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從家鄉到美國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
截到現在,我對世界的大事所述無多,那是因為我對這些事極少注意,惟我在1914年世界大戰開始時確曾記「何等荒謬!」在美國於1917年4月17日對德宣戰時,我不得不於1917年6月15日向徵兵局登記為外國人,以免服役,直到50年代我才歸化為美國人。以後我在芝加哥看到整夜喧囂慶祝1918年11月11日停戰。 在這三年之間,我的健康情形大多數時間一定頗為良好,我參加了那麼多活動,可是我也有過頗為嚴重的病痛,每年至少進一次醫院。1916年我在波士頓高蔔醫院(Copp Hospital)由杜德萊(Dudley)醫生操刀割除盲腸,我於7月21日手術後一星期,費了兩小時在日記上寫了十三頁,描述那次的經歷。我數我的呼吸,數到七十三便麻醉過去。由於我住院開刀,得識看顧我的護士菲珀黛(M.E.Philpott)小姐,友誼保持多年。開刀結果,那年夏季中國學生會議,我便未得一英里競走冠軍,以後再未獲勝。 1917年2月,我在床上嘔吐不止,有一段短時期幾乎人事不知,不得不在學校醫療院住幾天。那年稍後,我的老毛病心跳病又犯,但貝萊(Bailey)醫生說沒有關係。到了12月,我因「鼻樑歪斜」又在醫療院開刀。這次他們使用氧化氮和以太混合劑、我只數到二十三便失去知覺(1917年12月2日日記)。可是我出院之後只有三天,鼻子又塞住不通,被送到眼耳鼻醫療院再開一次刀。我在那裡住了三個星期,一切才恢復正常。儘管我的健康情形好壞不一,我總是頗為活躍,這一定對我有好處。我繼續長途散步,惟不似在丘陵起伏的綺色佳散步那樣陡峭。有一次我走過劍橋橋(鹽震橋)(Salt-Shakers Bridge)到東波士頓,回頭經哈佛橋到哈佛廣場,共費四小時。那些年我也騎腳踏車,不過我仍覺得走路是更好的運動。 我提到過許多教授和教授朋友的姓名,惟除了「科學社」同事外,還未談及別的朋友,「科學社」同事多數來自康奈爾。 我在哈佛比在康奈爾交了更多的美國朋友。有一位狄謀思(Raphael Demos)和我同系,另一位是物理學者冷繒(Victor Lenzen),有幾門課和我同班,現在我在柏克萊仍然時常見到他。我們在牛津街狐狸圃(Foxcroft)餐廳一同搭夥,常開衛挺生的玩笑,稱他為「頂衛生」,因為他極講究食品衛生。青年才俊魏納(Norbert Wiener)當時也在哈佛,可是我對其父寮·魏納(Leo Wiener)所知較多,因為他對語言學頗為關切。後來由於小魏納訪問中國和我二次到哈佛,我對他所知增多。我也擴展所學,多次會晤衛斯理大學的謝費德(A.D.Sheffield)教授,在中國和他談論很多語言問題。 除了貝夫一家女孩外,我還沒有提到其他女朋友。在哈佛(即芮德克理夫〔Radcliffe〕和衛斯理〔Wellesley〕,我確有比在康奈爾時更多的女朋友。其他我約會的女孩有韓美英,她是最漂亮的女孩之一。王瑞嫻是我的音樂朋友,她在波士頓音樂院主修鋼琴,那時我當然不曉得她是我未來太太在上海中西女塾(Mc Tyeire's)的同學。她嫁給康奈爾我的同學董(J.C.S.Tung),生了四個孩子,都成為有成就的音樂家,兩個女兒在音樂會上任鋼琴手,兩個兒子在賓州交響樂團任指揮。另外一位女友名叫李(Mable Lee),以她的年齡來說,具有極成熟的性格。 有一次,我演說比賽榜上無名,她逐句分析我的講詞,使我心裡好過而不覺難受。我常見到一個女孩子叫牛惠珠,是我哈佛醫學朋友牛惠生的姊姊(或妹妹)。有一次,鄧賴蔔(Dunlap)博士請我們兩個吃晚飯,她帶了一件半織好的毛衣,沒注意到我丟掉毛線球,因而拉著毛線走過芮德克理夫校園,約走了三十碼,才發覺發生了什麼事。我在哈佛的後期,最常見的女孩是周淑安,她兄弟辨明我也常見,因為我們兩個人對語言頗有同好。我常和安娜(周淑安之英名)散步,合彈鋼琴二人合奏曲(如拉哥〔Largo〕從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響樂》〔Dvorak's New World Symphony〕改作之曲),離開她的時候,給她寫長信。 我雖然常和女孩約會並和女朋友玩樂,可是我從未對任何一位認真發生興趣,也許安娜除外,不過她已和我的1910年清華同班同學胡宣明訂婚,我不敢更深一步進行。並非在感情上我並無準備,我早年已對儂姑發生愛慕之情,甚至對男朋友,如在常州溪山學校的李宗棠(譯音)及在哈佛的胡正修,頗為親近。某次,正修發覺我對他太好,而要了結這種無聊舉動。整個說來,我對感情之事頗不願牽涉在內,我想主要理由是我家已為我正式訂親,我還未能解除婚約。早先在常州的時候,我的家人為我和遠親陳儀莊(譯音)訂婚,當然未經我同意。 這一定是1904年以後的事,因為我的父母並未談及此事(譯者按:著者父母于1904年逝世)。我心向革命,去美後並不太在乎此事,惟總覺得是一種精神負擔。1916年1月10日左右,我決定採取行動退婚。幾年(譯者按:原文如此,似應為「幾天」)之後,我費時兩個多小時寫信給我的舅舅馮聃生,想解決這個問題。我在日記上寫道:我從倫理觀點衡量此問題,此問題亦在倫理上衡量我。到了5月10日他才複我信,用語含糊不定。以後在1917年5月14日,我寫信給在上海的遠房叔祖趙竹君,他具自由思想,對我頗為同情,且亦公正。惟在三年之後方始解約,因而我可以結婚。 在獲得喬治與馬莎·德貝獎學金、席爾斯獎學金(Sears Scholarship)、華克研究獎學金(James Walker Fellowship)和謝爾登旅行研究獎學金(Sheldon TravelingFellowship)之後,我又獲得一項超博士旅行研究獎學金,離開哈佛。人們旅行國外,通常靠這種獎學金,惟我深恐戰後的歐洲過於混亂,決定在美國旅行,先去芝加哥,然後到加州。動身之前,我著實漫遊一番。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