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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閣(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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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戰後的上海千瘡百孔,國民黨的統治變本加厲,趙清閣於1945年11月回到這座闊別已久的大城市,擔任上海《神州日報》副刊主編,並為《大公報》、《申報》、《人世間》、《文潮月刊》等報刊寫作。她寫小說、散文,還參加一些文藝界的集會。這時,黑暗的統治使她的處境更加困難,1947年間,許多革命作家相繼離去。陽翰笙囑咐她留在上海,堅持做一些有利於革命的工作。她參加了由田漢、陽翰笙、夏衍等主持的全國戲劇協會,並在上海戲劇專科學校任教。解放前夕,在白色恐怖下,她被上了黑名單,朋友勸她隱避,於是她的生活動盪起來,東逃西躲,經常搬家。有時國民黨打電話威脅,請她去吃飯應酬,她毅然回答說:「對不起,我是寫作的人,不能侍候你們的宴會。」她蟄居虹口,閉門謝客,但一直寫作,從不輟筆。這時期她出版了獨幕劇集《橋》(1947年,獨立出版社)、短篇小說集《落葉》(1948年,商務印書館),創作了中篇小說《江上煙》、《藝靈魂》,長篇小說《雙宿雙飛》、《月上柳梢》,以及許多雜文、散文。 《橋》裡收錄《橋》、《血債》、《古城留芳》、《一門忠烈》四個獨幕話劇,集中表現抗日戰爭中各階層的鬥爭。《血債》的女主角曼娜說:「我們處在這個時代,絕不應該消極、悲觀;我們應該有堅強的意志;勇敢的精神……如今我明白了一個人除了家庭還有國家,除了父母還有大眾,因此我就決定把生命獻給了國家,獻給了大眾。」男主角李君達的詩寫著:「我的家犧牲在軍閥的鐵蹄下;我的父母受盡了污辱和拷打,我的祖國又被強敵侵略與欺壓,長夜漫漫,望不著星光與火花!『解放』是血的代價,報私仇,雪國恥,我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既是劇中人物的道白,也是作者精神境界的寫照。《落葉》集中暴露了國民黨反動派的黑暗統治,也抒發了作者的苦悶心情。《藝靈魂》是根據《鳳》改寫的,加重了其中的戀愛故事。《月上柳梢》描寫抗戰中知識青年的堅貞不屈,追求進步,參加共產黨領導的遊擊隊的故事,表達了作者愛國抗日嚮往革命的熱情。解放初(1950年),作者又改為編電影劇本,由上海大同電影公司攝製,影片取名為《自由天地》。「自由天地」是影射解放區的意思。 1948年,一個「秋風秋雨愁煞人」的下午,洪深匆匆來向趙清閣告別。洪深因參加復旦大學的反饑餓鬥爭,遭到反動派的警告,不得不離開上海。臨行前,他為了一部已經和大同電影公司約定的電影劇本還未執筆,他要與趙清閣合作。他講述了一個構思得還不完整的故事梗概:三個不同型的女性,一個墮落成了交際花,一個是賢妻良母,一個奔向延安參加革命,三個人走了三條道路——有的墮落了,有的消極了,有的在前進,到了延安。洪深與趙清閣一同研究、分析,最後決定由趙清閣執筆,《幾番風雨》就這樣誕生的。這是趙清閣從事電影創作的第一部影片。第二部影片,是取材舊社會妓女悲慘生活的《蝶戀花》,這時,大同電影公司正式聘請她為基本編劇,使她成為中國最早的一個專業女電影編劇。 五 1949年,新中國誕生了。從黑暗中掙扎出來的趙清閣,與全國人民一道熱烈擁抱祖國的春天。不久,她參加了中國作家協會、中國戲劇家協會及上海戲劇家協會和電影工作者協會,擔任上海文聯委員。在兩三年內,她創作了好幾部電影劇本,其中已拍攝的,有歌頌新中國的《女兒春》及《自由天地》。這兩個劇本都由大同電影公司拍攝。 五十年代,趙清閣除了寫些現實題材的獨幕劇、小品文以外,還先後把許多優美的民間傳說和古典名著以通俗文字寫成小說和劇本,如小說《梁山伯與祝英台》(1954年,上海文化出版社)、《白蛇傳》(工958年,同上)、《杜麗娘》(1957年,同上);越劇本《桃花扇》(953年,上海雜誌公司);五幕話劇《賈寶玉和林黛玉》(1957年,上海新文藝出版社)等等。