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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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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榮把反對整軍的意見頂了回去,仍督促趙匡胤加緊整頓,不得徇任何私情,留下一個不頂用的士兵在軍內。 柴榮忿忿地說:「現今一百個農夫辛勤勞作,還不夠養活一個士兵,難道我們能用百姓的膏血,去養一個沒有的兵嗎!」 這種斬釘截鐵的話,使群臣不敢再言,也使趙匡胤得到有力的支持。經過二個多月的整頓和挑選,終於組成了一支精銳主力部隊。 這時,柴榮又在考慮如何對這支軍隊加以訓練,使其戰鬥力能進一步提高。他考慮使用身經百戰,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老將軍魏王符彥卿來主持訓練,但是又覺得符彥卿年齡太大,怕承擔不了這繁重任務。其他將領又各有其職,鎮守一方,一時想不起合理的人來。為難幾日,猛然想起一人,暗想道:「非此人不可。」 主意已定,即傳旨召趙匡胤進宮議事。不一時,匡胤來到,參見已畢,賜座上茶。世宗道:「近幾月來,因禦弟忙於整頓禁軍,未能與禦弟暢敘,不知近來家中情況如何?伯父母身體可好,平日做些什麼?」 匡胤道:「托陛上洪福,一切粗安,家父賦閑在家,平日無事,唯有逗孫兒德昭,和騎馬射箭,練習拳腳活動筋骨而已。」柴榮道:「伯父年紀剛達半百,尚不算太老,難道沒有出山為國效力之志?」 匡胤道:「家父早年被劉承佑免職,已是平民百姓,我朝建立以後,未奉萬歲召喚,焉敢胡亂上奏乞求官職?」 柴榮哈哈大笑道:「當年太祖皇帝不肯使用禦弟,所造成的誤會正在這裡。原來太祖並不知伯父已被劉承佑免職,登極以後,見報送的禁軍將領名單中,沒有伯父名字,便以為是留戀舊朝,棄官歸隱;而伯父一方,正如禦弟所言,作為一個平民,未奉詔書,豈敢上奏求官?這個誤會,看來今天必須由朕來加以解決了。」 匡胤吃驚道:「難道陛下有使用臣父之意嗎?」柴榮道:「正是。伯父久經沙場,百戰老將,軍事經驗豐富以乃國家之至寶,豈可閒置不用?目前整軍結束,上軍仍須加強訓練,朕打算任用魏王符彥卿和伯父二人,承擔訓練任務。為此,特召禦弟前來,望禦弟先在伯父面前加以解釋,述朕渴望相請之意。一二日內,朕即下詔,萬望能應命。」匡胤應允說:「遵旨。」柴榮便留匡胤在宮中便宴,傍晚,匡胤才辭駕回家,將此事告訴了趙弘殷。 果然,停了二日,聖旨下來,任命符彥卿兼任禁軍訓練都指揮使,趙弘殷為副都指揮使。趙弘殷拜受了詔書,穿了官服,入朝謝恩,從此,在家閒居近六年的趙弘殷,才又開始為國效力了。自此以後,每日櫛風沐雨,到校場操練兵馬。柴榮有時還讓趙匡胤隨從,一同到校場觀看,以鼓舞士氣。 就在這柴榮立志富國強兵之時,卻有一個人有點「不識相」,那就是河南府推官高錫,他看到世宗事事親躬,獨掌一切,感到不是路數,於是他便上了一封奏疏,大意說: 四海是廣大的,事務是繁多的,就是堯舜在世,也難一一親自處理,必定要選擇得力之人任用。如今陛下事事親自處理,天下也並不會因此而說陛下聰明睿智,可以兼百官之任,而倒會有人說陛下偏頗而不信群臣。因而不如選能知人,處事公正的人為宰相,任用能愛民善決斷訟事的人為地方官,任用善於理財知農的人去管理錢糧,任用能嚴于執法,正直無私的人去管刑獄,而陛下只須考察監督,根據各人的功過進行賞罰,天下何愁不治?何必降低君主的尊位,而去代理臣下的職責,屈貴位而去親自處理下邊的一些小事情,就有些本末倒植了。 柴榮看了這個奏疏之後,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忠心可表,精神可嘉。不過卻是書呆子一個,不諳實際形勢。自近幾十年來的幾個朝代,傾亡迅速,與政治腐敗不無關係,大小百官已養成了一種守常苟安,懶惰散逸的惡習,不加改變,政治就不能革新。