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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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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是那個有點傳奇式的陶三春引起了世宗的濃厚的興趣,他仍然耐著性子來說服他的這位不通事體的三禦弟。 恰恰相反,鄭恩對那位曾將他制服的陶三春做他老婆,想起來就害怕,世宗已說到這種程度,他仍然不識相地說: 「方才臣已說過,臣不要這個女人;如陛下要把她娶來,原是二哥做的媒,就讓二哥娶她回去吧!」 世宗又好氣,又好笑:「你說這話成何體統!聘定的婚姻,讓與媒人,古往今來,無此先例。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她比你厲害,日後管教你。其實,這正是朕喜歡的地方;你日後無禮,有個管教你的夫人,朕不放心了。」說罷,當即傳旨:由趙匡胤統領,禮部主力,即日差官籌辦,安排車馬儀仗,前往陶家莊,迎接陶三春進京,擇吉日與三禦弟成婚。吩咐已畢,把龍袖一擺: 「退朝!」 鄭恩滿臉委屈,退朝後拉住趙匡胤: 「二哥,這驢毬入的女娃娃,委實厲害,我怎敢要她!」 「三弟,二哥做媒,你可以不聽,如今又有聖上旨意,有誰敢違?我若不辦,連我也要犯逆君之罪了!」 鄭恩說:「只是一個驢毬老婆娶不娶的事,又不是反對朝廷,怎麼就算有罪?」 匡胤說:「你哪裡知道,如是在私下議論還可以商量,如今是在當著朝廷議事,已經不是你個人私事,成了國家大事,這是萬歲對你的特別關照,誰人的婚事能受皇上如此恩寵?你怎麼還執迷不悟!」 「這樣說,是非娶不可了?」 「非娶不可!」 「這樣,我日後被她管著,再不能像往日那樣自由自在,可怎麼處?」鄭恩說著,滿臉戚容,幾乎就要掉下淚來。 趙匡胤看著好笑:「三弟管著也是好事,哪個男的沒有女人管著?你日後自然就明白了。」 鄭恩翻著白眼想了想,感到匡胤說的也有道理,於是說:「那,就依了你們吧。」 自從趙匡胤為鄭恩、陶三春作月下老人牽線之後,陶三春的父親陶洪就為婦兒的妝奩作了充分的準備,但匡胤、鄭恩去後久無消息,陶三春也暗暗著急。鄭恩雖是她手下敗將,但她清楚,像鄭恩那樣結實的壯漢她還沒有遇到過,加之鄭恩憨實可掬,看得出是個極誠實的人,和鄭恩的不敢要她相反,她倒時時牽掛著鄭恩:打仗完了沒有?戰爭中吃苦了沒有?何時能來迎親?她雖然勇力過人,超過了許許多多的男子,但她畢竟是女人,女性感情天地裡特有的溫柔、細膩她是有的,這種感情來自女性固有的偉大的母愛,因此,她對鄭恩的縈縈於懷,倒由於她的勇力進而轉換為強烈的保護意識,她如果能跟著鄭恩到戰場上,決不會叫鄭恩吃虧。 男人常常忽略女人這種感情。鄭恩害怕陶三春就是因為她有力量,怕以後管得自己不自由,對能力超過自己的女人望而生畏,這十足的大男子主義,在鄭恩這個呆子身上也顯示那麼充分,這實在是中國男子們的遺憾。 這天陶三春正在思念著鄭恩,忽聽得前廳笑語喧嘩,十分熱鬧,三春立於廂房門口,側耳諦聽:「大人請坐!」這是她父親陶洪的聲音。 「謝謝!本縣特來向陶老員外賀喜!」 「何喜可賀?」 「令婿鄭將軍戰功顯赫,已封為副都虞侯,統帥禁軍,當今萬歲御賜完婚,欽差已到縣衙,要擇日前來迎娶,有這樣的官親,也是本縣的光彩,老夫奉命先來通知,並致祝賀,同時也幫助籌措一番,以便迎接欽差,克日送小姐進京,來人,快把賀禮送上!」只聽陶洪說道:「多謝縣大人關照,只是這賀禮怎敢討擾!」 「不必客氣,也是本縣應盡之職!」 「那就多謝了!快備酒宴!」這當然是陶洪的聲音。 接著就見家院陶才,從前廳出來,急急向後院走去。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陶三春只感到心中「砰砰」直跳。酒席進行中,陶洪請教縣令: 「陶洪久居山野,不知禮儀,明日天使來府,該如何接待?從人多少,要多少酒席?請老父台指撥一二。」 縣令說道:「天使到來,需設正席四桌,鑾輿儀從,設席五十桌,隨從官員以及王輿轎夫均有紅封,銀兩多少,也無一定之規,縣上所送三千銀子,可以應付裕如了。」