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蔣經國與章亞若之戀 | 上頁 下頁 |
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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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蘭笑了:「你真是小孩子氣。他送給你的信物,你轉送給我?我可不要。」 亞若急了:「大姐,你就答應我吧,只當替我保存,行不?你不知道,我心很亂,我想姐妹有聚也有散,這是個紀念,以後見著它就像見著我——」 懋蘭心中咯噔一沉,三妹的話說得古怪且不祥,忙打斷她:「別瞎說行不?我替你保存,不過是暫時的呵。」 亞若便長長地舒了口氣,似乎了卻了一樁心事。 誰知不到正午,刑警小謝便尋上門,所竊之物已查獲,一一歸還無誤。姊妹們展開那床織錦被面,嵌邊的蘋果綠宛若芳草萋萋的池塘邊緣,銀灰的底色如同波光粼粼的池水,那一對彩色鴛鴦終是拆不散,雙雙嬉戲於塘中——姊妹們就都欣慰地笑了。謝過刑警,大姐慨歎:「失而復得堪稱奇啊。」 亞若的眼前就又一片恍惚迷離,耳畔就響起了經國的叮嚀:「耐心小心地等待吧。」 到得下午,桂昌德來訪。昌德本是亞若少女時的同窗好友,又是結拜姊妹,與懋蘭自是熟稔。於是大姐長大姐短的,說起少時的趣事,忍俊不禁;說起佑民寺青雲譜的遊玩,回味無窮;說起南昌的風味小吃,饞涎欲滴……就又回到了不識愁滋味的少年!大毛小毛也湊熱鬧,在姆媽姨媽的手中抱著轉,快活得咿咿呀呀,小屋熱鬧又快活,失竊帶來的陰影風吹雲散了!亞梅心眼實,悄悄下到廚房,午餐因為大姐洗塵,尚餘幾個葷菜,眼下就讓大家再吃一頓南昌風味的「金線吊葫蘆」吧——掛麵餛飩煮一鍋——味道鮮美又妙趣橫生呢。她正忙乎,三姐和桂昌德走了進來,昌德說:「亞梅,不用忙了,晚飯不在這吃。可明天我跟哥哥昌宗還得來『正式做客』,你要準備幾樣拿手菜呵。」說得亞梅笑了,桂昌宗跟她家也蠻熟,昌宗每每來桂林出差,都要來麗獅路探望的。三姐也說:「晚上我要去朋友家參加宴會,家中你好好照料哦。」亞梅看三姐著一襲淨黑的絲絨長袍,外罩件白色細帆布短西裝,手捏一隻精緻小巧的明紅女包,渾身蘊著令人見之忘俗的水秀,已沒有早上失竊時的那份焦躁,便點頭說:「曉得,你早去早回呵。」亞若和昌德方手挽手離去。俄頃,亞若獨自又踅回廚下,亞梅看三姐神色似有些緊張,忙問:「忘了什麼?」亞若攥住亞梅的手:「小梅子,帶好大毛小毛呵。」亞梅掩口葫蘆而笑:「三姐,你怎麼啦?儘管放心好啦。」亞若這才又翩然離去,望著三姐婀娜的背影,亞梅忽然悟到:三姐的手冰涼冰涼,三姐黑漆漆的眸子幽幽深深,似有千種囑咐萬種拜託呢。唉,以往的三姐可不是這樣的呵,怕都是這場奇怪的失竊攪的…… 誰知夜深了,亞若卻仍未歸家!大毛小毛早已熟睡,亞梅守著門,大姐雖已躺下卻不能入睡,問道:「懋李上誰家赴宴?以往也常常這麼晚都不回家嗎?」 亞梅困頓地搖搖頭。她不知道三姐去了誰家,她從不打聽細問三姐的走往去向,因為她信賴還崇拜三姐。她搖頭,還因為三姐從未這麼晚不歸家,三姐的心頭全叫孩子們佔據了,難得外出赴宴、看戲,三姐沒有一次不是早早趕回的!可今夜……但亞梅知曉三姐在桂林交往的人士中,除了邱昌渭夫婦和邱的同道知交外,便只有來自贛南的老友同事了,當然劉雯卿君屬特殊的知交。亞梅還隱約又明白地感到三姐在桂林是隱名埋姓、深居簡出的!單純的她此刻心頭也不由得沉甸甸的。 大姐思忖著,情不自禁擺弄起枕邊那只奧地利制的皮夾子,便止不住問道:「『他』,待懋李和孩子們好嗎?」 