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趙匡胤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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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與趙普東拉西扯的閒談一陣,果然趙普滿腹經論,學識淵博,使匡胤萬分傾倒。 不覺天已過午,趙普就要留飯,匡胤因為帶來隨從過多,而怕趙普一時籌措不了這麼多人的飲食。幸喜他們本來是為了打獵,已讓隨從帶了乾糧準備野餐。於是便告訴趙普不必備辦吃食,只是天氣炎熱,能多燒點開水即可。 說畢,讓匡義去叫來隨從,把食搬入,兄弟六人與趙普坐于堂上,隨從則在門外合歡樹蔭下就坐,分兩處吃飯。 趙普見他們帶來食物頗豐,也就不再客氣,命小童燒了兩大桶綠豆湯,為大家解暑。 有了這場新鮮奇遇,大家獵也忘打了,直談到紅日西斜,匡胤勸說趙普一同到柴榮那效力,以為國為民作一番事業。那趙普和苗訓一樣,胸有大志,只是不遇明主,所以一直隱居不肯出仕。如今遇到趙匡胤這種英雄人物,自然投緣,當下便慨然應允,便說,待處理了家務後,停數日必到帥府拜望,一同輔佐柴榮。太陽將近銜山,匡胤等方才告辭趙普,十餘騎馬,絕塵而去。直到天色昏暗,才到達澶州,進入帥府。那柴榮已等在廳上,他回府後,聞聽匡胤等出城打獵,現在回來,卻沒有一隻獵物,不由奇怪動問。匡胤當即把今日奇遇趙普的事,說了一遍,並盛讚趙普之才。柴榮大驚道:「治下有此人才,我都不知,吾之罪也。」 匡胤道:「已與他約好,二三日內來澶州相會。」 柴榮道:「不可。如此豈不慢待賢士。當以禮聘之。」 次日,柴榮便親筆寫了書信,派張光翰、趙顏徽二人帶了帥府侍衛官曹彬、潘美,賚了禮品,一同前去禮聘趙普。晚上,張光翰等回來,訴說趙普後日必至。 到了那天,柴榮又派曹彬、潘美起五更駕車馬去迎接,正午時分,便已將趙普全家接到。當下柴榮大排宴席,為趙普接風。 自此以後,柴榮有了趙匡胤一班猛虎般的結拜兄弟,又有了趙普這樣足智多謀的軍師,心中十分喜歡。更堅定了他要學李世民,作一番事業的決心。但是趙匡胤腳心中鬱鬱不樂。原來他到達澶州後,掛念韓素梅、便修下書信,請柴榮派了二名士兵,前往陶家莊送信,說明自己安抵澶州,會到了大哥,讓她安心,一有機會,當去接她。那知那二個士兵去了一個多月,回來之後,帶來陶洪回信,說苗訓已把信帶到,當即特別做了二乘山轎,派了家將陶龍、陶虎,帶人去襄陽迎接韓素梅,不料到了那裡,韓素梅已經離開,訪問左鄰右舍,都說她家中有人來,已將她接走了。因而只好空手而歸。這一下,使匡胤如墮五里霧中,素梅家中早已無人,這親人又是從那裡來的?素梅為什麼不等陶家派人去接?這一切問號,百思不解,只有歎息命運多蹇而已。 第十八章 苗訓透玄機 郭威自登基以後,勵精圖治,整頓朝綱,操練兵馬,頗有一番新氣象,因而威名大震。泰甯節度使慕容延超勾結南唐起兵反周,很快便被郭威擊敗,慕容延超自殺,所以四方割據勢力,無不忌憚他三分。北漢主劉崇,雖然時刻想起兵復仇,奪取中原,但看郭威政權鞏固,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這時便暫時相安無事。不過郭威部下大將王峻,當了樞密使之後,自恃功高,傲視一切,郭威因他戰功累累,擁戴郭威為帝,也是王峻首倡,所以仍客氣地稱王峻為「兄」,這樣王峻就更加驕橫。樞密副使鄭仁誨,恩州團練使李重進等,也是郭威親信得力之臣,看到這些人也被重用,王峻便心懷妒忌,惱恨不已,一氣之下,上表稱病,撂挑子了,郭威派常侍官到王府拜望,陪著小心,勸他道:「王大人,您是開國元勳,國家重臣,還望以大局為重。」 