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九十年(87)_楊公素

八七

　　希臘議會議長是希中友協的名譽會長，這樣我們利用希中友協同議長結成友誼。原來希中友協是由一些希臘共產黨中親中國的一派主持的，他們吸收會員比較嚴格，他們認為左派才能參加，也由於希臘在二戰後，希共領導與美英支持的希右派發生了大規模的戰爭並遭受了鎮壓，所以，在希共影響下的希中友協採取關門主義，業務不能發展。我去了後，一再說服友協負責人要大大開放大門，廣泛吸收與中國友好的人士，不管他是那一派，只要願意瞭解中國，表示要同中國友好的各階層人士都可參加。我們使館幫助友協組織了幾次公開活動，比如說請中國大使作報告，開有關中國情況的圖片展覽，放映中國電影等，加之國會議長也積極參加各種集會，使得希臘各界人士較多的瞭解中國情況，希中友協也擴大了。

　　在同希臘各界人士接觸中，我特別注意結交希臘科學文化界，先與希臘科學院正副院長進行拜會交談，結識希臘科學院某些著名院士學者，比如希臘前總統拉梭斯，他是希臘著名的歷史學家，又是曾在政治上有過影響的院士。我曾數次訪問他，並請他夫婦來使館宴會，建立了友誼。他除了向我講述希臘古代文明及其對西方的文化的影響，更對中國文化很有興趣，向我詢問了有關中國文化演變的問題。像這類學者我結識了不少。我們在交談中逐漸有了共同語言，認為希臘是西方文化的搖籃，中國是東方文化的發源地，我們應該從交流希臘與中國文化入手，為中西文化的交流做一些貢獻。我向國內有關部門提出應在希臘多作些文化交流工作。過去國內有關部門對於希臘不大重視，凡有出國展覽也不去希臘，在我用使館名義要求下，在希臘開了幾次展覽，如中國繪畫、中國瓷器、中國出土文物以及中國戲劇表演等，這些活動在希臘引起很大反響，使他們看到與他們傳統文化絕然不同的另一種東方文明。

　　我一直對歷史很有興趣，曾經在工作之餘看了一些中國歷史書籍，60年代國內興起了學歷史熱，公家還發給了我們每人一部《資治通鑒》，我都找時間通讀了一遍。到了希臘這個文明古國，為了同希臘各界人士特別是文化科學教育界能有共同語言，我也抽時間看了一些有關希臘古代與現代的歷史書籍。我自己能看的只是英文，而英文有關希臘歷史的書大半是西方人寫的，不能完全反映歷史。我們使館有學希臘文的，有希臘文翻譯，通過他們的幫助我讀了一些希臘人寫的歷史和有關希臘文化的著作。

　　為了進一步瞭解希臘近況，我曾去希臘各地旅行，廣泛結識希臘各地的知名人士，瞭解希臘地方的實際情況。希臘只有13萬多平方公里的版圖，而島嶼面積占2萬多，每個大島都有它自己的傳統習俗與歷史傳說。克利特島是希臘最大的島，它的歷史與文化發展卻遠早于雅典和希臘半島其他城邦。這個島在公元前2800—1450年前就建立了米諾斯文化，米諾斯王國曾建有克諾索斯王宮，現在供考古者，歷史學家和大批旅遊者參觀這個王宮的遺址，稱為迷宮。在伯羅奔尼撒半島，公元前1600—1400年間建立有邁錫尼王朝和有名的邁錫尼文化。公元前1200年左右發生有名的特洛伊戰爭就是由邁錫尼王朝糾合全希臘人發起的。希臘文化光輝時代的希臘城邦奴隸制度，是在公元前800年以後創立的，大約是在中國春秋時代。

　　真是無獨有偶，希臘城邦時代與中國春秋都正是兩個文明古國文化發展高峰時代。中國那時是百家爭鳴，出了著名的老子。孔子、墨子等諸子百家，影響了幾千年的中國文化。而希臘卻出了柏拉圖、蘇格拉底和亞裡斯多德等影響西方文化深遠的偉大學者。悲劇作家索福克勒斯，埃斯庫羅斯（普羅米修斯作者），喜劇作家阿裡斯多芬，歷史作家希羅多德，以及著名演說家狄摩西尼和科學家阿基米德和歐幾裡德。從他們的著作中我們看到了今天西方文化的淵源。

　　在我初步學習了希臘古代文明以及在亡於土耳其的侵佔及其破壞的經過後，我想瞭解現代希臘的復興。我同許多希臘學者交談，他們一面痛恨土耳其幾百年統治對希臘文化的摧殘，但又高興地告訴我他們如何復興希臘與土耳其作鬥爭的歷史。他們告訴我歐洲國家如何在中世紀發現希臘古代文明因而產生歐洲文藝復興，奠定了今天西方文明的基礎。

　　我進一步認識到希臘這個歐洲國家確同中國有共同之處：

　　第一，都是文明古國，在公元前幾百年他們都有過百家爭鳴的光輝的時代，而那個時代的影響不限於他們本國，真正成為東西方文化的發源地。

　　第二，他們都有受外來侵略欺辱及亡國的歷史，他們為了復興國家民族，為爭取獨立自主曾付出了幾代人的犧牲代價，希臘的真正復興獨立還是在第二次大戰以後的事。

　　第三，我們兩國現在經濟建設都比較落後，中國是個大國，但也只在領土、人口、資源方面比希臘大，經濟上那時中國正在進行改革開放，打破了過去封閉鎖國的局面，希臘卻是一個開放國家，它的工業微不足道，而航運旅遊卻不只高出中國，在世界上也占重要地位。

　　我找到中希兩國相同與不同之處，就便於進行爭取友好工作。我除了參觀希臘著名的古跡名勝外，廣交希臘的有名學者專家，建立自己作為一個文化使者的形象，同時還結交希臘著名的航運家，船業大王，參觀他們的造船廠，瞭解到有一些中國人當了他們航船的海員。在參觀旅遊的過程中，瞭解到希臘旅遊事業發達的途徑。我在「文革」期間也在國內搞過旅遊工作，瞭解了希臘的旅遊業，才知道我們那時的作法根本不是「旅遊」，離現代的旅遊事業太遠了。航運、旅遊、僑匯是希臘外匯收入的三大支柱，這同中國經濟結構是完全不同的。

　　希臘自加入歐共體後，她的經濟、政治、外交是屬歐洲共同體範圍，他雖處在地中海東部，是愛琴海的大國，但仍在美國地中海政策之下，海島上駐有美國軍事基地，在地中海風雲中她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他同土耳其關係緊張，希土雙方擴軍備戰，戰爭有一觸即發之勢，而他們又都是北大西洋公約同盟國家，雙方劍拔弩張，目的在爭取更多的軍事援助，建立比對方強盛的軍事優勢。至於巴爾幹形勢，土耳其已失去在巴爾幹半島的勢力，蘇聯也不能完全影響巴爾幹，希臘同保加利亞，南斯拉夫關係較好，他們共同對付那時的阿爾巴尼亞。均勢是存在的，平衡還未能打破，希臘在這方面起了一定的作用。希臘半島上空雖然陰雲密布，但尚未有暴風雨來臨的預報。

　　§「外交能手」帕潘德裡歐

　　希臘的黨派較多，所有的政黨都是公開合法的。我去時是新民主黨執政，最大的反對黨有泛希社運咱稱是社會主義黨，參加了歐洲社會民主黨聯合和共產黨國外派。我除了同執政黨的領導人士交往外，還同其他在野黨派來往。1980年新民主黨已執政三屆，1981年將舉行大選，我去時已面臨大選前的活動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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