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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恩恩怨怨看破看透 第二章 東遊日本、輾轉臺灣(2)


  辜鴻銘拖著辮子,不遠千里來台,正當此際,比章炳麟、梁啟超來台更受到臺灣各界的注目。一到臺灣後,辜鴻銘即馬不停蹄,四處演講,大肆宣揚孔孟之道和他的中國文化救世說,又成為臺灣新舊文學之爭中兩派交攻的目標,既受到熱烈歡迎,又受到猛烈攻擊。

  歡迎讚賞者在報上著文吹捧,其中有連雅堂在《臺灣詩薈》上發表一篇文章,稱:「辜鴻銘先生此次來台,頗多講演,而其論斷,多中肯語。如引學而不思剛罔,思而不學則殆二語,謂今之舊學者,大都學而不思,而新學者又思而不學。又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義。可為治國平天下之本,施之古今而不悖者也。」

  大力主張新文化的青年們則著文反駁,在《臺灣民報》上發表了許多長篇宏論,其中有一篇《復辟之辜博士》文中,駁斥說:「其來台也,說其大有造於台人,要作台人思想之先導,而台人亦渴望其有以教之導之。吾不知其緣何以教之導之也。若以其思想以教導之,而其思想已陳腐不堪用矣。若以其東亞文明以導之,而東亞固有之文明,吾等已知之深,而識之熟矣。何由其導為?」

  特別針對辜鴻銘在臺灣的演說中所說,欲統一中國必須武力,吳子玉之失敗,宣統帝之放逐,雖屬遺憾,然必有反對之運動,而促復辟之成功也。作者反駁說:「其為中國人,中國之內容,中國人民之志向,豈亦不之識耶?在今日之中國,復辟可能再現,武力尚可期於成功與否?雖在中國之婦孺,亦已知其一二……何況為大名鼎鼎之辜博士乎?其發此言,乃夢想中之囈語耳。」

  另一篇《歡迎辜博士》中,作者以日本為例,駁斥辜鴻銘的看法:「日本以一蕞爾小國,躋至世界三強之一,實得力于西洋文明,而一班東洋學者,混淆事實,歸功於東洋文明。這位老博士,就是此中的一人。不然,怎得一踏入日本之土,便連聲說,東方文明之悴,盡集在日本,而日本人才是真正的中國人?這話至少可以來證明他的意患,是說:日本有今日之盛,是存著東方文明所致的。」

  辜鴻銘對因他而起的這場戰火,不置一辭,仍四處發表他的演說,宣揚其中國文化救世論,發表他對中國時局的看法。他的辯才,語言天賦,令人敬佩。有一次,臺灣殖民當局請他公開演講,講題是關於中國文化。

  這天他那套辜記服飾一出現在臺上,台下歡聲如雷。他操一口流利的英語,滔滔陳述,講的卻完全是四書五經中的精妙處,口若懸河,弄得特意請來的教外國語教員的翻譯,目瞪口呆,譯不出一句話來。台下的人無不敬佩其語言天賦,特別是日本人。

  辜鴻銘似乎一到國人的世界,又開始冬烘起來,鼓吹起中國文化中的軀殼——君主復辟之類,也許他是對中國的民眾信心不足吧!也許他是要表現出一個外來者更中國氣的意思吧?他總是覺得中國人現今是破落了,把自己文化的精萃拱手送人,留著些稗子自用。他對中國的前途總充滿幾分悲觀,在他的思想深處,總忘不了他說過的那句話:中國待將來之真正憲法,真正共和,真正總統,譬如河清之難矣。

  並不是他不希望真共和,真憲法,而是他對中國時局傷心太過,退而求其次了,更何況真憲法,真共和就不要道德了嗎?

  演講之余,辜鴻銘也常到咖啡廳,沖上一杯咖啡,悠然兀坐,找那裡的招待女郎們,說些日本語,逗她們玩,常令她們笑不絕口。或者帶著碧雲霞四處觀光。時而在辜顯榮家的麻將桌上,一手持香煙,一手摸骨牌,口中妙語連珠,髭須顫動,令人絕倒。有人向他求字,他更是不假思索,慨然揮毫,一手左傾右歪、上下脫節的漢字書法,雖不能令人恭維,卻也有幾分稚趣,單看他寫的「辜」,「十」與「口」之間有二三分闊的距離,就可令人絕倒了。

  當時有位詩人,對他此次來台,心有所感,口占一絕——辮發忠猶寄,齊眉願竟虛,還將尊王論,遠寄海東隅。

  不久,辜鴻銘又再次應大東文化協會的正式邀請,攜夫人與女兒還有可愛的碧雲霞,前往日本。周遊日本列島的風光美景。特別是古都京都,充滿唐時韻味的寺廟建築,一絲一毫,若不經意佈局出的著名園林,更是將中國園林的禪意發揮到極致。那種質樸、謙遜和無私的智慧,無不顯露出來。在這裡,他理想的中國文化夢得到了撫慰。他輝煌的中國文化世界得到了證悟,他的心仿佛有了歸宿,信念也更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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