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傳記·回憶錄 > 滄桑九十年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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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武漢吃緊,山西政治形勢大變,新舊勢力爭奪,八路軍在北面五臺山一帶,在晉東南長治一帶開始建立抗日根據地,閻錫山請來共產黨幫助搞犧盟會、決死隊,三、五、六專署都用上共產黨的幹部,在抗日戰爭下,山西敵後前線,政治軍事形勢正在發生變化,我卻一點不知道,一心只想搞好自衛隊作為93軍在敵後抗戰的基礎。93軍南撤了,北平鎮一帶來了西北軍17軍高桂滋的部隊,他對我們在各地搞自衛隊不理解,曾問過我,你們部隊南撤了,你們為何在這裡搞自衛隊。我說93軍曾同三、五專署說好,以這些地方為93軍敵後抗戰的根據地。高屬雜牌軍,他是暫時駐防,不敢得罪中央軍嫡系部隊,就不問我們的事。 有一次,由重慶來了戰地記者團,到了北平鎮,高桂滋出面招待,把我也請去了。這些記者,我忘了他們的姓名,對於我搞的人民自衛隊非常有興趣,專門同我詳談了一次。我當時消息相當蔽塞,對於整個抗戰形勢,國共合作,山西戰地情況都不知道,對他們提的一些問題答不出來,只就我所想的要在敵人後方抗戰必須有據點的道理說了一些。後來才知道,這幾個記者中有地下黨員記者。我錯過了一次瞭解當時中國抗日戰爭形勢的機會。 到了9月,我接到由高桂滋轉來的93軍魏巍的電報,說軍隊要有移動,要我收縮自衛隊,帶著人員速回中村軍部。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我仍不願撤銷自衛隊,留下安軍澤、霍山兩個有基礎的自衛隊,把趙城、靈石兩隊人員槍支帶走,沿霍山、趙城回到中村。 4.33軍團地方工作指導委員會 原來1938年春末夏初,國民政府的33軍團部和93軍軍部都住在沁水縣中村鎮。那時余毓生曾在八路軍辦的東路軍政治大隊受訓歸來。魏巍把餘招來,向他彙報了受訓經過,談到了八路軍的政治。民眾運動工作。魏巍曾表示只有馬克思主義才能救中國的意見,因為他對國民黨現在執行的三民主義失去了信心。當時魏巍認為日軍在佔領風陵渡後,即將佔領西安,那時完全佔領了黃河渡口,晉南的中央軍就與大後方斷絕,失去了後方的依託,蔣介石對他們也難以控制,他們不得不在敵後自謀生存,這就給他魏巍所想的開創一個獨立抗日的局面的一個機會,劉戡是支持他在敵後堅持抗日的意見的。於是魏巍乃向李默庵、劉戡提出了建立敵後根據地的計劃。為此首先要建立一個地方工作指導委員會,因為在中央軍的任務中不許搞地方政權工作,它原來的政訓處只做軍隊內的政治工作,後來成為蔣介石派去監督軍隊工作,受到了軍官們的反對,抗戰一開始就被他的軍隊把政訓處實際取消了。 建立地方工作指導委員會(地工會),實際就是要參加地方政權,在山西閻錫山的地盤,由33軍團地工會派去幾個縣的工作隊,參加到各縣的動員委員會,名義上是動員群眾支持中央軍作戰,實際要干預政權,成為縣政權領導的一份子,這些縣的縣長先後已由犧盟會掌握,這樣就發生了與犧盟會爭奪政權與爭取群眾的矛盾。餘毓生在八路軍辦的東路軍政治大隊學習過,但因時間短,也因為它是一個基本上統一戰線的訓練班,八路軍的政治工作普遍受到全國人民和全國軍隊的稱讚與羡慕,他們受到了抗戰群眾的擁護與支持,所以無論雜牌軍、中央軍的軍官們都要求學習八路軍政治工作,這是開這個訓練班的原因。 