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二十世紀中國著名女作家傳 | 上頁 下頁 |
丁玲(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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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乾河上 「這些人真使我感動,我不能不深情地望著他們,心裡擁抱著他們,而把眼淚灑在這難走的亂石澗上,灑在這片土地上。」(丁玲:似一二九師與晉冀魯豫邊區)自序》,《延安集》人民文學出版社,1954年) 1945年初秋,丁玲組織延安文藝通訊團,於9月離開延安,徒步經晉綏解放區,年底抵張家口。她本來要去東北,因內戰中斷交通,只好在張家口停腳。人走進闊別多年的城市,情感卻仍停留在老解放區的農村,連做夢,她都想再返回那些「土包子」中去。1946年夏天,黨中央關於土改的指示傳達下來了。丁玲的眷戀之情有了新的寄託,她立刻請求參加晉察冀中央局組織的土改工作隊,去懷來、涿鹿一帶進行土改。她吃派飯,和身上長著蝨子的老大娘睡在一個炕頭,走家串戶,訪貧問苦,興致勃勃地和農民交融在一起。逢到老鄉分浮財時,有的老太太們挑這挑那,挑花了眼,不知拿哪樣好,丁玲總是去幫忙挑選。村裡分房子,往往一下子分不合適,她在旁邊馬上就能說出來,某處還有幾間什麼樣的房子,分給什麼人住合適。村裡的幹部都為她如此熟悉情況感到驚奇。丁玲在土改工作中一個一個地去認識人、熟悉人。當她從張家口撤退時,一幅土地革命的壯麗圖景,已在她的頭腦中描繪出來了。她說:「在一路向南的途中,我走在山間的碎石路上,腦子裡卻全是懷來豚鹿兩縣特別是溫泉屯上改中活動著的人們。」「由於我同他們一起生活過,共同戰鬥過,我愛這群人,愛這段生活,我要把他們真實地留在紙上。」(丁玲:《〈太陽照桑乾河上〉重印前言》,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當她到了阜平的紅土山時,《太陽照在桑乾河上》這部長篇小說的構思已經完成了。「需要的只是一張桌子、一疊紙、一支筆了。」11月初,便全力投入了寫作。在寫作過程中,丁玲腰疼得非常厲害,只好把火爐砌得高一些,把腰貼在爐壁上燙著,伏在桌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夜晚把暖水袋敷在腰間,才能入睡。每當她腰疼支持不住的時候,就像火線上的戰士衝鋒陷陣那樣,堅持著寫下去。1948年6月,《太陽照在桑乾河上》終於完稿了。 它是我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部反映土改運動的長篇小說,作品描寫的是從1946年中共中央發佈關於上改的「五四指示」到1947年全國土改會議以前中國農村的偉大變革,以及農民在党的領導下的翻身過程;小說通過華北地區一個村子土改運動的真實描寫,深刻地反映了農村錯綜複雜的社會矛盾與鬥爭,顯示了農村階級鬥爭的艱巨性和複雜性。 丁玲在創作小說中的人物時,立足于現實,但又不是照相式的影印生活中的某一,一真人。黑妮這個形象即如此。丁玲說,她開始在懷來搞土改時,一個地主的侄女長得很俊俏,曾在她住的院子裡閃過一下,她向周圍的人打聽,才知道這個女孩子在地主家受苦受難,卻被村裡一些人視為異己。丁玲雖然再也沒有見過她,但她的影子卻長久地留在記憶中。丁玲以最大的同情塑造這個孱弱的女性——黑妮。 《太陽照在桑乾河上》開拓了社會主義文藝前進的廣闊道路。1951年獲得斯大林文學獎金二等獎,使丁玲在中國和世界的文壇上得到了較高的讚譽。1957年以後,這本書跟著丁玲同樣遭到了不公正的貶抑。 歡欣、忙碌,忘不了歌唱 1949年,丁玲回到闊別二十多年的北京。