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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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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軍的池州刺史張全約說道:「周兵退走,天賜良機,我軍應趁機奔正陽關,拆去淮河浮橋,然後據淮水而守。周軍不習水戰,必將無從施其技矣!」 劉彥貞連連搖手道:「孺子之見,孺子之見,周軍沒有水師,如我軍拆去浮橋,兩軍隔水對峙,還如何能戰?」 咸帥朗道:「那麼,老師的意思是……?」 劉彥貞說道:「周兵如往浮橋過來,我可催動戰船,從水上繞入敵後,佔有領浮橋,關門打狗,彼若戰敗,奪路而走,我大軍可跨過浮橋,乘勝追擊。浮橋、浮橋,敵之絞索,我之坦途也!」 正說話間,大軍已近壽州,壽州守將神仁贍見周兵已退,唐兵到來,便領了一支兵馬,出城來迎劉彥貞。 雙方見禮既畢,劉彥貞一律不予採納,讓劉仁贍回城固守。自己親率領大軍,駐于壽州與正陽關之間的來遠鎮,靜待周兵前來決戰。 劉仁贍見劉彥貞不采自己的意見,仰天長歎:「唐兵敗矣,江北淮南,還能是李氏天下乎!」 自回壽州、修固城池工事,增加守卒,準備死守壽州。 劉彥貞在來遠鎮外,沿河紮下營寨,命令在各營之外,密佈拒馬,上裝利刃,並用鐵索連接起來。又命將用車載到前線和怪獸推來,原來卻是用木頭雕成,下裝四輪,不塗以五顏六色,張牙舞爪,十分兇惡。 劉彥貞命將這些怪獸陳列于營外,笑對眾將道:「此名『撼馬牌』。南人慣乘舟,北人慣乘馬,周兵馬隊沖來,我軍推『撼馬牌』迎擊,其馬受驚必亂,破敵必矣。此乃三國時諸葛侯用以破孟獲之故智也。」 說畢,洋洋得意,眾將各各表示欽佩。劉彥貞又搬出盛有鐵蒺藜的皮囊,撒在營等外的地上,以使敵兵隊無法通過。 一切安排既畢,探馬來報:「周兵渡過浮橋來了。」 劉彥貞即令整隊列陣迎敵。 來者正是後周大將李重進,他見前有唐兵阻路,便勒住馬頭,佈陣以待。 兩軍對圓,周兵見那唐兵陣式怪異,幾員戰將擁定元帥劉彥貞。 劉彥貞把槍尖一揮,指著李重進道:「來將何名?」 李重進道:「吾乃大周皇帝先鋒大將李重進是也,天兵到此,還不快快下馬受縛!」 劉彥貞哈哈大笑道:「李重進!他已中了本帥緩兵之計,過了淮河,這裡便是你葬身之地。」 槍梢一指,喝道:「哪位將軍去為我拿下此人。」 早有咸師朗大叫道:「末將願往!」 揮動手中大斧,躍馬出陣,直取李重進,二馬相交,一來一往,戰在一起,五十餘合不分勝負。李重進見不能力取,撥馬便走,咸師朗急於立功,縱馬趕上,只見李重進猛一轉身,弓弦弦響處,「嗖」的一箭,朝咸師朗面門射去。咸師朗連忙把頭一歪,那箭卻正中肩窩,只聽「啊呀」一聲,咸師朗翻身落馬。早有周兵呐喊一聲,把咸師朗活捉過來。 劉彥貞見折了一將,心中大怒,親自縱馬出陣,來戰李重進,二人殺在一起,一個中原猛將,一個南國元戎,刀來槍去,戰有百十回合,不分勝負。 正在殺得紛紛難解,只聽一聲炮響,一彪軍馬從淮河上游沖出,如疾風過野,喊聲震天,直沖唐兵陣中,將唐兵攔腰截為兩斷。來者正是周軍左翼都指揮使曹英,已經引兵到來。 江南士兵,連年安逸生活,很少征戰,如何能比得上久慣沙場的周兵,頓時陣勢大亂。更可笑的是那些木雕怪獸,劉彥貞原想以此驚嚇周兵馬匹,豈知那些木雕的死東西毫不起作用。大凡牛馬鹿獐之類食草動物,都有兩怕、一是怕食肉猛獸,是靠嗅覺來斷定危險,所以鹿糜,野羊之類,一嗅到虎豹氣味,老遠之外便逃之夭夭;二是怕跳動的東西,如火焰之類,連虎狼也懼怕而不敢接近。這些木雕東西,是死物件,又無猛獸特有的氣味,馬匹並不識圖畫,何懼它,從它跟前疾馳而過,毫不理睬。 劉彥貞見自家兵馬大亂,不由心中一慌,略一分神,早被李重進一刀砍于馬下。 