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徐海東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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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叫李樹珍,小學教師。是吝積堂今天事先約好的。吝積堂互相引見之後,三人攀談起來。「世界上有個國家,那裡有共產黨推翻了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統治——沙皇政府,消滅了剝削階段,打倒了地主老財,成立了窮人當家做主的蘇維埃共和國……」李樹珍講了許多革命道理後,告訴徐海東說:「中國共主黨就是要學他們,領導我們窮人鬧革命,打倒土豪劣紳、封建軍閥,建立我們窮人的新國家!」 「你願意加入中國共產黨,為推翻地主老財獻身嗎?你願意革命到底嗎?」吝積堂接過李樹珍的話問徐海東。 「我願意,我願意極了!我出來就是為了革命,找共產黨。可是共產黨在哪裡呢?!」徐海東急切地問道,「剛才,你說共產黨來了,怎麼還沒來?!」 徐海東的熱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他突然感到自己高大了,有力量了,沒有孤獨感了,而且看到了光明。有了中國共產黨的依靠,就像兒子找到了盼望已久的母親,一切迷茫與彷徨全都消失了,剩下的就是為革命奉獻的滿腔熱血。 晚上,徐海東心情激動,久久不能入眠,思緒萬千。 1900年6月17日,徐海東出生在湖北省黃陂縣徐家老窯。他家十幾口人,只有半畝地,靠燒窯、賣盆、賣罐為生。只有幾間破茅屋,也是夏不遮雨,冬不擋風,一家人過著「窯花子」、「泥巴人」的苦日子。徐海東在兄弟中排行第六,有「小六子」的小名,不知啥時又多了個「臭豆腐」的諢名。徐海東小時候,常是赤腳光頭,還有鼓鼓的黑臉兒,深深的酒窩,從那雙水靈靈的眼睛裡透出幾分靈氣,是個有名的「聰明、可憐的野伢子!」 徐海東和他的幾個哥哥第七代窯工。他除了讀三年半私塾外,十多年的窯工生活,使他太瞭解「窯花子」們的苦衷了。窯場生意興隆,「泥巴人」尚能混個溫飽,過年還能吃上幾頓糍粑(湖北人用糯米春粉做的粘糕)。遇上荒年,只好靠野菜煮紅薯充饑度日,就像當地的一首民謠說的那樣:早上薯三碗,中午薯三碗,晚上還是薯。甚至有時連薯也吃不上。再加上官府的橫徵暴斂,地主老財的欺男霸女,窯工的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現在好了,自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再學些本領,打倒地主老財,讓窮窯工們過上幸福日子。徐海東在憧憬末來中進入了夢鄉。 黃昏時分。漢陽門碼頭。 熙熙攘攘的人群,急匆匆在往回家的路上趕。從江邊到岸頂的七十多級石階上,有一個紅臉大漢挑著兩大木桶水艱難地攀登著。他就徐海東。原來,經店房老闆娘介紹,徐海東成了個「挑水郎」,每天三更起五更眠,往來于江邊和各用水家之間。就這樣賺了幾個銅板,總算有飯吃,也好攢點去廣州的路費。這已是第十三天了,徐海東因勞累過度,連續發高燒。「海東,我送你去醫院吧!」吝積堂走進屋關切地說。 徐海東搖了搖頭說:「你月薪才十六,除了伙食費,也沒錢了,泥巴人生點小病就興師動眾,使不得。我能頂過去!」吝積堂每天都到這裡看他。靠著吝積堂無微不至的照料,靠著自己堅強的毅力和樂觀精神,徐海東硬是沒吃一片藥、沒打一次針,把高燒退了。 「積堂,你待我比親兄弟還親啊!共產黨員都這樣嗎!?」 「我們是同學加同志。當然比兄弟還親嘍!我與其他的共產黨員相比,還差遠啦!」吝積堂激動說,「他們互相幫助、捨己為人,我們都要向他們學習呀!」 「這是我的賣水錢,給你,算是繳第一次黨費吧!」徐海東邊說邊從內褲裡摸出幾吊錢,從手捧向吝積堂。 吝積堂看著這幾吊錢,心裡像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湧上來了,他的眼睛模糊了。這是海東披星戴月,風雨無阻賣水的錢,自己病了,都沒捨得買藥,留著繳黨費,做到一點不易呀!「你出來不是想'發發'嗎?看來,你是真想去革命道路上發一發啦!」吝積堂感慨地說,「你將來一定能成為革命者的 楷模,窮苦人的榜樣!」 徐海東幽默地說:「跟共黨,鬧革命,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自此,徐海東的精神大振。他繼續擔水,省吃儉用,煙不沾,戲不看,連多年養成的喝酒嗜好,也戒了,把掙來的銅板一個個壓在枕頭底下,到了晚上睡覺前還要拿出來叮叮噹當數一陣,想著要拿它去繳黨費,還想著用它來作去廣東的盤纏。是啊!黃埔、農講所,已成了日夜嚮往的地方啦! 江岸上,徐海東正氣喘吁吁地將水擔子換個肩膀。不料,水桶碰到了一個穿皮袍子的中年人的腿。水濺到了這個中年人的鞋襪上。「媽的,臭賣水的,不想活啦!」中年人頭戴禮帽,眼上架副水晶鏡,手拄文明棍。他邊罵,邊舉起文明棍,重重地朝徐海東頭上打來。「你罵誰?到底誰不想活啦?!」徐海東氣憤地說,「好狗不擋道,你連好狗都有不如!」徐海東邊說邊拿起扁擔,躍躍欲試。他想把多日的怨氣發洩一下,一場鬥歐迫在眉睫。 「君子動口,不動手!」李樹珍邊向這邊跑邊打招呼,「海東,走。回客棧,我有話跟你說!」 徐海東瞪了一眼中年人,氣衝衝地說:「我恨死這些有錢的人,他媽的,不把窮人當人看。你要是不來,我今天非教訓教訓他不可!」 「我們遲早要收拾這些狗東西的!」 說話間,他們來到客棧,吝積堂和一個叫田道生的共青團員已等候多時了。 吝積堂見徐海東回來開口就說:「海東啊!這回你可有出頭之日了。上級黨組織通知我,暫時不去廣州了,準備迎接革命軍北伐,要我們留在武昌,就地開展工作!」「這叫什麼出頭之日,我還賣水呀?」沒等吝積堂說完,徐海東就耐不往性子了,他反問道,「我一個賣水郎,文不通,武不懂,天天賣水,怎麼開展工作呀!?」徐海東剛才生的氣還沒有完全消除。 「你去當兵嗎?」吝積堂看著他說。 「行。當兵就當兵。我從小就喜歡玩打仗。我要是參加了革命,剛才那個混蛋小子,就不會故意欺負我了!」 「不是革命軍,是到湖北軍閥劉佐的二師裡去當兵!」 「那我不去。這些大兵,坐人力車不給錢,'買'東西邊吃邊搶,還動不動張口罵人,抬手打人。百姓都叫他們'挨炮子的短命鬼'。俗話說,'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嗎。我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又是共產黨員,怎麼能去當那號子兵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也不是叫你去幹壞事,是叫你去學習軍事知識。」吝積堂笑著說。 「不幹,不幹,這個事不能幹!」徐海東皺著眉頭說。 吝積堂勸道:「革命,不僅需要武的。這也是上級黨組織的意思!」 接著,李樹珍、吝積堂等又講了一番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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