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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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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對曹禺的戲劇始終懷有熱情,還在「四人幫」統治的歲月裡,香港24個劇社聯合演出,市政局主辦了「曹禺戲劇節」。當時上演了《北京人》、《蛻變》和《膽劍篇》。另由李援華從其它劇作中,抽取片斷編成第四個劇目,名為《曹禺與中國》,全劇共三幕。據作者說,他所以這樣編寫這個劇,是「覺得曹禺所有作品都和中國社會有很大關聯;而他在多年的寫作過程中,思想意識又隨著自己對社會的認識加深而變化。於是,我決定通過這個劇本,反映我國近40年來的重大變動,目的是加深本港的年輕人對中國的認識和關心,並推動他們體會曹禺在各作品中所流露的觀點及作出自己的評價。」此次曹禺戲劇節在香港影響較大。打倒「四人幫」之後,《雷雨》等劇作又不斷演出,1980年為北京人民藝術劇院赴港演出《王昭君》,良友圖書公司出版了《曹禺<王昭君>及其他》。黎覺奔在《為曹禺的<王昭君>演出歡呼》中,熱烈歡迎劇組到來,並相信會「給予話劇界一個很大的刺激作用,從而使香港的演劇水準提高一步」。此劇演出在香港產生了較好的影響。1986年2月,中國青年藝術劇院赴港演出《原野》,觀眾反應也十分熱烈。香港總督尤德歡賞此劇後,操著流利的漢語對導演張奇虹說,他從1942年就讀過曹禺的《雷雨》、《日出》,今天能看到《原野》,心裡很高興。還請她代問曹禺先生好。這使張奇虹感到吃驚,想不到這位港督對曹禺劇作如此熟悉。曹禺的劇作在國外的影響也在擴展著。 在蘇聯、東歐諸國,曹禺的劇作早就被搬上舞臺。近年來,也屢有演出。1981年他的《雷雨》由羅馬尼亞布加勒斯特大學中文專業同學演出,劇本翻譯楊玲(伊拉娜)把劇情縮成兩幕。1983年,《雷雨》在莫斯科再次上演。美國繼演出《日出》、《北京人》之後,1984年,密蘇裡大學邀請英若誠為該校學生排演由他改編的曹禺劇作《家》。英若誠後來說,《家》在密蘇裡州堪薩斯城的演出獲得很大的成功,美國評論界認為「《家》的演出使美國人深刻地理解了20年代的中國社會,這是理解後來發生的偉大的中國革命的鑰匙」。日本,早就演出過曹禺的劇作,1981年12月,《日出》由東京民藝劇團演出,翻譯兼導演內山鶉,陳白露由真野響子扮演。曹禺為這次演出寫了《作者的話》。饒有興趣的是1984年5月,大阪關西大學中文系學生,用漢語演出了《雷雨》。為了排練《雷雨》,這些年輕人付出了艱苦勞動,扮演劇中人物的演員,都曾自費專程來華,演出經費的大部分也是自籌的。他們的中國老師、復旦大學的廖光霞特地寫了《在日本看<雷雨>》一文,生動地記錄了這些為了日中友好而排演《雷雨》的日本青年的事蹟。1985年9月5日到16日,上海人民藝術劇院在日本東京陽光城劇場演出了《家》,10天演了10場。據組織演出的日本朋友說,「在日本舉行訪問公演的外國劇目,多半在東京只能公演兩三天即轉移到外地,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維持滿座;在東京能夠連續演滿10場,保持盛況不衰的,大概只有兩年前的《茶館》和這次的《家》」。《家》的藝術魅力吸引了日本觀眾,得到日本戲劇界同行的好評。日本戲劇評論家野村喬說:「它所以給人以深刻的感動,是因為從中可以呼吸到充滿苦難的中國近代歷史的氣息。」他說:「現實主義是藝術本來的道路,但在日本新劇中卻越來越少見了。