周軍騎兵奔馳而來,馬蹄紛紛,早將劉彥貞踏為肉泥。 唐兵見主帥陣亡,還那敢抵敵,立即全線潰退,真是兵敗如山倒,各自顧自己逃命去了。誰知方走不遠,周軍右翼都指揮郭崇也揮軍來到,截住南唐潰兵,大殺一陣,這一仗,直殺得唐兵失魂落膽,拋旗丟甲狼狽而逃,被殺者萬餘人,伏屍三十裡,遺棄輜重軍器不計其數。所謂用兵比韓信的劉彥貞,就這樣一觸即潰,身喪失沙場。 只有池州刺史張全約率了一支殘兵,逃到壽州城下,劉仁贍開城接他入內,讓他擔任馬步軍左都指揮使,協且守城。 屯兵定遠的南唐大將皇甫暉和姚鳳,因失去依靠,也只好放棄定遠,退保清流關去了。 正月二十日,柴榮車駕到達正陽關,首先犒賞了這次大捷的官兵,下令讓李重進代替李谷任淮南行營都招付使,而免去李穀的職務,改任制壽州府事,負責新佔有領區的行政事務,將功贖過。 正陽關大捷,更堅定了柴榮席捲淮南的信心,讓他部隊在正陽關休整幾日,然後重新出兵攻打壽州。 趁這休整時間,他把李穀召來吩咐道:「前一段我軍攻打壽州,周圍農民因避兵亂,紛紛逃入壽州。前幾日壽州解圍,農民們都回歸村落,如果聽到我軍又至,必將重新入城,城中糧少,難免有饑餓而死者,朕心中實為不忍,卿家可分派專人,到四鄉撫慰百姓,令其各安本業,不必驚慌,並重申我軍紀律,無論將士,凡進村搶掠騷擾百姓者,一律斬立決。」 李穀領令去訖。 停了幾日,柴榮便親領大軍,過了浮橋,直抵壽州城下,將壽州團團圍住,並把正陽關的浮橋遷到淝水流入淮河處的下蔡鎮,與壽州遙遙相對。發動了宋州、毫州、陳州、徐州等八個州的民夫數十萬,晝夜不息地輪番攻打壽州。無奈這壽州守將劉仁贍,深通兵法能攻能守,部署了嚴密的防禦,使周軍多次攻城受挫。不覺又是一個多月。未能奏效,柴榮心中十分憂臣。 忽報,南唐水師船隻約百艘,載水陸馬兵萬餘人,已到渦口當塗山下,有救援壽州模樣,柴榮聞報,忙召集眾將知謀士商議,退敵之策。 只見苗訓道:「南唐兵馬並不是懼,所擔憂的乃是敵軍船隻。如任其逆流而上,抵達壽州城下,對我軍攻城十分不利。所以必須遣將迎頭痛擊,消滅它於中途,才能使我軍常處於主動地位。」 李穀也插言道:「苗先生之言甚是。那渦口地勢險要,乃是淮河上一處重要戰略據點,在消滅敵人之後,還應依當塗山就地修築寨堡,控制水路,派兵駐守,才是一勞永逸之計。」 柴榮聽後,點頭道:「二卿之言俱皆有理,不知派何人領兵前去迎擊渦口敵軍為好?」 當下趙匡胤開言道:「趙某願擔此任。」 柴榮大喜,說道:「禦弟如能前往,朕便放心了。」 當下議定,由趙匡胤領了高懷亮、董龍、董虎及兵馬一萬,前往渦口阻擊唐兵。 不數日,匡胤領兵來到了渦口,只見探馬來報,前面有唐兵營盤紮于當塗山下,依水為寨,大小戰船百餘艘,在淮河之中,結為水寨,離此約十裡左右了。 趙匡胤即傳令在此安營,他便同了高懷亮、董龍、董虎,一同策馬前來觀看敵陣。只見南唐兵馬,依山旁水為營,扼守了水陸兩路交通,船桅如林,泊舟連綿長達數裡。匡胤看罷,心中暗想道:「南唐戰船多達百艘,而我軍卻只有騎步兵馬,如何能破得其水寨。」心中疑慮不安,看了半晌,尋思不出好辦法,只好回寨,再行商議。 高懷亮道:「敵軍半山半水,結成一個大寨,這陣式在北方還未見過,如何襲擊敵人,心中實沒譜,不如讓小弟先去搦戰,與敵兵鬥上一次,以觀察他的戰術,摸清規律,再想破敵之計為好。」 匡胤道:「賢弟之言有理。先交戰而從中揣摸其虛實,是不少的。」 計議已定,交日黎明,高懷亮縱馬提鞭,領了五百鐵騎,來到唐營前叫戰。不一時,只見唐營旱寨門大開,當先一將,手執開山大斧,領一彪步兵,沖出寨來。 高懷亮叫道:「來將通名!」 那將厲聲道:「吾乃南唐淮南水師都監何延錫帳下先鋒姜元暉是也,小賊速速報名受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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