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郭沫若傳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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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席了幾次批判「右派分子」的座談會後,沫若更在文章中公開提出: 據我的看法,文藝界的現況,實在不是民主不夠而是集中不夠,不是自由太少而是紀律太少,不是個性不能發展而是在社會主義文化建設中發展個性的統一意志沒有很好地建立起來,……① -------- ①《向中國人民解放看齊》,1957年7月31日《人民日報》。 於是沫若充當起「反右」的積極分子,在批判「右派分子」的大小會議上,堅決向「資產階級右派」發起猛烈的「反擊」。 這樣,郭沫若已經不僅是受到各國人民歡迎的「和平鴿」,而且成了一隻總是高昂著頭的「雄雞」,由於形成了的條件反射,只要一見到「太陽」,他馬上就引吭高歌,一遍又一遍地為它唱讚歌。不過,在沫若的心底裡,卻始終有一個願望要當一頭駱駝,沉默而堅強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前進: 駱駝,你沙漠的船, 你,有生命的山! 在黑暗中, 你昂頭天外, 導引著旅行者 走向黎明的地平線。 暴風雨來時, 旅行者 緊緊依靠著你, 渡過了艱難。 高貴的贈品呵, 生命和信念, 忘不了的溫暖。① -------- ①《駱駝集·駱駝》 五十一 祖國社會主義建設不斷取得的輝煌成就,吸引著沫若的心。聽到武漢長江大橋即將提前兩年建成並通車的消息,他多麼想能飛到已經離別了有三十餘年之久的黃鶴樓去先睹為快。這個機會總算來臨了,一九五七年九月二十七日,他陪同印度副總統拉達克裡希南飛抵武漢,連賓館都不先去一下,就吩咐汽車司機逕直開往長江大橋。 站在宏偉的大橋上,沫若感到自己好象張著翅膀飛了起來,龜山、蛇山、鳳凰山、鸚鵡洲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有了長江大橋這條「大龍」的陪伴,「鳳凰和鸚鵡不想高飛。億萬年被隔斷著的龜和蛇,緊緊地團結了起來,伸長著鐵臂。」①回想當年北伐途中攻下了武漢,沫若曾多麼渴念能橫江寫他一個大標語:「打倒帝國主義,剷除封建」,這個美夢在三十年後的今天已基本實現。 -------- ①《長春集·武漢長江大橋》 一股強勁的衝動撞擊著浪漫主義詩人的心頭,年過花甲的沫若在上橋半跑半走,一口氣到達北端的橋頭堡。雖然這時外賓已經從下橋參觀回來了,但沫若卻仍然遏制不住自己,趕緊快步走到下面的鐵路橋去。對,跑!跑!就沿著這鐵軌跑,就象乘著時代的列車,噙住社會主義的軌道飛馳。他突然覺得六十五歲的自己,飽覽了祖國巧奪天工的現代化建設後,就象一個強壯的青年那樣,渾身蘊藏著無限的力量,不但能跑,而且簡直能飛。他先沿著鐵軌後又轉入右手的人行道,一口氣跑到了南端的橋頭堡,領略了一番風光之後,猶感不足。①第二天晚上,他又從廣州乘飛機趕回武漢,重新俯瞰了萬家燈火的三鎮和通體明亮的「火龍」,他深信倘若李白站在今天的橋頭,必然會寫出一首又一首嶄新的詩篇。 -------- ①《永遠的紀念》,1957年9月29日《人民日報》。 一九五八年的來臨,給沫若帶來了新的振奮與新的忙碌。元旦在開羅的亞非團結大會閉幕式上,他跟代表們一起討論並通過了《告世界人民書》,這才有空遊覽響往已久的埃及金字塔。日程安排得極為緊張,卻更顯得點滴光陰的可貴。沫若自己作為一名考古學家、歷史學家,又跟吳晗這樣著名的學者同行,騎在他最敬重的駱駝身上,冉冉地行進在一望無際的金色的大沙漠中,去拜見人類歷史上的稀珍奇跡,真有說不出的情趣。一月的天氣,在北京該到處結滿晶瑩的冰花,而開羅卻像是初秋,在這一年四季都相當炎熱的地帶,四千多年前的古埃及人是怎麼把這一塊塊巨大的花崗石堆砌成奇妙的金字塔的呢?他們運用什麼樣的起重機械?這麼嚴格的一個個幾何圖形,又是怎樣計算和構築的呢?勝似神話的奇跡,居然不可思議地由古代勞動人民創造出來,流傳至今!在這巨大的獅身人面石像前,沫若越發感受到人類歷史的長河氣勢雄偉,個人只是這長河中一個小小的泡沫,真是:「勞工信神聖,奇跡歎無雙。」① -------- ①《長春集·遊埃及雜吟十二首(八)》 一星期後,沫若又從這接近熱帶的埃及趕到了天寒地凍的莫斯科,他的隨行工作人員都在感歎這酷熱、寒冬的急劇變化,令人難以適應,沫若卻根本顧不上這些,他急匆匆地又與中國訪蘇科學技術代表團會齊,忙著跟蘇聯商談加強兩國在科技研究方面的合作。 沫若的生活節奏總是這麼緊張,他常以約裡奧—居裡的獻身精神作為自己的榜樣。因為身體受放射性物質的影響,約裡奧—居裡不能坐飛機,只得坐火車或汽車長途跋涉出席國際會議,在各種世界和平會議上,沫若最喜歡與他在一起。沒想到一九五八年八月十四日這位最尊敬的國際友人竟與世長辭,沫若異常悲痛,寫了《獻身精神的榜樣》悼念這位「世界進步科學家的一面旗幟」和「世界和平運動的一面旗幟」的偉大和平戰士,用自己的筆向中國人民介紹了這位真誠的友人。 沫若在從事國際和平運動和國內文教、科技領導工作的同時,還乘空隙於一九五八年五六月間率領北京第一批「走馬觀花」體驗生活的文藝家,以文聯參觀團的名義去張家口地區深入生活。他們先後在懷來縣花園鄉、涿鹿縣、張家口市等參觀、訪問、勞動了半個月,沫若「受到各地大躍進氣勢所啟發,曾寫詩若干首」①,以《遍地皆詩寫不贏》為總題輯錄在一起,以後又寫了《跨上火箭篇》、《長春行》等。這些詩從手稿到交新華社發稿,常常要幾次更改數字,因為他所報道的數字往往跟不上所看到、所聽到的「躍進」數字的變化,於是詩中出現了:什麼蕃薯「爭取畝產一萬斤」,什麼「不見早稻三萬六,又傳中稻四萬三」,什麼「不聞鋼鐵千萬二,再過幾年一萬萬」。究竟是寫詩還是寫童話?沫若自己也犯糊塗了,這大概就是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吧? -------- ①《長春集·遍地皆詩寫不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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