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陳賡傳 | 上頁 下頁
六二


  日軍突然遭此打擊,一時不知所措,領頭汽車急速向前猛衝,被九連攔住去路,將其擊毀。四、五連戰士在公路上與敵展開白刃戰,班長童榮發開槍打死一名穿著講究的指揮官(後查明是旅團長服部直臣),奪過天皇賜給他的戰刀,連續砍死3個敵人;新戰士馮木水和3個日軍拼刺刀,竟把他們全部刺死;戰士楊二和端著機槍掃射,一梭子子彈打死了7個敵人;殘餘敵人保護幾名高級軍官向一處靠攏,並用機槍封鎖道路,五連指導員鄭光南抱起集束手榴彈沖向這股敵人,一聲巨響,敵人和他們的機槍全被炸掉,自己也壯烈犧牲。經3小時激戰,只有3個敵人鑽進一個小窯洞未被發現,僥倖漏網,其餘180多人全被擊斃。後來查明,這股敵人就是岡村寧次組織的「軍官戰地觀戰團」,它的成員主要是「支那派遣軍步兵學校」的五、六兩個中隊的軍官,此外有少將旅團長一名,大佐聯隊長6名,還有若干中隊長以上的軍官。

  岡村寧次因這次慘敗而大動肝火,認為一定是出了內奸,親自跑到臨汾,對駐紮在那裡的第六十九師團司令部及其周圍敵偽人員進行甄別。最後將師團長清水中將撤職,山西臨汾的漢奸道尹也被罷官。岡村寧次還火冒三丈地叫嚷:「再犧牲兩個聯隊,也要吃掉這股共匪!」於是從「掃蕩」根據地的部隊中,抽調回來幾千人,在6架飛機掩護下,幾次在韓略鎮附近追尋、搜捕,均無所獲。因為第十六團已經按照陳賡的指示,「途中遇敵,力求速戰速決、速離」,遠走高飛了。

  這樣一來,敵人的「鐵滾掃蕩」就開始發生混亂,無法再按原計劃進行了。加上太嶽軍區其他部隊的幾百次作戰,攻克敵據點14處,斃傷日、偽軍3500餘人,敵人被迫於11月20日分路撤退。所謂的「鐵滾式三層陣地新戰法」,同他們的舊戰法一樣未能逃脫失敗的命運。

  陳賡總結韓略鎮伏擊戰時,強調這是「敵進我進」原則的勝利。他說:當敵人集中兵力「掃蕩」根據地腹心地區時,其後方比較空虛,正是部隊進軍敵後殲敵的好機會。積極主動抓住戰機,設伏地點選擇在敵據點附近,可取得出敵不意的效果;戰鬥中掌握速戰速決原則,戰鬥後迅速轉移,使敵人援兵撲空。因此,必須密切聯繫群眾,依靠群眾。十六團千餘人,能夠在敵人後方交通線附近埋伏兩天之久,並取得戰鬥勝利,沒有當地黨和人民的支援與配合,是不可想像的。

  岡村寧次對這次作戰的失敗,堅持認為是內部出了奸細,但是也承認「共軍的確長於諜報,且足智多謀,故經常出現我小部隊被全殲的慘狀」。但對第十六團勝利的真實原因,他永遠不會知道。陳賡曾經說過:「只有在群眾紀律上不吃敗仗的軍隊,才能在兇惡的敵人面前取得徹底勝利。」對於實行「三光政策」的岡村寧次,怎麼能理解共產黨軍隊這一克敵制勝的真諦呢?

