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賡傳(43)_學達書庫

四三

　　陳賡以打死「鐵老虎」的精神，指揮部隊在敵後積極作戰，使日軍感受到嚴重威脅。1937年12月20日，日軍第一軍參謀部第二課寫的《關於全般的敵情判斷》的報告中指出：「朱德、彭德懷所率領的共產軍主力在榆社縣宜城鎮附近……民眾有漸漸親近他們的傾向，將來更聯合各地殘兵、難民等，經過相當時期後，如果完成各方面的聯絡，勢力一定會逐漸擴大……假如我方停止於現在配備狀態，山西後方的擾亂愈發加多，共產軍一定會協力奪回太原。」當時駐防太原的日軍第二十師團長川岸文三發出訓令說：「八路軍這樣可惡，與其枝枝節節作消極守備，不如集中兵力一舉消滅之，以期一勞永逸。」他隨即於12月22日集中步、騎兵5000餘人，分兵6路，向平定、昔陽縣以西，榆次、太谷縣以東的三角地帶，發動圍攻。事先派間諜、漢奸潛入抗日根據地活動，還派一架偵察機在天空盤旋偵察；圍攻開始前，還派了一個便衣隊在八路軍陣地前裝作警戒疏忽的樣子，想引誘八路軍離開隱蔽地去追打他們；此外，他的先頭部隊還穿上了中國軍隊的衣服……可謂煞費苦心了。但是到26日，即被第一二九師粉碎了這次圍攻，共斃敵700餘人。僅第七七二團的兩次戰鬥即斃傷敵260餘人。川岸文三「一勞永逸」的構想被徹底粉碎。

　　這一戰役對陳賡來說是重要的，他取得了對付敵人分進合擊的作戰經驗。日軍的戰術和國民黨當年「圍剿」紅軍時有相同之處，又有不同之處，這個「不同」正是陳賡所要認真思考的。

　　※第十章　神頭嶺之戰

　　一、「中國最好的一個旅」

　　當時在八路軍訪問的美國大使館參贊卡爾遜，親眼看見粉碎日軍6路圍攻的戰績，對照正面戰場國民黨軍隊的潰敗，讚揚「八路軍有一套正確而靈活的戰略戰術，這是在舊的軍事典籍裡所無法學到的東西」。他還特別讚揚八路軍的正規軍、遊擊隊、自衛隊三位一體的作戰，說：「作戰不僅使用正規軍，還依靠遊擊隊和自衛隊，這就是全民抗戰的體現；而且也只有有了後兩者的配合，才能使正規軍有更多的機動，尋覓到敵人的要害，予以徹底打擊。」他還說，八路軍的優秀品質，「是一種代表新中國人的高貴性格」；「八路軍裡的民主作風，是美國民主所不能及的，更是美國軍隊所瞠乎其後的」。

　　卡爾遜對中國人民友好，特別仰慕八路軍的抗戰精神。為了使他更好地瞭解中國人民的抗戰實況，中央軍委派人陪同他到華北敵後的各抗日根據地去參觀。他在太行山上來到了第一二九師師部，見到了劉伯承師長和徐向前副師長，他心情很興奮，除讚揚八路軍外，還向他們提問題，他問：「你們師部在後方，而部隊在前面打遊擊。如果在正太鐵路一帶遇見敵人，那麼先要向你們司令部報告情況，獲得批准後才能打，時間怎麼來得及呢？」這位只習慣于正規戰、不瞭解遊擊戰的西方軍人，大概感到八路軍通信聯絡手段比較原始而有所擔心吧？劉伯承笑著告訴他，遇到這種情況，因為我們部隊覺悟高、素質好，前方部隊的首長有權根據遊擊戰爭的原則和敵我雙方的實際情況，相機作出決定，不必事前請示。這等於告訴他，這就是八路軍區別於國民黨軍隊的所特有的「最高級」最及時的通信聯絡手段。

