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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趙匡胤道:「晚輩在汴京闖下大禍,為了逃避朝廷緝拿,才來到這關西地面,願想在邊疆投軍,抵禦外寇,為國出力,藉以圖一個能暫時安身之處。在路上又結識了二位金蘭兄弟,除了這位三弟外,還有一個大哥,不料中途找散,聞聽大哥病在旅店,因而急需尋找,已尋了多日,仍不見蹤跡,目前晚輩正在焦慮中,打算繼續努力尋找,才得安心。」

  陶洪見匡胤如此義氣,也頗感佩,故又問道:「一旦找到你大哥,以後又有何打算?」

  鄭恩道:「本擬投軍,立功邊疆,但前些日子到風翔府尋兄,卻被他們當作朝廷奸細圍捕。看來,鳳翔節度使王景崇將要叛變,這樣,晚輩便投軍無門了。將來到何處立足,實在是前景未蔔,目前實難預料。」

  陶洪道;「王景崇實際上早已叛奕,和河中節度使李守貞、永興節度使趙思綰互相勾結,推李守貞為秦王。現在朝廷已派大兵數路,前來征討了。」說著,陶洪沉思了一下,又對匡胤說:「不知二位賢侄,是否願意投效平叛大軍,為國立功呢?」匡胤道:「晚輩乃被通緝之人,恐怕不宜參加朝廷禁軍。」

  陶洪哈哈一笑,說道:「目前來關西平叛的軍隊,卻不是東京禁軍,而是幾個節度使的兵馬。如能投入他們部下,朝廷即使知道,也沒能力去他們手下捕入了。」

  匡胤道:「不知朝廷派好幾處節度使前來征剿叛將?」

  陶洪道;「這個老夫也不大清楚,不過前些日子隨州刺史董宗本率一支兵馬奉旨來關西征叛,因與老夫系多年老友,又路過這裡,所以曾來探望,據他講,他作為先行,朝廷派了樞密副使郭威任兵馬大元帥,總督征伐叛將,大約也就快要到了。」

  匡胤恍然道:「這位董刺史倒是家父至交,只是多年未見。」

  陶洪欣喜道:「既有這層關係,賢侄不妨前往投奔他,在軍前效力,以圖進身之階。宗本這個人為人正直不阿,謹身自重,尤能禮賢下士。賢侄前往,他必然重用,多方保護,就不必顧慮什麼朝廷通緝了。再者,這次他來關西討叛,正可利用其權力,發下公文給各州,幫助查找你義兄下落,豈不比你獨自大海撈針有效得多嗎?」

  匡胤點頭道:「老伯之言有理,只是董刺史雖與父交厚,晚輩僅在童雉時見過幾次,時隔多年,冒然投奔,如何能取信于董刺史?」

  陶洪哈哈大道笑:「這個不難,老夫明日便修書一封給他,代為引薦,賢侄持書信前往,必無差錯。」

  他們一談起這事,陶三春連一點興趣也沒有,便插話說是累了,起身帶丫環回後宅裡去了。那鄭恩正抵著頭吃喝得暢快,聽說陶三春要走,不由停下嘴巴,望著陶三春背影,張著嘴巴發愣。

  這時,趙匡胤适才一閃而過的念頭,又浮上心來。他想三弟鄭恩若能和陶三春結為百年之好,一來三弟有了個才貌相當的家室;二來,三春能打敗三弟,真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巾幗虎將,日後一定大有作為。三春去後,趙匡胤轉向陶洪道:「請問老伯,我家賢妹芳齡幾何?」陶洪道:「從小失教,虛度一十八歲!」

  趙匡胤道:「不知可曾許配人家?」

  陶洪道:「尚未擇偶。」

  趙匡胤隨:「小侄有心與賢妹說合一門親事,不知伯父意下如何?」

  陶洪道:「不知你說的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趙匡胤道:「此人忠厚實誠,有憎分明,為人仗義,力大無窮。鎖金橋力挫鄉勇,華州府殺退官兵。有朝一日定成社稷柱石,國家千城。不知老伯可肯應允?」陶洪問道:「此人姓甚名誰,現在何處?」

  趙匡胤道:「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我家三弟鄭恩。」鄭恩一愣道:「咋,說我?」

  陶洪道:「年侄之言,甚合我意,不知鄭賢侄意下如何?」

  鄭恩道:「我倒挺喜歡她,可是,我怕她打我。二哥,還是你看著辦吧!」說得趙匡胤和陶洪都哈哈大笑起來。

  趙匡胤道:「這樣也好。賢妹失母,三弟自幼父母雙亡,孤身一人。他倆的親事就算由父兄作主了。三弟快快拜過岳父大人!」

  鄭恩上前叩拜已畢。

  陶洪欣喜地扶柱道:「賢婿快快請起!」說到何時成親,均感形勢緊迫,當以事業為重,先去投軍,待事業有就,再來擇吉迎親。雙方議妥,陶洪又叫添酒加菜,一直暢飲到紅日東升。他們在莊上住了幾日,學會了騎馬,才起程。

  臨行,陶洪給董宗本寫了親筆書信,由趙匡胤帶在身旁,又贈給鄭恩一匹鳥難寶馬。兄弟二人這才帶上行李,拉馬告辭出府。陶氏父女一齊送到府門之外。

  在這以前,陶洪已經把招鄭恩為婿的事告訴了陶三春,陶三春也十分願意,她本來也是個性格直爽,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頭,所以毫不因定親而羞澀,跟著老爹一同出來,為夫婿送行。

  陶洪忽然覺得,既往投軍,應當有隨身兵刃,趙匡胤有自己的蟠龍棍,而鄭恩卻空著兩手,因問鄭恩使用何種兵刃順手?