  二、化險為夷

  每次面臨日軍的大「掃蕩」,陳賡總是將主力部隊分散轉移到外線應敵,自己則帶領精簡了的指揮機關及小部隊,同敵人周旋。因此,時常處於緊張狀態,也常常遇到危險。他的《日記》中常有這樣的記載:「今早起床即聞激烈機槍聲」、「今早此間可聞炮聲」、「部隊快要進入宿營地時,敵機11架,甫從東方飛來,經我頭上」……但是,最緊張、最危險的一次是1941年。

  時值天寒地凍的1月26日,陳賡率領第三八六旅艱苦轉戰,來到武鄉縣的韓壁村地區,司令部就住在韓壁村。當天,由武鄉、沁縣東犯的日軍約6000多人,先後到達西營、蟠龍一線,韓壁村一帶正是他們東犯的目標。當地一個漢奸報告了正在尋找八路軍的日軍,日軍就提前行動,于27日淩晨,1000多人向韓壁村襲來。此時,住在旅部周圍的第七七二、第十六、第十七等團及第十八團大部均已轉移,只留下第十八團的一個營擔任旅機關的警衛。由於這支部隊才從河北省平原地區調來,未能及時辨認出穿著類似決死隊軍衣的日、偽軍,待敵人殺死值勤班長,才被發覺,但為時已晚。首先受到襲擊的是旅政治部,26歲的政治部主任蘇精誠,英勇組織抵抗,不幸壯烈犧牲。

  當時正值中國農曆小年,司令部有的人竟將槍聲誤以為是老百姓放鞭炮,毫無思想準備,因而傷亡不小。由於征戰勞累,正在酣睡中的陳賡,幸得一位機警的排長將他從被窩中拖出,裹上大衣及時背走,才免遭一難。

  劉伯承對陳賡這一警戒上的疏忽所造成的事端,非常惱火。對他這個「響鼓」,用「重錘」敲打了整整一年,使這個教訓深深地銘刻在陳賡的腦海中,當然也是為了使全師幹部接受教訓。

  在那「黎明前的黑暗」的歲月裡,陳賡遭遇的危險絕不止這一次。1942年冬季日軍的大「掃蕩」中,一路日軍從安澤縣的和川鎮沿著兩山夾峙的溝底大道走來,另一路從屯留縣向府城鎮沿山頂公路走來,陳賡和太岳軍區司令部人員正處在這兩條道路的交會點上,前進和後退都可能和敵人遭遇。眼看著敵人大部隊行將到達這裡,自己身邊又沒有戰鬥部隊,四面無路可走,怎麼辦?

  陳賡命令大家停止前進,就地宿營,營地就設在山頂公路和溝底大道之間的小山莊裡。這兩條路就像巨人的兩條胳膊,把這個小山村緊緊抱著。陳賡令夜晚實行嚴格的燈火管制:不准生火,不准吸煙,不准高聲說話,咳嗽也要捂住嘴巴。在小山村的四周,分別派出暗哨,嚴密監視敵人的動向。

  住下後,人們都很緊張,憂心忡忡,難以預料會發生什麼情況,擔心萬一被敵人發覺了怎麼辦?為此無不捏把汗。人們更關心司令員的安全,有些人悄悄跑到陳賡住處看望,只見他像沒事似的,關著房門,蓋著毛毯已經入睡。大家沒有辦法,估計他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也許這出《空城計》能唱好,可是現在已經不是1600年前的三國時代了呀。

  到了午夜時分,就聽見山頭公路上吵吵嚷嚷,車隊的馬達聲和喇叭聲交織一片,汽車的燈光照亮了小山村的後牆;山下溝底大路上,敵人大隊也在源源通過,馬的嘶鳴,人的叫駡和武器碰撞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溝底敵人手電筒的亮光,有時也能射到這靜寂的小山莊來。村裡的人努力屏著呼吸,緊趴在地上靜靜地觀察著敵人的行動。到拂曉前,兩路日軍都走得無影無蹤了。

  清晨起來,陽光燦爛。炊事員做好早飯,讓大家飽餐一頓。臨出發前,陳賡站在隊前風趣地說:「有沒有人當了俘虜?」逗得大家全笑了。

  陳賡在神頭嶺之戰中就說過:「有的險冒不得,有的險卻非冒不可。」他在上海做地下工作時,就用「看來最危險的地方,實際最安全」的辦法來保護自己。在神頭嶺用這種辦法打了勝仗,這次又用這種辦法走出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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