二十多個春秋,在風浪的衝擊下,她更加堅定、純真,贏得了很高的聲望。新中國成立後,曾任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中宣部文藝處處長、文聯常委、《文藝報》和《人民文學》主編、中央文學研究所主任等職務,傾盡全力完成黨交給她的工作任務。 她曾作為中國作家和中國婦女的一名代表,為保衛世界和平,發展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友誼,積極奔走。散文《旅歐散記》等作品,生動真實地記錄了她這一時期的活動和見聞。 新中國的明媚春光,熱情、開朗、忘我勞動的人們呼喚著她,她決心用深情的筆墨描繪和歌唱她多年來夢寐以求,為之鬥爭的新生活。雖然事務纏身,她仍然寫下相當數量的評論、雜文,大多收在《跨到新的時代中來》和《到群眾中去落戶》兩個集子中。其中有宣傳闡述黨的文藝政策的演說和論文,有關懷作家成長的書信和報告,有緬懷革命烈士,歌頌英烈們豐功偉績的紀念文章,也有歌頌中蘇、中朝人民友誼的篇章。 丁玲身居高位,重任壓肩,仍儘量找時間到農村生活一段時間,或到全國各地去走一走,寫下了一些優美的散文《糧秣主任》(1953年)、《記游桃花坪》(1954年)等。這些作品同樣注重寫人、寫人的命運和人的內心,感情熾熱,藝術手法精巧細膩。 在逆境中——不忘人民 丁玲之所以成為舉世矚目的人物,除她優秀的作品,為祖國解放而戰的奮鬥精神外,還有一點,即她遭受到罕見的不公正的待遇後,在逆境中仍然保持著不忘人民,執著信仰、不懈奮進的可貴精神。 1955年,她被錯定為反黨集團頭目。 1957年反右鬥爭擴大化時,又把她定為大右派。她的成名之作——《莎菲女士的日記》,連同在延安寫的《三八節有感》、《我在霞村的時候》、《在醫院中》,以及新中國建立後寫的《糧秣主任》、《記游桃花坪》,一併成為反黨大毒草,她本人被開除出中國共產黨,並成了中國文壇上昭著的「罪人」。 消失了的丁玲,到哪兒去了? 她在人民中間生活,在北大荒勞動。 「對於一個有共產主義信仰的人來說,沒有一個地方是荒涼偏僻的。在任何逆境中,她都能充實和豐富自己」。(《廬山訪丁玲》、《解放日報》1980年8月7日)和一般常人的想法相反,丁玲認為到北大荒不是充軍、勞改。她拒絕留在北京,要求到艱苦的環境中去。她說:「我是個作家,不能離開社會,不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孤獨地寫作,否則,我一定會苦悶。不是說要重新做人嘛,我就在新的環境中做一個更扎扎實實的共產黨員!」行前曾有人勸她,改個名字吧!免得不方便。」丁玲說:「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再大的風浪也頂得住,沒有什麼了不起。」語言鏗鏗,鐵骨錚錚,表現了共產黨人的英雄本色。 從1958年到1970年,丁玲夫婦帶著「右派」帽子在北大荒生活了十二年,先後在湯原和寶泉嶺農場養雞、養豬、種菜、鋤草、掃盲,搞家屬工作。她幹什麼都幹得很出色。 丁玲到湯原農場後,遇上農墾部長王震視察工作。王震關心地讓她當文化教員。在畜牧隊,丁玲的掃盲成績名列前茅。「還是老丁的隊掃得最好。」——掃盲對象爭相傳頌她的先進事蹟。她在生產隊出牆報,一點也不馬虎。為了畫好牆報插圖,她托人從外地買來不少繪畫參考書,這些書放在一起,足有一尺多高。在農場,她還是個有名氣的養雞能手。 十多年來,她始終把自己看成是一個老共產黨。她實心實意地接受基層幹部的領導,也開誠佈公地提出對工作的意見,認真細緻地幫助幹部做群眾工作,她成了基層幹部的助手和參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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