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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二十七日

  父親上午召見桂永清總司令,說明海軍之急務與海南島榆林港根據地之重要性。並著將劉安棋部隊由粵之陽江運駐定海之進山及海南島方面。旋得不幸的消息,劉安棋部已在陽江失敗,致調動計劃完全落空。

  三十一日

  父親決定以陳辭修先生代理革命實踐研究院的院長職務,責成專門為國家造就人才,以應反共複國之需要,完成國民革命未竟之大業。

  本日為父親六十三歲華誕,晨起拜夀。九時隨父由草山乘車出發,經新店坪林而達宜蘭縣境,在礁溪午餐。下午四時由礁溪乘火車返抵臺北。夜間,父親在日記中曾作自省雲:「本日為餘六十三歲初度生日,過去之一年,實為平生所未有最黑暗、最悲慘之一年。惟自問一片虔誠,對上帝、對國家、對人民之熱情赤誠,始終如一,有加無已,自信必能護衛上帝教令,以完成其所賦予之使命耳。」又作「六三自箴」曰:

  「虛度六三,受恥招敗,毋惱毋怒,莫矜莫慢。

  「不愧不怍,自足自反,小子何幸,獨蒙神愛。

  「惟危惟艱,自警自覺,復興中華,再造民國。」

  父親救國救民,念茲在茲。其操心之危,慮患之深,慮境之苦,謀國之忠,豈一般人所能瞭解于萬一乎!

  §不顧成敗 護党衛國

  十一月一日

  上午,父親約見陳辭修先生研討定海防務,共軍在浙江沿海一帶積極徵集輪船、木船,估計千餘艘,有同時進犯定海、岱山,使我不勝其防範之企圖。決定加派五十二軍前往增防。此時共軍有向登步島攻擊模樣,定海形勢更形危急。

  李宗仁以巡視為名,由重慶飛往昆明,張岳軍先生同行。李在昆明竟徇地方人士請求,對被捕之反動份子批准「從寬辦理」。滇主席盧漢亦未經呈准長官公署,逕予全部開釋。此輩恢復自由後,更多所活動。盧之部屬原主附共者,更相與結納,對盧包圍愈甚,盧遂複萌異志。

  三日

  共軍在定海登步島登陸,正在激戰中。

  四日

  明日為父親農曆六三華誕。今晨九時下山,乘機至嘉義稍憩後,即至北門車站,坐火車登阿里山。李君佩、馬超俊二先生同行。沿途風景甚佳,古木參天,他處不易看到。車行六小時達阿里山車站。正當夕照,晚霞雲海,如入畫中,不禁心曠神恰。夜伴父宿于招待所。

  五日

  今日為父親六三華涎,阿里山上天氣清朗。淩晨三時三十分起身,向父行禮祝壽後,即隨父在月光下步行,複蜿蜒登祝山。明月高照,清光無極,如入水晶世界,美麗無比,難以筆墨形容。自住所至祝山徒步八華里,父親直行至山頂,毫無倦意。五時廿分在山頂遠望,正落月西沉,東方發白,相映成趣。曆半小時,旭日初升,鮮豔奪目,紅光漸滿大地,似從新高山山巔騰空而上也。父親東向肅立,對天地禱告,隨員亦在祝山向父祝壽。旋回阿里山寓所。中午同在神木下進餐,晚間設宴為父祝壽。

  在登步島登陸之共軍已被我軍驅至海濱,尚在激戰中。

  六日

  登步島登陸之共軍已于上午九時完全肅清。此為我軍繼金門大捷後之又一勝利,不僅有利定海防務,且對全軍士氣將更為振作矣。

  今日父親由阿里山經嘉義返抵臺北。

  七日

  今日上午十時,父親在草山革命實踐研究院講「精」和「實」的要求。多年來孜孜不倦的講,聽的人也不知多少,而切實做到的人實在太少了。

  非常委員會秘書長洪蘭友先生飛抵臺北,晚間晉見父親,對「複行視事」問題之意見與態度有詳細報告。父親認為李宗仁之求退,並非心悅誠眼,亦僅知難而退,想脫卻沉重包袱而已。吳禮卿先生則謂「不應研究李之有否誠意為出處之基準」,父親認為此言甚為切要。

