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蔣經國與章亞若之戀 | 上頁 下頁 |
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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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毛好動,百眼紗一揭開,他就在經國的懷抱中蹬動雙腿,躍躍欲試;小毛好靜,依偎在亞若的懷中,黑葡萄似的眸子蠻有靈氣地看著諸物,卻不輕易動手。 劉雯卿拍起了巴掌:「一動一靜、一武一文,大毛像父、小毛似母哩。」 大家滿以為大毛准會抓那把精巧的玩具小手槍,況且就在他手下,誰知大毛仍向前騰躍,硬將那擱置中間的玉色圖章抓牢在手!眾人一片嘖嘖讚歎,也有些驚異:這小子似不尋常!可即便用「將門虎子」來讚譽也太不準確,因而嘖嘖聲延續頗久,蔣經國卻不掩飾自己的喜悅和得意,在兒子的圓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我的有大志的好兒子嘛!」 劉尊一就快活地嚷道:「阿公的名字也取得好嘛,大毛孝嚴,小毛孝慈呀,來來,看小毛抓什麼?」 倏地,亞若的眼中讓人不易覺察地掠過一絲陰影——賜給大毛小毛的學名白紙黑字,是那位高貴的阿公的手跡,可是分明有名而無姓!是有意還是無意?抑或她自己過敏多疑?既然認可了這對孫兒,還能不姓蔣而姓章?她不願也不敢將此事向經國點破,難得糊塗呢,可是,胸臆中硬積了那麼不大不小的塊壘! 「小毛,加油哇!」眾人逗著依舊沉靜的小毛。或許天下的母親都偏愛最小最弱的兒女,亞若對先天較弱的小毛更關切些,她心急地晃動小毛的手:「乖,大毛哥哥有大志,我們的小毛弟弟也不能落後哇。」 小毛總算不負眾望,抓著了那支毛筆!又是一片讚歎,紛紛預測這對雙生子輝煌的前程。劉雯卿更來了興致,由此生髮開去,侃侃而談:「民間習俗不僅僅是有趣,其中還蘊含著神秘的昭示呢。這也不能一概視為迷信,每個種族每個家族千年萬年,祖祖輩輩,總會積澱遺傳下些什麼,所以人的一些舉止,當時或許自己不理解或許別人不能破譯,但日後回憶起來靈驗得很呢!」 說得邱夫人也呵呵笑了起來:「看來我們學教育的還得拜你為師呢。」 說笑間,亞若想起該給雙生子餵奶了,便到廚下看傭人準備好了不,那傭媽正沖好了奶粉,調了糖,灌進奶瓶中,見蔣太太進來,一急,順手擱置冷水中降降溫,誰想「咯嚓」,很清脆的一聲——奶瓶裂開了! 章亞若的臉刹那間若雪一般慘白:怎麼會的呢? 傭媽也慌了:「太太,這……」 亞若緩過神來,忙說:「不要緊的,不是有兩隻奶瓶嘛。」 亞若講衛生,大毛小毛的奶瓶是分開來的。可今天是喜慶日子,可別讓廳堂裡的人們知道此事,能掩飾就掩飾過去吧。 傭媽這才松了口氣,忙著往另一隻玻璃奶瓶中灌奶,不過她想:這位漂亮的蔣太太剛才的臉色可真嚇人呀。一隻奶瓶也值得這麼心疼? 亞若的耳旁,總響著那清脆的碎裂聲。 是一種徵兆?是一種昭示? 她感覺到茫茫背景中一種惘惘的威脅。 ※第十一章 匆匆春又歸去 遍體塵埃的庇爾克轎車駛進了衡陽古城。開車的是司機毛甯邵,這回蔣經國倒挺安分地與蔣方良坐在後座。 連著兩天的長途旅行,蔣方良疲憊了,倚著蔣經國寬厚的肩膀,迷迷糊糊睡著了。她睡得很踏實,打蔣經國從西北歸來,秘書章小姐便很快從贛州城消逝,他們的家就又恢復了昔日的平靜與安寧,她曾憂心忡忡的災難似已化為烏有,經歷過痛苦與分別,她格外珍惜重新回來的幸福!蔣經國似乎也對她與孩子們格外溫存體貼,寬厚中潛藏著歉疚,不過這樣她反倒覺出相敬如賓中有種隔閡和生分,而且經國去重慶的次數愈來愈多,時間愈來愈長,每每歸來,總壓抑著其實難以壓抑的興奮與焦慮,可什麼也不對她說!