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陳賡傳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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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鑫和柯達文是老相識,1927年在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第二十四師教導大隊一塊兒工作過,那時白鑫是黨代表,柯麟是軍醫,白對柯的醫術高明早有所知,但不曉得他的底細,只認為他是個普通醫生,所以常來「五洲藥房」找他看病。彭湃等人被捕時,白鑫正患瘧疾。陳賡估計白鑫會來看病,所以告訴柯麟,已派人在藥房外面設點,有事就去聯繫。 果然,10天后,白鑫帶著兩個保鏢來找柯麟看病。柯麟一邊給他看病一邊考慮如何去通知陳賡的人。於是裝作下樓取藥,出後門找人,但回來時,白鑫已經走了。 兩星期之後,白鑫打來電話,請柯麟去法租界白宮飯店給他看病。看病時在場的有白鑫妻子王英、白的保護人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委員范爭波及幾名保鏢。看完病,白說要幫助柯麟開個醫院,將300個銀元放在柯麟的藥箱裡。夜裡柯麟找到陳賡,把白鑫給的錢上交組織,兩人估計,白鑫還要看病的。 過了兩星期,柯麟又接到白鑫電話,讓他到法租界霞飛路和合坊第4弄第43號範爭波公館來看病,這樣,就知道了白鑫的住處。於是陳賡緊急行動,在範公館附近租了所房子住下,安排5個人在那裡,嚴密監視白鑫的行動,其中一位女的偽裝成女僕,以便於和范家女僕拉關係。同時在弄堂至霞飛路的出口處,設紅隊2人,化裝為補鞋匠及水果小販把守。 白鑫深知處境危險,決定逃往意大利避風,出國時間定在11月11日。特科決定在他動身那天走出范家大門時處決他。顧順章和陳賡曾到現場觀察,細緻研究行動計劃。 白鑫動身前,門前加強警衛,戒備森嚴,弄堂裡有巡捕巡邏。范家人出出進進很忙碌,有的提東西出去,有的提水果進來……陳賡怕再出問題,又叫楊登瀛進去看了一下,證實白鑫確實在範家,並且確實當晚走。陳賡才放心了。 這天下午,在陳賡指揮下,紅隊的7個人在弄堂內外埋伏了下來。夜10時,範爭波的汽車和雇來的一輛汽車同時開進弄堂,停在範家後門口。接著,門開了,傭人們搬行李上車。11時多,白鑫穿著灰嗶嘰的襯絨袍子,藏青色的西裝褲和鋥亮的皮鞋,由范爭波兄弟送行,後隨保鏢。這7個人從後門出來,放心地向汽車走去,以為萬無一失了。誰知道,這時從黑暗中沖出來幾個人,一邊喊著「不准動!」一邊開槍,白鑫拔腿便跑,還拔出手槍抵抗,因弄堂有紅隊隊員堵口,終被追上,將其擊斃在71號門前。保鏢拔槍還未來得及還擊,即被打倒。敵人四散奔逃,在亂槍中,範爭波身中3槍,其弟中6槍,王英也被擊斃。等國民黨便衣探子和巡捕趕到,特科的人早已無影無蹤了。 國民黨為此事深感震驚,租界當局又無力破案,報紙上大肆渲染,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迫使敵特和叛徒不得不有所收斂。 五、「桃子先從心裡爛」 對敵鬥爭,特別是隱蔽戰線上的鬥爭,是十分艱難的,自然難免有勝有負,或是表現出「大事聰明,小事糊塗」的問題,但都不會招致重大挫折甚至失敗。失敗常常不是來自敵方,而是出自內部,正如俗話所說:「桃子先從心裡爛」。 