讀歷史、愛文學、懂法律的大姐,對這種「宮廷」性質的非正式婚戀,自是多一份敏感和疑慮,這剛到的一夜一天,不是充滿著詭譎怪誕、雲遮霧障嗎? 「哦,大姐,阿哥對三姐對大毛小毛可好得沒法形容呢!真的,我還沒見過這麼疼愛妻兒的大男子漢呢。」單純的亞梅分明在為蔣經國叫屈,她同樣、甚至更依賴與崇拜那不擺架子、平易近人的「阿哥」呢。是的,阿哥每每來到麗獅路家中,都顯得行跡詭秘,所乘小車從不開進路口,阿哥還常常改換裝飾悄然而至!亞梅知道,阿哥這樣謹小慎微的舉止,莫不是為三姐母子的安全著想,這其中的難言之隱,稚嫩的亞梅也感受到了!她覺得豪氣萬千的大人物阿哥實在太委屈了。 看著亞梅那股子認真勁,大姐反倒放下心來,迷糊睡去;亞梅記著三姐的囑託,倚坐大毛小毛的小床旁,打著盹兒。 朦朧中,似聽見門響,亞梅驚醒,急急迎出——月黑風高,三姐倚在門旁,臉色慘白呻吟著痛苦難言! 三姐酒量不小,可打生下大毛小毛後,三姐滴酒不沾。眼前的三姐也沒一絲酒氣,三姐怎麼會這副模樣呢?又怎麼會是獨自歸家的呢?誰送三姐來到這裡?三姐去誰家赴宴?……可這些紛至遝來的疑慮閃電般掠過,嚇懵了的亞梅只哭聲哭調喊出一句:「三姐,你是怎麼啦?」 亞若冷汗涔涔,她痛苦地呻吟著,扶著亞梅纖弱的肩頭,跌跌撞撞走向內室,四壁在旋轉,淡黃的光照進發成無數火星,天搖地晃,騰雲駕霧,她什麼也說不出,哦,什麼也記不起,胸腔裡燃著了火,胃腸裡倒海翻江,剛歪到床沿,她便「哇」地吐了出來。 大姐已聞聲而起,見狀忙不迭尋家中的急救藥品,還好,有幾瓶霍香正氣水,章家的老傳統,腸胃不適喝瓶下去,立竿見影。於是大姐小妹忙著讓亞若漱了口服了藥,果然,亞若安靜了許多,平躺在床上,可依舊什麼話也說不出,淚水洇濕了長長的眼睫毛,潸然而下。大姐小妹就商議著送亞若去醫院,亞若便睜開眼,斜望著大毛小毛,吃力地搖著頭。三個女子兩個嬰兒,月黑風高,該怎麼辦呢? 眼睜睜盼到天明,亞若又痛苦得雙手抽搐不已,緊緊地攥著床單。大姐擔心不是一般的腸胃病,執意要送亞若去醫院,亞若卻仍是搖頭,望著醒來的大毛小毛,掙扎著吐出一句:「呵呵……」帶好他們呵。」亞梅頓覺萬箭穿心,忙著照料兩個什麼也不知曉的小侄兒。 姊妹們正愁成一團時,桂昌德倒是守信,一早趕到了麗獅路,見室中這番情景,也嚇了一跳:「怎麼會是這樣?我去喊輛人力車,陪亞若去醫院。大姐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跟亞梅留在家裡,大毛小毛也有個照應。我會掛個電話給哥哥,要他直接趕去省立醫院。」虧得昌德慌而不亂,又理解亞若的心,很快將亂麻一團理順。 等到昌德扶著亞若坐上人力車離去後,大姐和小妹仍相對發呆:噩夢!噩夢!噩夢像還未結束!無邊的恐懼從路口街頭從天從地絲絲縷縷擠進小屋,佔據著壓迫著她們的心,她們緊緊地抱著大毛小毛,默默地祈禱上蒼:天呵,保佑孩子們的母親吧。 哦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就像前夜的失竊,虛驚一場吧。姊妹倆強打精神,拾掇著零亂的小屋。 時鐘敲過十一點,昌德和亞若還沒有返回!大姐和亞梅坐不住了,大姐便去到路口探望,卻聽有人喚著:「劉太太,請測一字。」 劉太太?她一愣,環顧路口,只有她和測字攤戴茶色眼鏡的先生!他喊她?他怎麼知道她是劉太太? 她記起了亞若的話,不禁毛骨悚然,想踅回住宅,雙腳卻鬼使神差一般,一步一挪挨近了測字攤,右手顫慄著拈起了一字——「早」。 「草字除掉了頭,只剩早。早走早好。否則,斬草還要除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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