　　卡爾遜來到第三八六旅訪問。1938年1月11日，陳賡同他進行了長談，詳細介紹了對日本侵略軍幾次戰鬥的經過，指出這些勝利和群眾支援的關係，以及部隊所遇到的困難。卡爾遜讚揚第三八六旅卓越的戰略戰術及善於聯繫群眾「是世界上所僅見」。他說：「三八六旅是中國最好的一個旅。你們在正太鐵路線的行動，破壞敵人的交通，神出鬼沒的遊擊，是使日軍延遲南犯的根本所在。」陳賡還派人陪同他到戰鬥部隊去訪問。

　　1938年2月中旬，日軍調集3萬多人，向晉南、晉西發動進攻，有相機進攻陝西省之勢。這時蔣介石急了，下令國民黨第二戰區的部隊積極對敵開展進攻，以牽制敵人南下。

　　第一二九師奉八路軍總部命令，將分散活動的主力部隊適當集中，向正太鐵路線上的陽泉縣至河北省井陘縣地區的敵人進擊，以吸引南下的敵人回防。

　　2月19日，劉伯承召集第三八六旅和第三八五旅的幹部開會，決定按照八路軍總部命令，發動長生口戰鬥。由第三八五旅的第七六九團進攻日軍的舊關據點，吸引井陘敵人來救援，第三八六旅在長生口設伏殲滅之。

　　劉伯承曾著文告誡部隊：「……遊擊隊在作戰時，要善於利用地形和夜間，隱蔽接近那運動或停止間的敵人，施以火力與突擊會合的突然襲擊。要做到敵人炮兵還沒有放列，騎兵還沒有上馬，機關槍還沒有開火，一下子就把它們解決，這才算是襲擊的好角色。如果敵人的兵力已經展開，火網已經構成而後硬攻，甚或採用無目的防禦，那不但不是我們需要採用的戰鬥方法，而且是要禁止的戰鬥方式。」

　　陳賡就是按照這一指示，把第七七一、七七二兩個團埋伏在井陘縣以西的長生口地區，並命令工兵連炸毀井陘大橋，以阻礙可能由石家莊方向來援的敵軍。

　　「這是我們常去打勝仗的地方。」戰士們都高興地說著、雀躍著。但是，他們經過從前到過的村鎮，發現景象大變了：東治頭村被敵人燒了300多間房子，崔家莊被日軍用槍逼著房主燒了自己的房子，孔氏村也被燒了百多間房子……但是聽說「打勝仗的部隊回來了」，老鄉們都跑來歡迎，不論是部隊大休息、小休息，都有老鄉給他們燒水喝，問長問短。

　　目擊村莊被日軍蹂躪的悲憤，受群眾擁護的感激，戰士們一心只想殺敵報仇了。

　　22日拂曉，第三八五旅的第七六九團按計劃襲入舊關，將日軍的據點包圍，有意保留了他們的電話線，使他們能向井陘縣呼救。敵人果然中計，由荒井豐吉少佐率領200多人乘汽車8輛趕來增援。晨6時，他們通過長生口，正是在他們毫無戒備，炮兵還沒放列，步兵還沒下車，機關槍還沒架好的情況下，陳賡毫不遲疑地指揮部隊以迅速、堅決、突然的動作，先敵佔領要點，先敵展開火力，首先擊毀第一輛汽車，後邊的汽車一律開不動了。經過5個小時的激戰，將敵大部殲滅。陳賡在《日記》中記述了這次戰鬥：

　　我們一時出發。山路崎嶇，氣候嚴寒，冷風刺面，但均銜枚疾走，勇氣百倍，到達紅土嶺時，天空尚未發白。拂曉前開始部署。4時許，舊關發生激烈槍聲，知七六九團已到達，開始襲擊了。時至6時，尚未見敵援兵到來。正在焦急之際，忽然前面傳來槍聲，這時真有說不出的痛快。敵人約200餘，一部乘車，一部步行。我軍突然開火，敵先頭第一部汽車即被我擊壞。結果共繳獲迫擊炮2門，重機槍2挺，步槍數支，擊斃敵人約百餘，俘虜一名，其西部警備隊長荒井豐吉少佐亦被我擊斃，殘敵倉皇潰逃，直抵井陘城下。我未能將其全部消滅，實為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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