一次教育釋放,一次在公判會上上臺陪鬥,未予拘留。這次,袁淑貞是第三次落網。因為將軍墳公社屬￿楠角鎮管轄,袁淑貞又是在楠角鎮插隊落戶,所以,劉城小組把袁淑貞帶往楠角鎮派出所去訊問。

  袁淑貞扒手做了已有四年,又有和警察打交道的經驗,知道能抵賴就抵賴的伎倆,所以一上來堅決不承認從她胸罩裡搜出的一百四十元錢是贓款。劉城五人加上許所長圍著她,又是吆五喝六,又是甜言蜜語,紅臉白臉輪流唱,折騰到傍晚,仍未見效。劉城幾個正在感到頭痛的時候,將軍墳公安特派員小姜來了。小姜是袁淑貞的老對手,又是剋星,袁淑貞見到他就矮三分。他聽說袁淑貞抵賴,馬上進了審訊室,攤出了一張王牌:失主證明那一百四十元錢款確是其所失竊,他提供的錢幣上面的兩個特徵(寫過×路及數字)與贓款相符。袁淑貞這才承認自己今天上午在將軍墳作了案。

  這為偵查思路打開了一扇門,偵察員自然會聯想到袁淑貞是不是扒竊了密件。於是審訊升級,劉城小組外加許所長、小姜七人全部上陣,光那陣勢就把袁淑貞鎮得神色驚慌、六神無主。慌亂之下,袁淑貞使出了一些女性案犯初落網時對付訊問的一個令人討厭的招術:埋頭哭泣,問聲不響。偵察員一直和她周旋到晚上8點鐘,仍無效果。

  劉城問小薑:「她上兩次落網時也是這副樣子?」

  小薑說:「不是的,她有問必答,老實交代了問題。」

  「如此說來,今天她是反常的。為什麼反常?這裡面是不是有文章?」

  許所長說:「先讓她緩口氣,吃點東西,然後再問吧。我們也該吃晚飯了。」

  吃晚飯時,專案偵查指揮部派專車送來了機要通訊員曹秋林所寫的《案件失竊經過情況》,供各偵查小組參閱。劉城等人輪流細細看了一遍,沒有產生新的感覺。許所長說:「小薑,她見你害怕,你是不是單獨去找她談談?」

  小薑點頭道:「好的。不過,這案子太大,我一個人去談怕不妥。她又是個女流,還是讓小張和我一起去吧。」

  小張是「先鋒廠」公安處女刑警,袁淑貞藏在胸罩裡的一百四十元就是她搜到的。劉城、老許認為可行,就讓小張隨小薑去了。

  小姜想這是單獨談,便坐到袁淑貞近前,睜大眼睛盯著女扒手:「吃飽了?也不哭了,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袁淑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中,這會兒神經鬆弛下來,倦意襲來,冷不防張嘴沖小薑迎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小薑被她嘴裡噴出的一股濃烈的大蒜味熏得差點嘔吐,卻又不能表露出來,皺著眉頭望了一會桌上的碗盆:「你晚飯吃了什麼?」

  袁淑貞莫名其妙:「我吃的米飯、青菜、炒雞蛋。」

  這和小薑他們吃的是一樣的,萊裡沒放大蒜。小薑又問:「中飯呢?」

  「兩個饅頭。」

  「早飯?」

  「一碗麵條、一碟生大蒜。」

  「為什麼吃那麼多大蒜?」

  袁淑貞吸了吸鼻子:「我正感冒呢,大蒜可以治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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