在這個時候,中國話劇的到來,給人一種新鮮感」。1984年2月,《雷雨》在馬來西亞上演,受到當地僑胞的歡迎。導演說:「《雷雨》的藝術成就已超過易蔔生。」從這些,我們可以看到曹禺劇作不斷擴大著它在世界上的影響,增進著中國和其它國家人民的友好聯繫,為祖國贏得了榮譽。1982年10月21日到11月4日,曹禺作為中國戲劇家代表團團長再次訪問日本,代表團團員有方傑、李玉茹等人。此行得到日本戲劇界的熱情接待,觀看演出,出席座談會,日程排得很滿。他得以會見《日出》的日譯者內山鶉先生,還有許多日本的曹禺戲劇研究專家,如佐藤一郎、松枝茂夫、飯塜容等人。 日本有一批曹禺戲劇研究專家,如佐藤一郎(慶應大學教授)、大芝孝(神戶外大教授)、吉村尚子(東京大學教授)、吉田幸夫(北九洲大學教授)、井波律子(金沢大學副教授)等。飯塜容是一個年輕的學者,東京都立大學畢業,其畢業論文寫的就是《曹禺論》。著名的還有宅間園子、蘆田肇、名和又介等。佐藤一郎是最有代表性的,他對曹禺的戲劇有著很好的評價,他說:「在中國近代戲劇史上,若要推出一位代表作家,當首推曹禺。我覺得,在小說史上推崇一位達到頂峰的代表作家,肯定會引起很大的爭論。但至少是在話劇界,把他作為近代話劇的確立者和集大成者卻是可能的。」他還認為「曹禺是一個造型力非常卓越的作家。他能大膽地去掉多餘部分,其餘皆歸我取。他的造型能力使全劇緊緊地把握而成為一個渾然一體的世界,他把滿腔熱情傾注到造型上」。他認為曹禺的「造型能量的源泉來自中國文學的傳統」,「正是中國傳統內部的造型意識從而獲得近代睿智,這個睿智的名字,就叫曹禺的現實主義」。儘管他認為曹禺接受過外來的影響,但曹禺所塑造出來的人物卻是「古陶和黃土的子孫」。 曹禺的劇作在日本譯本較多,《雷雨》有1936年影山三郎、邢振鐸的譯本,還有1953年影山三郎的譯本。《日出》有奧野信太郎、佐藤一郎(1954年)、松枝茂夫(1962年)、內山鶉(1982年)的三種譯本。《原野》有飯塜容(1977年)的譯本。《蛻變》有松枝茂夫、吉田幸夫(1954年)的譯本。《北京人》有三種譯本;服部隆造(1943年)、松枝茂夫、吉田幸夫(1971年)、吉村尚子(1975年)。《膽劍篇》有黎波譯本(1964年)。 當曹禺在東京都立大學會見了佐藤一郎、松井茂夫、飯塜容等日本曹禺研究專家時,他感到格外高興,他們促膝而談,自由地交換看法。他事先曾說,他十分感謝這些日本的學者,做了那麼多扎實而深入的研究,這充分反映了中日兩國人民之間的友誼。 儘管曹禺面前簇擁著鮮花和榮譽,但是,同他接觸多了,總覺得他內心隱隱地埋藏著苦惱,縈繞於心的是強烈的青春般的創作欲望,由於種種原因不能寫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他常這樣感歎地對我說:「我這一輩子寫得太少了,我不應只是寫戲,還應該寫小說,寫散文,寫更多的東西。」他對採訪他的記者也說,他還要拼命寫幾年,寫出一部較好的作品來。在這種時候,他年輕時代的那種按捺不住的習性和焦灼,還依稀可辨。他很清醒地估計自己,對自己並不滿意,但卻又是無可奈何。如果他甘心服老,那也就心安理得了,但他常處於一種身心矛盾之中。 1983年,他從日本訪問歸來,巴金因不慎摔倒骨折而住院,這使得他格外心情不安。看見老朋友躺在病床上,那麼痛苦地受著折磨,他幾乎每天都要去看望巴金,默默地守候在那裡。在他的一生中,這位老朋友以他真誠和無私的心,給了他許許多多的幫助,對他寄託著深情的厚望。他又想起巴金寫給他的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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