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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在上海會議前夕,他們對吳法憲誘壓兼施,使他向林彪靠攏,然後,就利用他來著手「收集」羅瑞卿材料。吳法憲在12月下旬,數次找劉亞樓的遺孀翟雲英,軟磨硬泡,想從她口裡掏出葉群會上所陳述的「四條」的實證—

  —劉亞樓的「遺言」,翟雲英不上他的當,於是,吳法憲便請秘書按他的授意寫成如下材料:

  亞樓同志生病住在上海華北路922號,治病期間,有一次葉群同志、林豆豆同志來看望他的病情,談話時我不在場,後來我看時間很晚了,催亞樓同志吃藥時,亞樓同志說:

  好!我今天累了(當時,亞樓同志坐在沙發椅上),伸出四個手指頭向葉群同志說:「我還有四點,下次再談。」(這句話重複了三遍)這四點內容是什麼,亞樓同志沒有跟我說過,我不知道。

  吳法憲把這份材料給翟雲英,要她簽字,翟雲英看寫得無中生有,拒絕簽字。吳法憲便又磨了近一夜,翟雲英被纏不過,也不知其所指,便簽了字。

  吳法憲如獲至寶,但卻因內容空洞,沒有受到林彪夫婦的贊許。於是,吳法憲便做假證,寫成給林彪的「報告」:

  林副主席:

  關於羅瑞卿同志的錯誤問題,我在中央會議小組會議上已經作了揭發。有兩個問題還需要向您書面報告:

  (一)1964年9月(哪一天記不清,當時劉亞樓同志剛從羅馬尼亞訪問回來不久),劉亞樓同我講過:羅瑞卿同志曾向他說,林彪同志和羅瑞卿同志談過,林彪同志身體不好,今後軍委的工作,軍隊方面的事情要羅瑞卿同志獨立主持,要大膽獨立地處理問題,到處去請示。林彪同志還要羅瑞卿同志現在多抽出時間去把全國地形、戰場都看一看,一旦發生戰爭要靠他指揮。從劉亞樓同志和我談的這一段話,可以充分證明羅瑞卿同志向党伸手和奪取軍權的野心。

  (二)今年4月下旬,劉亞樓同志病情已經很嚴重。我於4月23日晚趕至上海,24日上午至病房看望他,當時劉亞樓同志正在輸血,揮手叫護士走開,斷斷續續地對我說:「羅總長給我寫了一封信,不知居心何在。他侮辱了我。我上了當。我對不起林彪同志,對不起××同志。你今後要注意,不要再上當。」他說話時精神很壞,聲音很小,舌頭有點僵,說到後來眼圈發紅。當時沒有把羅的信給我看,也沒有講信的內容。以後他又說:「生病以來,中央、毛主席、劉主席、總理、林副主席都對我無微不至地關懷,使我非常感激……」最後他流了眼淚。

  以上報告,請指示。

  吳法憲

  1965年12月25日

  這裡抄錄劉亞樓給羅瑞卿的覆信,我們可以從中間接地看看羅瑞卿給劉的信中的大致內容:

  總長:

  4月13日來信敬悉。接到首長的指示後,使我既感動,又難過。感動的是,首長工作那麼忙,自己本身身體也不太好,還經常為我的病操心、關懷;難過的是,聽有些人向首長反映一些不合乎事實的情況,因而引起首長不放心。

  順便報告首長,我這次害病,得到主席、總理、林總、元帥們和首長以及其他同志那樣無微不至的關懷,我感動得多少次流下眼淚,因此,我不能不再一次向首長保證,請首長放心,我決不違背主席、總理、林總、首長以及其他中央負責同志的指示,決不辜負首長的親切關懷,決不浪費黨和國家的大量資財而不安心治病。我相信我還不是一個那樣沒有黨性的人,不識抬舉的人。就是病情再嚴重,我也堅決不灰心喪氣,四個月以來,是不是像有些人反映的那樣,情緒波動,胡思亂想,不安心治病?究竟聽不聽醫生的話,和醫生配合得怎麼樣,首長可以派人到現場檢查,以明真相。

  希望首長保重身體!