所以朕才事事勤政親躬,為百官做個榜樣,以使他們改變懶散惡習,不敢玩忽職守罷了。」 他沒把這奏疏放在心上,該管該問的還是要管要問,決不去當甩手掌櫃。 但是,他似乎也接受了高錫的意見,把文職官員也作了一番調正,比較重大的,對執行宰相職務的范質加封司徒,位列三公;對原樞密直學士、工部侍郎景范,升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地位相當於副宰相、加原來的樞密使、同平章事鄭仁誨為侍中。原來任司徒的竇貞固,則削職為民,貶往西都洛陽閒居。 柴榮這樣大刀闊斧地進行調整和改革,使後周上下出現煥然一新的氣象。既提拔了一批年輕力壯,精明能幹的文武官員,又訓練出一支精銳而有戰鬥力的軍隊,國家也日漸富足,欣欣向榮。 和後周的形勢相比,北漢卻一天一天地沒落下去。 賴以楊家兵相救,劉崇保住了晉陽,但他已嚇得魂喪膽落。周兵雖然已撤退,但他時刻想著周兵隨時都可能會捲土重來。而自己毫無對策,日思夜想,憂鬱成疾,不久就臥床不起了,由他的兒子劉承鈞當了監國,代為處理政務。第二年,劉崇病死,劉承鈞即位,改名劉鈞,也就是北漢孝和帝。劉鈞處事謹慎,勤於為政,能愛護百姓,禮賢下士,國內略微趨於安定。只是國力衰微,只好依託北方的遼國,每向遼國上表,自稱為「男」,遼國派了驃騎大將軍劉承訓來到晉陽,立冊承認劉鈞的皇位,卻稱他為「兒皇帝」,北漢王朝實際上已成為遼國的附庸了。 第二十四章 黑娃子娶親 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後周佔據汴京,雖然天下並未歸一,但偏於一隅的如遼國,北漢、南唐、西蜀諸國,均自感難與後周倫比,而世宗柴榮,當然以正統自居,視其他請國為夷狄之邦。一個覬覦中原、一個想統一天下,彼此都虎視耽耽,隨時都孕育著戰爭的爆發。而柴榮北伐,軍威遠震之後,諸國暫不敢輕舉妄動,而後周也想休養生息,喘一口氣,所以北征回到汴京後的一段時間,天下倒顯得十分太平。 這是一段休閒時光。善於抓時機的趙匡胤利用這段休閒日子,辦了一件使大家都喜氣洋洋的事情。 一日,世宗設朝,文武朝拜之後,趙匡胤出班奏道: 「鄭恩前定陶家莊三春為室,尚未婚娶,如今天下太平,乞聖上恩賜完婚,以成大禮,臣等不勝欣幸!」 世宗道:「三禦弟此婚何時下的聘,何人為媒,在於何處?」 匡胤奏道:「是臣為媒,臣與三弟當初尋找陛下,路過終南山陶家莊時,路上暫時停留,因天氣炎熱,鄭恩覓水不得,便到陶家瓜園偷瓜,被陶三春捉住,打了一頓,臣見三春勇力過人,通曉兵機,是難得之材,於是作伐聯姻,促成了此事。」 因世宗和趙匡胤的特殊關係,應對之間也與其他臣僚不同,匡胤奏對,把其餘一切細末微節,如鄭恩如何不服,如何挨打等等,都說的詳細有趣,說得滿朝嘻笑,世宗也前仰後合,不顧什麼朝儀了。 結婚本來就是喜事,而鄭恩的婚事,就更具喜劇色彩。 聽罷匡胤的彙報,世宗說道:「鄭恩還有這一段奇遇,朕竟然一點不知道,這婚姻也屬良匹,就煩禦弟執柯,辦理此事吧。」 世宗對鄭恩的婚事,特別有興趣,其中主要一條:不僅因為鄭恩是他的禦弟,而是因鄭恩的特殊性格,更因為竟有一個能降服鄭恩的女將。他當時傳旨:「宣鄭恩見駕。」 「萬歲有旨,宣鄭恩上殿!」有司禮監大聲喊道。 只見鄭恩頭戴三尖光溜帽,身穿八卦園花襖,從丹墀走上殿來,手執下笏,拜了三拜,就立定聽旨。 鄭恩見君禮儀不周,但能到這種程度,也是匡胤教條的結果。世宗心中高興,知道就這樣已屬不易,也就不多苛求了。 「三禦弟,朕聽說你定下一門親事,也該奏與朕知,早早完婚,為何一直不見提起!」 鄭恩一聽是這等事,回答:「這多是二哥做下的事,與臣何干?」 世宗嫌這呆子不懂事體,興頭明顯地被潑了冷水,於是說道: 「男女居室,人之大倫,這等事怎麼能推委於別人!」 「臣本不想要這個女人,都是二哥多事,硬要做媒。」 世宗道:「喜事一件,理當完成,朕已命趙匡胤為執事,差官前去陶家莊接陶三春到京與汝完婚,以成大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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