為了讓更多的勞動人民能夠瞭解和欣賞我國的優秀文學遺產,趙清閣這一普及工作的辛勤勞動,是十分有意義的。 六十年代初,趙清閣又執筆創作電影劇本,其中表現先進工人的先進事蹟的《向陽花開》和描寫京劇老藝人的新舊社會不同遭遇的《鳳還巢》,都拍成了影片。 六 六十年代中期以後,中國革命史上空前的災難之中,億萬人民都被卷了進去,趙清閣當然也不能倖免,她被批鬥抄家,被扣上「反動文人」、「國防戲劇的追隨者」等帽子,迫害得她患了腦血栓,癱瘓幾年。用她自己的話:「真是九死一生!」 實際上,建國初期,她就和其他三四十年代的一些作家,已經受著長期竊據上海市委宣傳部領導權的張春橋極左路線的壓制和打擊了。她的作品受冷遇刁難,得不到重視,使她沉寂了多年。但她並不灰心,照樣默默埋頭苦寫。1957年4月底,周總理在上海接見電影界人士,但單位沒有通知趙清閣參加。總理來到會場,不見趙清閣,就問起她來。第二天,《文匯報》報道了這個消息,趙清閣和她的朋友們怎能不激動!就在這一年12月,周總理再次到上海,在一次與文藝界人士的座談會上,趙清閣見到了總理。她回憶道:「他握著我的手,端詳著我,問我近來身體如何?有什麼困難,叫我隨時寫信告訴他。他對知識分子是多麼親切,多麼關懷啊!」趙清閣還講述了1961年的一件憾事:「那時我正在北京體驗生活,總理參加了電影創作會議結束的一次香山晚會,他還向黃宗英同志問起我,談到他看了我編劇的《向陽花開》影片,加以肯定……」 打倒「四人幫」後,趙清閣身上的繩索被解開了,她煥發了青春,揮筆創作了電影文學劇本《粉墨青青》(1979年1—2月號《西湖》),劇本生動地表現出新舊社會藝人的不同遭遇;在《人民日報》、《文匯報》、《讀書》、《戰地》等報刊發表了不少詩歌和散文。趙清閣在1980年第九期香港《海洋文藝》上,又發表了一部以晴雯為主戲的紅樓話劇《鬼蜮花殃》,受到海外重視。這個劇本在六十年代初,為紀念曹雪芹逝世二百周年時已寫成了初稿,還未來得及發表,就碰上了「文化大革命」,手稿、資料、卡片,還有阿英給她的討論晴雯的長信,統統被抄。這次發表的劇本完全是重寫,這也反映了她在創作上的頑強精神。《鬼蜮花殃》劇本後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改名為《晴雯贊》。 茅盾很讚賞趙清閣,1975年,他曾寫贈長律《清穀行》(收入1979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茅盾詩詞》)。詩曰: 黃歇浦邊女作家,清才綺貌昔曾誇。 風雷歲月催人老,壯志不移路不斜。 三十年前山城月,文壇對壘旗高揭。 君來奮臂助聲威,共向蔣幫張撻伐。 故舊幾人今健在,願君如菊經霜更鮮妍。 1979年4月23日,趙清閣在田漢的追悼會上,見到了鄧穎超大姐,大姐熱情地拉著她問長問短。當天晚上,又接到電話通知,過了「五一」要接見她。趙清閣說:「我感到慚愧,我用什麼向大姐彙報呢?三十年來我是毫無成就的!我走進大姐的會客廳,一眼望見那幅總理『最後的時刻』的放大絨繡遺像,……我從大姐的身上仿佛又見到了周總理。大姐給我的印象和總理一樣,既平易可親又賢明、嚴肅。當她告訴我總理在病中還幾次談到我這個渺小的老年文藝工作者時,我哭了。返滬前,大姐百忙中又接見了我。她鼓勵我要繼續創作,在新長征的路上做出新的貢獻。我用總理的一句名言回答她:『我一定學春蠶吐絲,吐完我最後的一根絲』。」…… 八十年代以來,她出版了散文集《滄海泛憶》(1982年,香港三聯書店)、《行雲散記》(1983年,百花文藝出版社)、《浮生若夢》(1989年,華嶽文藝出版社)、《往事如煙》及《紅樓夢話劇集》(1985年,四川文藝出版社)等。在九十年代,誠如她在信裡所雲,雖「老病不堪,腦子還好,筆耕不輟,寫寫小文,日唯三五百字耳」。這些文章多發表在上海《文匯報》、《新民晚報》和《解放日報》上。 「浮生若夢幻,處處風雨聲」。作為作家、劇作家的趙清閣,伴著多變的風雲,顛沛流離在中國文壇上,辛勤耕耘了數十年,以她獨特的藝術表現,向人民展示了歷史的畫面,寫下豐富多彩的小說、散文、詩歌、戲劇及電影文學劇本,為中國新文學做出了貢獻。 1981年1月初稿 1995年1月10日修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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