  此致
  敬禮
  劉亞樓
  4月15日

  真是墨寫的謊言,擋不住鐵的事實!林彪夫婦以「死無對證」捏造材料之行徑,昭然若揭矣!

  可是,他們在上海會議後,仍然大行其道,並且越來越集中而明確。揭發材料越搜集越多,集中在兩個問題上:

  一是說羅瑞卿反對突出政治,於是授意有關部門搞了兩份材料:一份是1964年12月《關於當前部隊工作指示》的「三稿對照」,另一份是《羅瑞卿的三次講話摘錄》(即羅瑞卿於1965年1月9日上午在軍委辦會議第八次擴大會議上的講話、1965年1月23日在全軍學習軍師機關革命化經驗大會上的總結講話和1965年4月3日在四十二軍團以上幹部集訓隊的講話。)

  二是說羅瑞卿反對毛主席、反對毛澤東思想,其證據有三條:

  1.反對林彪指出的「毛澤東思想是當代最高最活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是當代馬克思列寧主義頂峰」的提法。

  2.在為林彪準備七千人大會講稿時,反對說毛澤東思想中有毛主席個人的天才因素。

  3.提倡學習三十本書就是為了反對和衝擊對毛主席著作的學習。

  在苦心經營、廣泛搜羅的基礎上,林彪夫婦終於「總攻」了。在1965年12月28日至1966年1月18日召開的全軍政工會議上,他們印發了「三稿對照」和羅瑞卿的「三次講話摘要」,並且指使一些幹部在會上提出了繼續開批判羅瑞卿會的要求。真可謂「苦心孤詣」,「兵不血刃」了。

  3月4日下午,京西會議①召開了。

  (①3月4日上午,在鄧小平支持下,討論羅瑞卿問題的小組會議於懷仁堂召開,參加者有軍委各總部、公安部、國防工辦、國防科委、軍事科學院和大部分軍區、軍種、兵種的負責人,共42人。鄧小平講了為什麼要開這樣一個會,並指出,中央決定,常委已指定鄧小平、彭真、葉劍英負責主持會議。由於鄧、彭不能經常到會,另組織一個7人小組主持會議。3月4日下午,會議移至京西賓館開,以後此會即簡稱「三月京西會議」。鄧小平主持完「開幕式」即去外地視察未再出席會議。彭真在小組會議和工作會議上提出一些原則性要求:發言時要講大問題,不講枝節問題;只講羅的問題,不要牽涉別人;只講站得住腳的材料,不講無把握、站不住腳的材料。——參見《三次大難不死的羅瑞卿大將》第307頁。)

  1966年3月4日至17日,京西賓館會議在北京召開。

  快過春節時,羅瑞卿一家搬回了原來的家中。關於此前、此後一段時間羅瑞卿的境況,他的夫人郝治平同志在回憶中寫道:

  回到北京,瑞卿還是照樣不能外出。對我說是可以出去。但我發現身後有人跟梢,我也就不出去。

  要過春節了,我們回到城裡的家,南池子緞庫後巷甲一號。中央一些負責的同志都來找瑞卿談,還是不准見主席、不准見林彪。只讓寫檢討。沒有三條,有什麼就檢討什麼。

  關係問題啊,和老帥的關係問題啊,還有嚴重的資產階級個人主義的問題。瑞卿自己一面寫檢討,一面看毛選,儘量把自己的缺點、錯誤從重檢討。寫好,交上去,康生首先就說不成,說是只檢討了一些雞毛蒜皮,這個檢討過不了關,還要寫。瑞卿萬般無奈,實在檢討不出來。然後,小平同志就說:檢討不出來,就好好讀點書,把一些事情好好想想,從思想上提高提高,花上幾個月、半年的時間。

  這樣的安排,我看瑞卿還是能夠接受的樣子。他也想安靜安靜,想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很認真地看毛選,還想讀一點哲學著作。可是還是安靜不了,3月份的會議來了。

  3月3日下午通知瑞卿說,毛主席和軍委常委決定開個會,是專門解決你的問題的。3月4號上午就開了,瑞卿在思想上一點準備也沒有。因為小平同志剛剛說了讓瑞卿好好看看書,搞個半年左右,怎麼忽然又開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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