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陳賡 | 上頁 下頁
二〇


  範爭波由兩位保鏢護送,白鑫夫婦由范爭波弟兄等五人陪同,從家門口走向停放汽車的地方。未等他們上車、就被沖上來的紅隊隊員團團圍住。只聽大喝一聲:「不許動!」

  紅隊隊員的槍對準了白鑫。第一槍沒打中,白鑫拔腿便跑,企圖奪路逃命。陳賡一槍射出,白鑫應聲倒地。

  範爭波的兩名保鏢拔槍抵抗,走到弄堂口,被扮作賣水果、修皮鞋的兩名紅隊隊員擊中身亡。

  亂槍中,範爭波被擊傷,其弟中彈身亡。

  一時,霞飛路弄堂口,槍聲四起。事畢紅隊隊員迅速撤離,一個巡捕開槍攔截,當場被擊斃。租界巡捕和國民黨警探聞聲前來,陳賡已帶領隊員們遠走高飛。

  第二天,上海十幾種中外報刊頭版頭條,登載了叛徒白鑫被鎮壓的經過。

  為對付紅隊的襲擊,法租界、公共租界的巡捕、特務驟增。國民黨追捕陳賡的風聲越來越緊,陳賡的處境更加艱難

  陳賡想找個合適的住所。由於白鑫的出賣,上海許多秘密聯絡點都遭到了破壞,到哪去找住所呢,陳賡一連跑了幾天。

  這天,陳賡來到街上,迎面又碰到了「包打聽」王新根。陳賡立即湊上前去,「過來,過來,有好消息告訴你。」陳賡附在王新根耳邊說:「你那天說的那個姓白的,前天晚上讓共產黨的打狗隊給掏走啦。」

  「就這消息?」王新根似乎不感興趣。

  「你別急嘛,還有更精彩的……」陳賡故意賣著關子。說得越來越玄,王新根聽了直打哆嗦。

  陳賡又說:「你也別緊張,那麼多人呢,那裡就單單讓咱們碰上。」

  末了,陳賡說起這幾天為找住房而發愁的事。王新根一聽。連忙說:「王先生,你如果信得過我,你就搬到我那兒去住,我七間房騰出三間給你,怎樣?」

  原來王新根聽了紅隊的故事後,好生害怕,想拉陳賡合住,給他壯壯膽兒。

  「那怎麼好意思去打擾你呢?」陳賡裝出為難的樣子。

  「看你說哪裡話,咱們交情一場,借幾間房給你住,算得了什麼?」

  「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天后,陳賡一家搬進了王新恨的家。王新根像一把保護傘,把陳賡和王根英保護了起來。陳賡像是進了保險櫃,外國巡捕、國民黨的軍、憲、特,准也沒懷疑到他頭上來,他們把陳賡當作是「自己人」。陳賡也就利用他們時常在王新根家進進出出,不斷探聽到一些消息。

  這一天,又來了兩個「包打聽」到王新根家喝酒,陳賡被請去陪客。

  一個叫張天亮的「包打聽」說:「我說王先生你信不信?幹我們這行的,全憑這雙眼和這倆耳朵。咱不是瞎吹,不管他是什麼人,他就是會七十二變的孫悟空,只要在我眼前一晃,我就能看出他是不是共產黨!」

  「那……請張兄看看我是不是共產黨?」陳賡指著自己的鼻子尖,開玩笑地問。

  「你?……你真會開玩笑,你還能是共產黨?自己人!哈哈哈……」

  陳賡端起酒杯,與張天亮碰杯。

  幾杯酒下肚,張天亮話更多了:「咱不是吹,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什麼消息也瞞不過咱。」

  張天亮搖搖晃晃地湊近陳賡:「兄弟你過來,這機密只能咱哥倆知道。」

  說著附在陳賡耳邊小聲說道:「前天,在武漢抓著共党首領顧順章,正往南京運,這消息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了,說了要殺頭……殺頭……」

  張天亮話未說完,就倒在沙發上。

  陳賡聽了,猛然一驚,他恨不能馬上就跑出去,可這邊還得與張天亮應付。

  如何儘快退席,趕快通知黨中央採取應急措施?情急之中,只見陳賡把手往口裡一伸,一口氣運上來,「哇」地一聲全吐了出來,然後捂著肚子彎著腰,退出酒席,回到房間悄聲告訴王根英,讓王根英趕快通知黨中央。

  1931年4月24日。漢口新市場魔術館內人山人海。

  負責護送從蘇聯回國的張國燾、陳昌浩等到蘇區去的顧順章,此刻正在舞臺上表演他的拿手好戲——魔術,完全沉浸在表演的興奮之中。

  演出結束後,他還依依不捨,餘興未盡。

  傍晚,當他從新市場走到三教街西段三叉路口時,突然有人高喊:「他就是上海暴動的總指揮!」隨即一群特務蜂擁而上。

  「魔術師先生,演出已結束,請跟我們走一趟吧!」一個特務說。

  顧順章被捕之後,未經任何周折,就立即叛變,供出了黨內許多重要機密。事後得知他早有投敵的打算。

  4月25日,急於報功的武漢特務機關立即把顧順章在武漢叛變的電報發往南京的徐恩曾。

  這天恰好是星期天,徐恩曾早已回家度週末去了,留下錢壯飛一人值班。

  一封封恃急絕密,都注明要徐恩曾親自拆譯的密碼電報,立即引起錢壯飛的高度警覺。

  錢壯飛是中共黨員,憑他的機敏、聰明,又加上與徐恩曾是同鄉,深得徐的信任,獲得徐恩曾的機要秘書一職。

  錢壯飛拿起電報,小心拆譯。一行行觸目驚心的電文譯出來:顧順章在漢被捕自首……三天之內,可將共產黨機關全部肅清,一網打盡……」

  錢壯飛驚呆了,但很快又鎮靜下來,將電報重新密封好放到徐恩曾的辦公桌上。

  當天夜晚,經過周密策劃,錢壯飛讓女婿劉杞夫坐特快趕到上海,而自己和家人都留了下來,以免引起懷疑。

  徐恩曾度完週末回來了。錢壯飛神情自若地將武漢來電交給他。

  徐恩曾譯出電報,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回過頭來叫錢壯飛,卻已不見錢壯飛的人影,桌上留下錢壯飛的一封信。徐恩曾看了,氣得暴跳如雷,他做夢也沒想到,他無比信賴的這位同鄉,竟然是共產黨員!

  深夜,李克農的住所。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劉杞夫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交給李克農一封絕密信。

  李克農看了,不禁冷汗直冒,急忙連夜去找陳湊。此時陳賡已從「包打聽」那裡探聽到顧順章叛變的消息,正在向周恩來彙報。

  周恩來聽了,果斷地說:「馬上通知,召開緊急會議!」

  在此緊要關頭,周恩來和陳賡當機立斷,採取斷然措施:

  掐斷一切與顧順章有關係的線索;

  廢止一切顧順章所知道的聯絡暗號和接頭方法;撤離中央機關、江蘇省委機關和共產國際在上海的機關;轉移中央領導和機關工作人員、地下交通員;廢除凡顧順章所能利用的一切關係。

  第二天,等陳立夫親自率領一幫特務按顧順章指定的地點,來到上海地下党機關所在地時,己人去樓空,只有剛剛燒完的文件還在冒著縷縷青煙。

  陳立夫目瞪口呆,特務們面面相覷。

  惱羞成怒的陳立夫立即攔住一過路人,問:「剛才可曾見到有人從這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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