當然她知道,自1941年12月8日珍珠港事件後,太平洋戰爭爆發,整個世界戰爭的格局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但也是世界法西斯勢力最為猖獗、中國抗戰極端困難的時期,她理解丈夫的行徑與心情,可她渴求丈夫常常對她說點什麼,他的祖國也就是她的祖國呀!中國不是有句俗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塊門板扛起走嘛?於是有一夜,她悄悄推開虛掩的書房門,決心好好地與丈夫長談一次。 橘黃色的光暈中,她的尼古拉慵倦地倚坐桌前的靠背椅中,右臂擱椅背,右手撐著額角——這是他每每讀書作文累了時的休息姿態呢,她躡手躡腳走到他身後,他對她的到來渾然不覺,她便將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俯身輕語:「親愛的」——他的捏著一張照片的左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但照片並沒有落下,原來他在凝視一張合影!隨即他平靜下來,將照片擱置桌上,站起身來:「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哦,是誰的照片?」女人總是好奇的,總會因為枝節而改變初衷。「哦,章亞若的。」他並不回避,又將照片拿起遞給她。是的,是那位秀麗的秘書章小姐!她的身後還有位著西服的英俊美男子!雖然檯燈燈罩減弱了室內的光明度,但她還是看清楚了,她不無驚訝:「她,跟一個男子?」蔣經國淡淡一笑:「她去了桂林,唔,和這人,唉,訂婚了。」從心底發出的一聲輕歎,頓時讓她心中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澀拌在一起。她竟然責怨起章小姐的薄情寡義,繼而自責,恐怕是她的吵鬧才趕走了章小姐吧?然而,丈夫何嘗忘得了章小姐,他的顫慄的手指,他的輕聲歎息,即使不同民族的她也立即破譯出他心中的密碼!可我這是怎麼啦?我不是日夜企盼這麼一天嗎?章小姐消逝得無影無蹤,做了他人的妻子,不再橫亙在她與尼古拉中間,不再是壓在她心頭的陰霾,愛,畢竟容不得第三者,是自私的呵。好了好了,滿天的雲都散了,她撲向他的懷抱:「尼古拉……我的親愛的……我的愛……」她恢復了自信:沒有誰能把他們分開! 寬闊沉靜的湘江從古城中央穿過,兩岸燈火爍爍,這令蔣經國憶起西北的一座古城,不過,他的思緒不能像脫韁的野馬,他得應付眼前的「困境」:芬娜似心血來潮,要與他同去重慶探望公婆;偏偏老頭子上回也問起過這位俄羅斯媳婦,讓她來重慶走走!他就只得攜妻同往,可他又實在不忍不去桂林的另一個家中!此刻只恨沒有孫行者的分身法,也忽而悟到西遊記這類神話的想像並非憑空杜撰! 「親愛的,衡陽到了嗎?」蔣方良睡眼惺松,唧唧噥噥問道。 「嗯。」 「親愛的,你還記得安娜嗎?她最喜歡吃洋蔥頭,你說,她渾身洋蔥頭氣,記得嗎?」 「嗯。」他不置可否,他可沒心思說這些沒油鹽的事。 「你還記得嗎,她丈夫來中國當顧問,她也來了,我告訴過你的;前幾天她給我來了一封信,他們就住在衡陽郊區黃泥沖呢,只是她的丈夫也常常出差,剩下她一人,『食苦且樂』,寂寞呵……」 蔣經國的眼睛一下子放亮了,他不無激動地拽住方良的一條胳膊:「你——應該去看看她呀!去吧!此刻就去!」 蔣方良的眼眶濡濕了:丈夫待她體貼入微呢,可是她卻有些猶豫:「此刻就去?一點準備也沒有呢,再說,還得趕去重慶呵……」 「親愛的,別瞻前顧後了,都怪我,其實我早應該安排你和安娜他們聚聚,獨在異鄉為異客呵。哦哦,不是這意思……總之,早該讓你和安娜見面聊聊的。嘿嘿,要什麼準備呢?把帶給爸爸的禮物分些出來不就得了?嘻嘻,爸爸最富有國際主義精神的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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