  鄭恩道:「我原來有一根鐵扁擔,不過已經在路上賣吃了。」

  三春聞言道:「扁擔賣了,就給你一根圓擔吧!」當即吩咐丫環:「去把我平日練武的那根棗木杠子拿來給他。」

  陶洪急忙阻止道:「如何使得!」

  鄭恩道:「樂子倒是很喜歡,快去給我拿來。」

  不多時,丫環已經跑去取來。鄭恩接過,順手舞弄了一下,叫好道:「稱手,稱手!」

  他確實打心眼裡喜歡這棗木杠子。第一是覺得使著很順手,也足夠分量,第二這是小姐所贈,第三總有點說不清,不知是酸是甜,是苦是辣的那種滋味。

  大家歡笑一會,雙方拱手作別,趙匡胤和鄭恩翻身上馬,一路煙塵滾滾而去,直到他二人的影子消失在遠方,陶三春才隨父親轉身回府。

  趙匡胤和鄭恩告別了陶洪父女,出了終南山,北面是便渭河了,他二人打算沿著渭河向西北墳走,距離鳳翔前線就不遠了,定可找到董守本的隊伍。誰知出了穀口不過十餘裡,只見前頭塵土大起,潰不成軍的漢兵,棄旗拋戈,亂轟轟地有馬騎馬,沒馬的放開兩隻腳,沒命地向東逃走。匡胤一見,便知漢兵打了敗仗,就招呼鄭恩說:「三弟,官兵打了敗仗,後邊必有叛軍追趕,咱們先去擋他一下。」二人催馬向前,走了裡許,一彪軍馬旋風似地卷了過來。匡胤舉目看時,只見一個身穿白袍的將官,頭盔也不見了,披散著頭髮,伏在馬鞍上,倒拖長槍,拼命地縱馬敗逃過來。隨後一員叛將,搶一把大砍刀,縱馬趕來對那漢將窮追不捨。

  匡胤卻看出那員叛將正是前些日子在鳳翔府指揮圍捕自己的解保,不同暗叫聲:「老天有眼,把這傢伙送上門來了。」

  當下讓過那漢將,把馬一夾,躍上路中,把解保劈頭攔下,高叫道:「解保,拿命來!」

  那解保在前邊崗阜中設下埋仗,襲擊漢兵得手,一路迫下來,想活捉一員大將邀功,不料卻被趙匡胤攔下。他看出是趙匡胤,吃了一驚,暗想:「不可輕敵。」連忙勒住坐騎,又仔細一看,除了趙匡胤外,還有一個黑漢子,扛著一根棗木杠子,不過只有二個人。解保頓時膽子壯不少,好漢敵不過人多,自己數幹乘勝之師,還怕他們二人不成?

  當下哈哈笑道:「原來是漏網的奸細,這次遇上,諒你插翅難逃!」

  舉刀照匡胤劈頭砍來,匡胤舉棍相迎,二人便打在一處。那鄭恩一見,這位是叛軍,叫一聲:「妙啊!」他還不習慣騎馬戰鬥,跳下來,搶起棗木杠子,呼呼生風,火雜雜地向叛軍隊中打來,雖然毫無章法,卻力大無窮,當頭砸下,如泰山壓頂,撞上的天靈立碎;攔腰掃去,如狂風拔樹,挨上的傾刻屍分兩截。只打得那些叛兵鬼哭狼嚎。

  趙匡胤和解保交戰,也自然不同於鳳翔府中那場戰鬥。那時,匡胤陷於城中,急於脫身,未能集中精力和解保死鬥,這次便不同了,心無顧慮,奮起精神力戰,一條棍使得如靈蛇一般,變化快逾閃電,東搗西掃,上砸下挑,占不到十餘個回合,已把解保逼得手忙腳亂,破綻百出,勉強又戰了幾個回合,被匡胤蟠龍棍用力一揮,蕩開解保手中的大刀,順勢倒轉棍頭只一搠,正擊中解保人中穴,擊碎了上齶骨,搗掉了門牙,那蟠龍棍直插入解保口中,從腦後直穿了出來。匡胤用勁一挑,把解保挑離了馬鞍,飛起一丈多高,直向叛兵群中跌落下來。

  「不好了,解保將軍被紅臉漢子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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