餘毓生在受訓練後,很得到魏巍的賞識,曾與他談話過多次。在成立33軍團地工會時,余就被任為各部總幹事之一。余曾向我談過,本來他在受訓後就要參加八路軍,後被勸說仍回原部隊,他只好口來。但他認為只有八路軍才是真正動員群眾抗日的,他主張要與山西進步力量共產黨、八路軍、犧盟會等團結合作抗日。這在33軍團地工會的人員中是有進步思想的工作人員之一,因此,他也成了魏巍得力助手之一。 33軍團的地方工作指導委員會由軍團長李默庵兼任主任,魏巍兼任秘書長,他們決定從原來兩個師的戰地工作隊和地方工作隊中,抽調200多人做地工會工作,這時國民政府公佈了《抗戰建國綱領》,地工會基本以此綱領為基礎進行工作。 地工會成立後,大約在1938年夏秋間,魏巍以李默庵名義邀請晉東南三、五專署及決死三縱隊負責人楊獻珍、董元知、戎子和等到中村開會,提出共同成立「晉南戰時總動員工作委員會」統一指揮各縣戰時工作,事實上是要中央軍33軍參加地方政權。會上爭論激烈,戎子和、董先知等都是共產黨在各專署及決死隊負責人,他們要建立抗日根據地,自然反對中央軍參與政權,他們只同意成立一個各縣帶諮詢性質的委員會。會議無結果而散。我由北平鎮返回中村途中正遇著開會回來的趙城縣長,他是新任的犧盟會員的縣長,我們交談過一次,他對我們搞地方自衛隊不同意,說這分散人力,破壞抗日縣政權,對抗戰不利。在山西進步力量建立抗戰根據地時,33軍團的地工會要插入一手,派出的各縣工作隊要打人地方政權,自然要引起磨擦與衝突,除了少數人像餘毓生、馮毅等外,那時很多人還不知道犧盟會是共產黨的外圍組織,還把它當作間老錫搞的一套控制人民的像公道團一樣的機構。 我到中村後,向劉戡、魏巍彙報了在四縣工作情況,魏巍對我的工作感到極大興趣,並要我去地工會作一次介紹經驗的報告。我與夏訥、何令揚等早就認識而且在一起工作過,對餘毓生是初識,覺得他熱情,能講許多抗戰道理,我們也成了朋友。 33軍團在晉南搞地方工作,並不是蔣介石和中央軍的抗戰作法,它是私搞的,反而引起了其他軍隊的懷疑,認為是有搶奪地方政權,建立自己勢力的野心;國民黨政府及軍事上級雖沒有下令制止,也沒有正式承認,但傳出要將33軍團全部調回後方,李默庵、劉戡也在活動想調回後方,畢竟在敵人後方作戰是困難的,這時武漢已失守,今後抗戰大局如何不知道,人心不定。我聽了這些消息後,覺得這大半年來參加抗戰算是得了點經驗,受苦我不怕,開始我是戰地服務團副團長兼隊長,後又當什麼特派員,津貼比隊員拿得多(約七八十元,隊員只二十余元)但我同他們一樣生活,一同走路,並不特殊化,伙食、勞作、行李都是一樣的自己背著,同樣翻山越嶺。所以受到隊員們的好感,我自己也樂於同他們一道,共同幹抗戰、建立根據地工作,心裡是愉快的。現在聽說要離開山西,我原來的想法破滅了,就不願意呆下去了,向魏巍提出要回後方看看,實則我想另找抗戰出路,於是我於10月間經垣曲過黃河離開山西。 我一個人也沒有什麼行李,隻身走向黃河,感慨萬千,1937年底過風陵渡時,意氣風發,做著打回北平去的美夢。現在灰溜溜的一個人,雖不是丟盔卸甲而逃,但一年來抗戰又幹了些什麼,吃苦耐勞不怕,丟棄了自己的抗戰想法覺得孤寂。所以,當渡船到達南岸,我上岸後向河北磕了一個頭,口中說告別了山西,我再也不回去了。 可是到了西安後,接觸了新的情況,我又改變了我的想法,回到晉東南建立敵後抗戰據點的想法又復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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