「多謝老父台指教,如此可不失禮儀了。」 縣令說道:「下官尋思:府上籌辦如此盛宴,人手會感到緊張,特帶來廚役十人,以供驅使。時間緊迫,下官就告辭了!」 陶洪將縣令送到府外,拱手而別。 陶洪入內,便喚出三春來,將此事說了,商議迎接儀隊的安排,三春說道: 「妝奩之物,爹爹已預先作了準備,不必說了,關於酒席,封賞之項,女兒處尚存有將近千兩紋銀,可以拿去使用。」 陶洪說道:「毋須了,縣府送來賀禮三千已足夠用了。你母遺留給你這千兩紋銀,就算是你的陪嫁吧!」 陶三春打開櫃子,將那些銀兩搬出,對陶洪說道:「鄭官人既然當了大官,用項盡有,女兒今後遠離家門,不能再侍奉膝前,這喏大的家業,開支不小,這些銀子我是決不會帶的。」陶洪聽了,本來歡歡樂樂,這時竟難過地落下淚來。 鄭恩舉行婚禮,主管此事的人自然是趙匡胤了。他把婚禮一切事物安排妥當後,想了一想,又把高懷德找來說道:「今有一件為難的事,須賢弟前往辦理。不知行否?」 高懷德聽了,摸不著頭腦,便說道:「兄長有什麼難辦之事,儘管吩咐,小弟萬死不辭!」 「此事非你不可,別人都辦不來,故而只得……」像是故意賣關子,趙匡胤吞吞吐吐,真把高懷德逼的急了:「兄長快講吧!」 「鄭恩完婚,需要勞你前往迎親。」 高懷德繃緊的神經鬆馳下來:「原來是這等小事,大哥也值得那樣為難?」 「不,你的迎接與眾不同。」「怎麼不同?」 趙匡胤把高懷德要完成的任務說了一遍,高懷德哈哈大笑:「大哥放心,這個任務我一定完成得好,一定!」 迎接陶三春的儀仗隊來到縣裡後,縣裡先安排他們住在公館,然後差人去報陶家,陶家迎賓的棚幕,酒席等,早已備齊恭候。第二天一早,迎親的隊伍就來到陶家莊,走在最前邊的是「奉旨迎親」的虎頭牌,鬥大的金字,迎日耀目;接著是花團錦簇的半朝鑾駕,威風凜凜。後邊是騎著高頭大馬的差官和作陪的縣官。這樣威風八面的迎親儀仗,當地人哪裡見過!因此看熱鬧的人像趕會一般,更增加了熱烈的氣氛。 宣旨,接旨,禮炮齊鳴,飛觴流爵,東場臨時塔起的高臺上,鑼鼓喧天,好戲連台,兩場樂班吹奏,絲竹管弦,咿呀聲揚,使整個陶家莊沸騰起來。奉旨來迎親的欽差,卻是趙匡胤部下的參軍苗訓,他和陶洪本來也有一面之識,相見之下,倍加親熱,陶洪自然熱情招待,親自陪同,寸步不離。一切客套儀節完畢,酒筵已罷,陶洪請苗訓入書房坐定,品茗閒話。這時,苗訓才從衣袖中取出趙匡胤給陶洪的一封信來呈上。陶洪開間之後,才知道匡胤認為陶洪年事已高,夫人早故,又僅此一女,一旦遠離,無人承現膝下,所以匡胤特邀請陶洪一同進京,並已在京安排了一所宅第,作為陶府。以後鄭恩即到京師陶府迎親。 正在為骨肉分離而不樂的陶洪,見了此信,那有不高興之理,深服匡胤考慮事情周到,憂愁一掃而空。便入內告之女兒,父女二人歡喜不盡。當下,陶洪又把此處陶家莊事物,委託管家陶才經理,一切安排妥當。 第二天,儀仗隊起行。三聲炮後,鄭府執事簇擁著鑾駕,陶洪和苗訓分乘官轎,女賓乘車,左右侍衛軍官帶領兵丁,迎親隊伍,真成了沿途的一大奇觀。 這支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離開關西,曉行夜宿,過了二十餘日,離京只有三十多裡路了。正行間,忽然從前邊樹林只閃出一彪人馬,約有四五十人,呐喊一聲,攔住了去路。「此路是我開,此林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為首的一位蒙臉大漢,騎在馬上,手執銀槍,哇哇怪叫。 迎親的隊伍吃了一驚。此地已近皇都,哪裡會想得到出現強盜,一時都慌了手腳。 護衛迎親的侍衛軍官忙飛馬向前,他們雖然武藝平常,但職責所在,不能不擋一下,便各持兵刃,指著那山大王大喝道: 「這是皇家的迎親鑾輿,快快閃開,如若不然,爾等將犯下彌天大罪,死有餘辜!」 那山大王哈哈大笑:「任你是玉皇大帝從此路過,俺今天也不會白白讓你過去!」 二個軍官頭目大怒,飛馬過去,各舉手中兵刃向那強盜殺去,那強盜全無懼色,等二人臨近,把手中槍只兩邊一撥,二人都搖搖晃晃,幾乎從馬上跌落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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