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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宗英(2)


  宗英記純德摸福

  老閻同志:
  詩人不寫詩章,更令我為難;
  叫我寫點什麼?為你的壽誕。
  恰今朝錦江畔,
  同訪楊升庵,
  弄不懂他為什麼與土地相揖?
  鬧不清他緣何又與福字毗連?
  閉著眼,
  福——,究竟在哪邊?
  睜著眼,
  福——,本在咫尺門!
  一個福字,天地人寰,
  千種解釋,萬種心願。
  既然來到這世上,
  誰都有呱呱墜地的宣言。
  願我們年年生之日,
  嚮往裡再生出新天。
  祝你活得像成都的小吃——
  多彩、麻辣、香甜!

  1982年12月5日

  這首急就章,是黃宗英在我們吃飯時即興隨手寫在我的紀念冊上的。寫完詩,她又在「老閻同志」左上角用紅筆寫了三個字——「正當年」,然後又用紅筆不規則地框起來,活像書法家寫完字蓋的那枚具有傳統美的印章。詩的結尾處的右下角,又用紅筆寫了一個「壽」,也用紅筆框起來,也像一枚印章。

  她寫好之後,在還沒有交給我的時候,已被周良沛搶去欣賞,然後又是徐靜和秦川,最後才交到我手裡。大家都說好,我心裡很佩服她的才情和文思。

  我曾給黃宗英寫過幾次信,但沒有得到一次認真的回答。我理解,因為八方雲遊的她,沒有時間。那一次,成都錦江飯店,我終於有了一個機會,她說她也有了一個機會——彼此可以上天入地「聊」,於是我便有了一個滿意的回答。

  黃宗英於1925年7月13日(農曆五月二十三日)生於北京一個溫馨自在的家庭,祖籍浙江省瑞安縣。其父早年留學日本,為總工程師,她上有兩個姐姐兩個哥哥,下有兩個弟弟。她母親是姐姐們的繼母。九歲時,父親去世,兩個姐姐幫著撐持家庭,並把她打扮得如花似朵。黃宗英說,「我們家無所謂家教。小時候,爸爸老沒大沒小地攛掇著我們上樹、爬牆,還讓我們拿他當大馬騎。他還常年在戲園子裡訂包廂帶全家看戲,我們在學校裡開同樂會演戲、比賽演講、跳繩……爸爸都是最佳觀眾——用現在的話來說。他是『追孩族』。父母沒有說過一句讓我們好好讀書的話,但卻一個書庫一個書庫地給我們買書——什麼萬有文庫、中學生文庫、小朋友文庫……連寫著描金漆題綠字的玻璃櫃門的書架也一起買回來。姐妹兄弟們還辦起了『我們的圖書館』,還刻了章。」那時黃宗英最喜歡整理書架,把書攤在地上,一本一本地看來看去,那稚童之心是在尋找什麼呢?

  黃宗英說她從未逾越過「家庭的薰陶」。她說:「小時候,我們家從北京帶到青島去的王廚子因患敗血症暴卒於醫院。爸爸說他是為我們家死的,出殯時爸爸披麻打幡,全家衣白送喪,厚葬於當地德國公墓。」這件事給她終生的影響——平等思想、報恩思想,仁慈、善良、公正,都揉進她生活的流程之中。

  父親早亡,家道中落,孤兒寡母日子淒清。黃宗英小小的年紀便深諳世事,整日做著養家孝母供兄弟上學的夢。那時她夢著當護士,可母親說當護士太苦;夢著當文書,可人家嫌她小;但自始至終沒做過當巨星、當文豪的夢。她說她此生沒得到發展的天賦是當個好主婦。在她十來歲時,入冬課餘要做五雙棉鞋幫、織五副手套、襪子,還把五件毛衣拆舊更新加大。她的性格是,做什麼事都很認真,份內的事必得做好,份外的、搭不上手的也盡力試著去做。由於父親早逝,她二姐終身未嫁,為了弟妹;黃宗英十六歲演戲,為了弟弟讀書。

  黃宗英四十年代步入影壇,六十年代又闖入文壇,她的《小丫抗大旗》和文革後的《大雁情》,都是讀者交口稱道的好作品,她的文名也早已名滿天下。文化革命前,於1953年初她寫出第一個電影文學劇本《凡平的事業》,之後曾到中央電影局編劇講習班學習,與李囗、白樺等人同學。195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58年到浙江樂清縣當農民深入生活,1959年任上海電影製片廠編劇,為中國作家協會、上海作家協會及中國電影工作者協會會員。文化革命中下放江蘇宿遷縣勞動改造。後在上海文藝出版社從事專業創作。出版了詩歌散文集《和平列車向前行》(1951年,上海平明出版社)、散文集《愛的故事》(1952年,上海雜誌公司)、《一個女孩子》(1955年,文化生活出版社)及電影文學劇本《在祖需要的崗位上》(1956年,藝術出版社)。七十年代後,進入創作生涯的輝煌時期,她的報告文學、散文集《星》(1981年,上海文藝出版社)、《桔》(1983年,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和《葉》(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及《小木屋》(1984年,福建人民出版社),都是新時期文學中的優秀之作,文筆優美、構思獨特的《大雁情》與《美麗的眼睛》均獲1977—1980年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這些作品是她留給二十世紀的溫馨紀念。1995年又出版作品集《命運的分號》(與馮亦代合集,江蘇文藝出版社)、《我們倆》(與馮亦代合集,上海文藝出版社)及散文隨筆集《半山半水半書窗》(中國對外翻譯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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