  八日

  張岳軍先生向父親電陳:「已與邱昌渭同返重慶,惟李宗仁則先返桂林,然後來渝。」並渭:「李宗仁近已深感進退維谷,其情緒流露,日形煩懣。」

  九日

  奉命飛赴定海慰問三軍官兵。

  下午,父親複接張岳軍先生來電,謂「李宗仁由滇直回桂林,不敢回渝主政;必待總裁抵渝後,彼再來渝」。李之用意何在,不得而知。

  十一日

  上午,父親特訪吳稚暉老先生。其對國內外時事之觀察與批評,皆比任何人為精闢,尤其對英、美、俄政策與當前人才之評判,更為深刻可佩。彼對父赴渝一事甚表贊成,但謂「萬不可使李宗仁脫卸其政治上應負之責任」。老成謀國,令人折服。

  父親接閻院長百川來函,略謂「渝東、黔東軍事雖有佈置,尚無把握,非鈞座蒞渝,難期挽救」云云。嗣又接其來電稱:「今日政務委員會決議,一致請鈞座早日蒞渝。」父以閻院長語出至誠,代謀甚忠,且各方催促頻仍,乃決計前往。晚間在反省錄中寫道:「李德鄰由滇直回桂林而不返重慶,在此貴陽危急,川東陷落,重慶垂危之際,政府豈能無主?党國存亡系此俄頃,不問李之心理如何,餘為革命歷史及民族人格計,實不能不順從眾意,決心飛渝,竭盡人事,明知其不可為,而在我更不能不為也。至於生死存亡,尚複容計乎?乃決心飛渝,尚期李能徹悟回頭也。」

  十三日

  昨日,立法院副院長陳立夫先生及本党黨籍立法委員七十人由重慶來電,請求父親「赴渝坐鎮,挽救危局」。同時,張岳軍先生亦向父親電陳:「連日電催德鄰返渝,頃接戊文桂電:『擬赴各地巡視,以激勵士氣民心,請速電總裁促駕,不必候仁返渝』云云」。李宗仁前倨後恭,其心可知。此時川、黔戰局日趨嚴重,大禍迫在眉睫。川東共軍於本日佔領彭水舊城,南路共軍亦已佔領貴陽市郊的圖雲關,父親不得不再飛重慶,策劃一切。晚間在日記中寫道:「德鄰飛桂後,閃避不回重慶行都,整個政府形同瓦解,軍民惶惑,國難已至最後關頭。不管李之心理行動如何,餘不能不先飛渝,主持殘局,明知其挽救無望,但盡我革命職責,求其心之所安也。」

  十四日

  本日桂林失守,李宗仁自桂林飛至南寧。

  父親于上午十一時自臺北松山機場起飛,下午四時一刻到達重慶。此地已充滿了恐慌、驚怖和死寂的空氣,因國軍已自貴陽撤退,秀山失守,共軍已迫彭水也。

  父抵渝後,即電李宗仁,略雲:「迭承吾兄電囑來渝,共扶危局,昨聞貴陽危急,川東告緊,故特於本日來渝,望兄即行返渝,共商一切。」同時又電白崇禧:「昨聞貴陽垂危,川東吃緊,已於本日飛渝,甚望德鄰即日飛渝,策劃全域。請兄力催命駕。」孰料李宗仁置若罔聞,避不來渝。

  父親在渝,重新將雲南問題提出討論。盧漢已提三次辭呈,準備擺脫主席職務,且自動休假半月,個中真相如何,可以暫且不問,但其消極態度,不免可疑可慮。父親決定仍以全力協助,使之安心,俾免再生波折。

  父親獨自研究戰局,擬調胡宗南部增援重慶。彭水已於夜間失守。第二軍部隊在芙蓉江東岸地區亦被共軍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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