1930年由於「立三路線」的影響,中共中央決定搞武裝暴動,奪取上海,命令陳賡放下一切工作,領著人去調查國民黨和帝國主義在上海的軍事、政治、經濟情況。這談何容易?但陳賡還是遵命照辦。 他們很想瞭解黃浦江上帝國主義國家軍艦的情況,可是這些軍艦有規定不准外人和船隻靠近。後來打聽到長途航船可以在軍艦附近通行,就雇了只大船偽裝成長途船,由自己人駕駛,靠近軍艦行駛,終於弄清楚軍艦上的情況。為了瞭解外國兵營裡有多少人,他們派人在兵營前擺小攤,對兵營人數、物資及生活用品進出情況進行詳細登記。還爬上監獄旁教堂的屋頂,把獄中房屋畫出草圖,推算監獄牢房面積及犯人數目。還調查了上海的街道和建築物情況:房屋多高、多大,結構、質量、間距,道路的長短、寬窄及交叉情況,為炮兵射擊及巷戰提供數據。他們還搞到了一幅珍貴的吳淞炮臺的地圖。為了暴動勝利後控制經濟局勢,他們對各大銀行、大商號作了詳細調查……自然,對國民黨駐上海的軍、警、憲、特機關、人員、武裝等情況調查得更清楚。所有情況彙集成巨冊,送到當時中共軍委參謀長劉伯承手中。 丟掉一切緊迫的工作,進行這種費時費力徒勞無功的調查,對工作怎能沒有損失? 1948年,人民解放軍駐在河南省襄城縣,陳賡也談過這事:「李立三叫到處搞暴動,要我去找那些我們打入敵人軍隊、政權、警察等機構的聯絡網點搞暴動,還要當地地下黨組織配合。我就消極怠工不執行他那一套,到處轉轉躲躲,回來就說聯絡不上。李立三光說大話,不檢查,所以暴動時我負責的那部分工作沒怎麼受損失。要按李立三那一套去搞,我們許多聯絡網點就暴露完了。」他接著說:「我們做實際工作的人,有實踐經驗,知道他們那一套行不通,但那些人都會說,講起來一套一套的,又有權,我們是下級,沒理論也駁不倒他們。可吃苦了!當然,為了配合暴動,我們費了很大力氣,還是搜集了上海各方面的資料給他。」 陳賡說自己沒理論,當然有謙虛的成分,就是真有理論,又怎能去說服當時的那些大人物呢?但說的那「知道」二字是非常寶貴的。陳賡一生最突出的特點之一,就是永遠不脫離實際。 1931年1月18日,共產黨員何孟雄、林育南、李求實等25人,在上海東方旅館集會,反對在共產國際代表米夫的操縱下,打擊在白區堅持鬥爭的領導人瞿秋白等,反對王明上臺的中共六屆四中全會,準備另立組織。 他們開會地點被國民黨當局知道了,特科也很快掌握了這個情報,但王明不主張通知何孟雄他們,想用敵人之手除掉自己的政治對手。雖然從組織上看何孟雄等人的做法不對,但作為特科情報科長的陳賡,從自己共產黨員的職責出發,卻不能坐視不管。他冒著極大的危險,氣喘吁吁地跑到東方旅館,找到坐在門口守望的李求實說:「請你們趕快轉移,這裡已被敵人發現。」 李求實指著正在發言的何孟雄說:「等他發完言就走。」 陳賡急了:「哎呀,敵人就要來了。我給你們磕個頭,求你們趕快走吧!」 但是他們沒有按陳賡的請求馬上撤離,敵人包圍了他們,很快把他們都處決了。 魯迅先生聽到這沉痛的消息後,為其中就義的柔石等7位作家的被害,寫了一篇刺向國民黨反動派的檄文《為了忘卻的紀念》來沉痛悼念他們。 陳賡雖然帶領自己的人馬把「立三路線」和王明等製造的種種困難闖過去了,但最嚴重的困難還是降臨了,那就是1931年4月顧順章的叛變。 顧順章,江蘇省寶山縣人。原是上海南洋兄弟煙草公司屬下的煙廠的一個小工頭。個子不高,身體肥胖;喜歡舞槍弄棒、打架鬥毆,能雙手打槍;會變魔術,曾以「化廣奇」的藝名,在上海「大世界」遊藝場公開表演過。還開過一個店,販賣一些變魔術的小玩意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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