常侍官話還沒有說完,王峻把桌子一拍,「你算老幾?也敢來教訓我!你懂得什麼叫大局?當我們捨生忘死,沙場拼命之時,你的大局在哪裡?如今皇上得了天下,我王峻的大斧沒有了,我歇著還不可以嗎?」 「王大人……」 「不要講了,請回復聖上,王峻有病,不能上朝,大小事請聖上躬親吧!」王峻說完,拂抽入內,把個常侍官晾到了那兒,他只好訕訕地回宮了。 郭威沒辦法,召見了樞密直學士陳觀。因為陳觀是王峻的親信。 「陳愛卿,你和王愛卿是故舊,還望能勸說他到朝主事。」 「陛下,臣可以這樣說,他如不來,陛下就要親自前往,他還敢不來嗎!」 「那就煩陳愛卿代朕致意吧!」 「遵旨!」 其實,郭威已說過類似的話:王峻如再不視事,他就要親自去說了。但王峻並未理會此事。如今陳觀前往,說法就有所不同了。 陳觀是以知己的身份,「勸說」是虛,出主意是實,而且又是打著皇命,這密謀又有了個合法的,堂而皇之的外衣。陳觀見了王峻,氣氛自然是和諧的。 「王大人,弓過圓易折,如今這弓已拉滿了,不可以再撐下去了。滿朝文武都知道,朝中沒你不行,而且聖上已說過要親自來請,如果再不入朝,不僅失禮,也於事無補。」 「你的看法呢?」 「應該借階下臺,上朝之後,還不是你說了算麼?老這樣僵著,就要誤大事了!」 「好,就請你回奏聖上:王峻不敢勞御駕親臨,明日即上朝執事。」 第二天並不是朝見之日,王峻直接來到後宮,郭威迎出室外,王峻說道: 「微臣病體懨懨,一度怠慢朝政,還望陛下見諒。」 「王兄能帶病主持,國家之幸也。望能一如既往,為朕分憂。」 就在這表面上都客客氣氣,彼此心裡卻繃得緊緊的,王峻「病後複出」的第一次見面,他就提出了一個讓郭威為難的事:他說自己原本就是一個武夫,主持朝政久了,怕武藝荒廢,提出要領一個藩鎮,兼一個節度使。 王峻是樞密使,同平章事,管著全國的軍政大權,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如今又提出要兼地方軍事長官之職,這怪誕的要求,不能不使郭威想到:他是連中央到地方的實權通統要把持在手,不能不使郭威提高了警覺。但怕再搞僵了關係,事不得已,郭威只好於第二天下詔:封王峻為平盧節度使。 沒有幾天,王峻又上表具奏: 「臣請以端明殿學士顏街、樞密直學士陳觀代替范質、李穀為相」。 一張奏表,要求撤換兩個宰相,而換上王峻的親信,使郭威閱表大吃一驚,一時還沒想出對策,正巧逢仲秋節放假五天,郭威想著緩一緩再說。不料,王峻徑直到後宮門求見,黃門宮通報,郭威不得已接見了。 王峻道:「陛下,臣所奏宰相更換一事。如何?」 郭威為難道:「進退宰相,事關重大,不可倉促從事。容朕深思再議。」 「顏街、陳觀棟樑之材,任非所能,難道臣是隨便說說的嗎!」 「范質、李穀也是前朝重臣,德高望遠……」 「李穀已經力不從心,尸位素餐,換掉對他也是一種恩德!」 王峻聲色俱厲,他不像是對皇帝奏請,而像是訓斥下級。直到時已過午,他仍然言詞激烈,不依不饒。郭威精力疲憊,腹內饑餓,只得妥協,他連連點頭,說道:「好,好,等這幾日過假完畢之後,就依卿之所奏。」 王峻這一通「板斧」砍得郭威俯首就範。他得勝似的,悻悻地回府去了。」 王峻一走,郭威抓起王峻用過的茶杯,一下摔得粉碎。 太師馮道應召進宮。 郭威拉住馮道的雙手,兩行淚不期然地流了焉。馮道大吃一驚,問: 「陛下,這是為何?」 「王峻欺朕太甚,要盡除朕左右的股肱大臣。朕唯有一子。現在澶州,想讓他暫回京師,王峻也百般阻撓,而王峻本人,身掌樞密軍機,兼著宰相,還要兼領重鎮。不知饜足,目無君主,我怎能忍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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