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風雨半支蓮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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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部隊在星期日黎明,即到達解放區邊界的一個村裡。我們借用一個農村大院,召集連以上軍官會議。這時我培訓的各排排長,將會議圍成一圈,凡是進來開會的先沒收其武器。徐楚光主持會議,並代表新四軍歡迎三師全體官兵起義。然後我宣佈現在隊伍準備開往新四軍駐地,並講形勢,講文天祥的愛國故事,講今天是《八一三》凇滬抗日紀念日,講新四軍共產黨是真正為老百姓服務的……希望各位軍官能同心同德起義,走光明的出路。如不願去者發路費回家,如有反抗者,就地槍斃。這些軍官大部分是畢業于蔣軍校或日軍校的青年,在我嚴密的控制下,又聽了一番慷慨陳詞,無一反對者,於是部隊浩浩蕩蕩向皖北開進,前有接應。 「1945年8月13日到達解放區六合縣竹鎮。毛澤東、劉少奇來電表示歡迎,並在報上宣傳,號召其他國民黨部隊起義。命名我師為人民解放軍獨立第一軍,委任我為軍長。恢復中共黨籍,從1945年算起,這段情況粟裕將軍最瞭解。 「我終於完成了拉一支部隊回到黨的懷抱的宿願,每憶及此,無限欣慰。不久,我部隊合編至華中七縱隊,我任副司令員(司令員劉培善、政委陳丕顯)我部參加解放六合等的七戰七捷各戰役。」 八、起義成功,老母喪命 父親說:「我星期六將部隊帶走,星期天日本人就發現了問題,可警衛三師已達到起義目的地。日本兵只得包圍了我的家,除了老母外,已無他人。妻子兒女在起義前一個月送去蘇州鄉下,也曾讓我老母同去蘇州,但她不願離開南京的家,又無法對她明說,雖然我安排了人,在我走的週六那天當晚哄她出來,但不知為何沒有接出來,因此老母被日軍抓走,受到拷打和折磨。抗戰勝利,又被國民黨抓去作為人質,周總理到南京與國民黨談判時接她出獄,但已奄奄一息,不久死去。這使我遺痛終身。 我走後,妻子也曾從蘇州鄉下來南京尋找我母親,只見公館鐵門緊閉,日兵把門,哪敢接近,滿街的告示:『以千兩黃金買鐘健魂人頭。』」 1945年到了新四軍根據地,父親不用鐘健魂的名字了,改回在黃埔軍校起的另一個名字——鐘血浪,同志們幫他把「血」字的一撇去掉,於是他後來就叫「鐘皿浪」了 1947年夏父親調到華東軍大任副教育長,1948年任濟南防空司令,1949年上海防空處長,1949至1952年任杭州、上饒、上海鐵路局副局長。1953至1965年任北京鐵道學院副院長。他長年在血浪中戰鬥,為祖國、為人民立下奇功,進入學校生活,逐步歸於平靜。他一生淡薄名利地位,到點退休,在他無任何裝修的普通三間住房的窗下,種了一長片竹林。每天到他主持修建的校內青年湖旁運動。今年(2005年6月)已經101歲了,依然耳聰目明,神志清楚。 在他恬淡的晚年,人們懷念著他。許多跟隨他革命的老部下,在他退休後常來看望和通信問候。尤其是他的警衛排長唐萬清,後來在江西拖拉機廠任黨支部書記,寫了不少隨父起義的文章,又成立了江西華東軍政大學校友會,念念不忘父親在華東軍大教授高級軍事人才的辛苦日夜。 《武漢講習所》、《原敵工幹部會議》《黃埔將校錄》編輯部也找他記錄史料。 南京市委和南京電視臺1999年攝製的8集文獻記錄片《無名英雄》,中央電視臺同年10月播出,趙忠祥講解。其中就有打入汪偽政府的中共地下黨員徐楚光的夫人朱建平介紹日偽三師在徐楚光和鐘健魂領導起義的經過,也有老父親自介紹的鏡頭。 《無名英雄》的主題歌中有怎麼幾句: 「藏在心頭的記憶,一段無悔的業績,默默無聞又何妨,留下正義在心裡。我的心。我的愛,灑遍大地和山脈;我的情,我的愛,生死不變,至死不改,要把人間不平來改變。」 父親的故事,廣大的無名英雄,深深地使我感到上一代青年為理想奮鬥的頑強精神。1994年8月在《炎黃春秋》刊物上我發表了《理想是頑固的》文章,介紹了父親的傳奇經歷。他對理想的頑強追求精神,也傳給了我:我歷經人生厄運,沒有沉淪喪氣,始終在為追求美好的理想奮勇向前。 【第六章 一個美麗的夢】 夢 太陽撒開她金色的紗裙 我想著一個美麗的夢 晚霞紅著臉微笑地飛過去了 我想著一個美麗的夢 嫦娥駕著她銀色的船載著星孩子 跑到藍海中遊戲 我想著一個美麗的夢 一、重返北平 1947年暑假我重返北平,此時離盧溝橋的炮聲已經過了整整十年,我的流浪生活結束了。當火車靠近北平車站時,我急不可待地從車窗往外瞭望。不是尋找接我的親友,因為母親和繼父此刻正在南京參加教育方面的一個會議,妹妹還小,照看她的人也不認識我,所以早告知母親:我自己會找到家的。母親也放心,雖然我只有15歲,但隨母親在抗日的逃難中闖蕩了幾年,自己也獨來獨往于蘭州——西安,西安——蘭州好幾趟,練就了嫻弱中有剛強,幼稚中有老練。那麼我現在急於想看到什麼呢?急於想看到古都劫後的面貌。火車站還是那麼舊,提籃小販還在悠閒地叫賣,來往穿梭的無論是身著旗袍裙子還是長衫中山裝的男女旅客都不再呈現驚惶緊張的神色,一切顯得那麼平靜,啊!文化古都北平終於回到祖國的懷抱!我將在你的懷抱中迎接我的青春。一邊歡欣地思索著一邊提著小皮箱隨人流下車、出站。 火車站在前門,前門箭樓和正陽門莊嚴肅穆,此刻正近黃昏,燕群繚繞箭樓上層翱翔,真仿佛一幅水墨畫。我沒有逗留,叫了輛人力車回家。首先路過現在為天安門廣場的一條商業街,相當熱鬧,兩邊店鋪無貨不有,值得欣慰的是再沒有那令人厭惡的賣日本貨的幌子。 不一會的功夫,人力車拉到中國大詞典編纂處門前停了下來,就到了家。好幽靜的地方啊!從中南海的西門進去,右邊是道曲欄,左邊是所中學,中學東邊是市參議會,再往前走一點就是中國大詞典編纂處,這裡名懷仁堂,高臺階、大紅漆門。過了大詞典編纂處,往東又有一個很大的門洞。透過門洞可看到遠處湖波蕩漾的中海。在這個偌大的院子裡沒有商店,沒有住家戶,來往的人也很少。繼父是大詞典編纂處的主編,為了方便繼父的工作,繼父和母親的家就安排在編詞典的辦公室後院。我付了車費後,輕快地跨進門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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