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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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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八路軍不得不又一次轉移,婉容的病情也在不斷加重,身體更為虛弱,這一次八路軍再也沒有力量繼續帶著皇后婉容轉移了。萬般無奈之下,八路軍不得不把婉容交給了延吉的監獄方面。延吉的監獄方面把婉容及仍跟在她身邊的嵯峨浩子安排在條件相對較好的俘虜集中營,監獄方面按照八路軍的吩咐給予婉容以特殊的優待,專門給了婉容一間監房,伙食上也給予了特殊照顧,比起在八路軍部隊裡的伙食還要好。監獄方面無能為力的同樣也是滿足不了婉容對鴉片的需要。婉容的煙癮一次又一次地發作,且一次比一次厲害,發作時,嘴裡不斷地喊著「煙、煙」,不僅監獄管理人員為之頭痛,婉容監房的左鄰右舍那些俘虜們一次又一次地抗議。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那些俘虜們髒話滿天,不堪入耳。嵯峨浩子聽了更是心如刀絞,她不僅心疼皇后,更是被那些俘虜的髒活罵得抬不起頭。我能為皇后做點什麼呢?我怎樣才能減輕皇后的痛苦呢?當然,最好的辦法是給皇后弄點鴉片,鴉片這時對皇后來說比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但到哪裡去弄鴉片呢?即使能買到鴉片,又到哪裡去弄錢呢?嵯峨浩子現在可是身無長物了啊! 嵯峨浩子苦苦思索,想不出一點辦法,但看到皇后的痛苦,又似乎感到那痛苦就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氣得直朝自己的頭上捶,嘴裡不住地叨咕:萬無一用是婦女啊!突然,嵯峨浩子頭上冒出一陣虛汗,她雙手捂住了胸口。原來,她的心絞痛又犯了,但瞬間嵯峨浩子的眼睛一亮,原來,她的手碰到一件硬物,她好像在黑暗中發現了光明。那是他在通化臨出發前,八路軍號召交出所有貴重物品,嵯峨浩子當時最擔心的是八路軍把她同其他日本人一樣對待,加害於她,所以交東西時也就比較積極主動,唯有一件東西,她捨不得交,那就是溥傑給她的定情物——一個鑲有純天然鑽石的戒指。不交,又放哪裡呢?萬一被發現,還可能受懲處,但交了,我和溥傑之間不是連一點紀念物也沒有了嗎?雖然皇上不喜歡我,嫉恨我,宮中的人也看我不順眼,但溥傑對我可是情深意篤啊!我不也是深深地愛著溥傑嗎?留,我一定要留。真是急中生智,嵯峨浩子把那顆鑽石戒指放在了自己的乳罩裡,終於蒙混過了關。 對,就靠它了。嵯峨浩子毅然決定賣掉那個定情戒指。 嵯峨浩子揀了塊素雅的圍巾,幾乎把頭包了個嚴嚴實實,又用手絹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包好裝在袋中,以一種義無反顧的心情走上大街。嵯峨浩子找啊找,地形也不熟,又不敢向別人打聽,費了好半天的勁,終於找到了一家當鋪,浩子邁上了很多級臺階來到幾乎與她一般高的櫃檯,望著框台裡面有一個夥計正無精打采地坐在裡面,浩子怯生生地問道:「老闆,當東西麼?」 「當東西,我們當鋪不當東西當什麼?不當東西,我們喝西北風。」夥計沒好氣他說。 「對不起,請多包涵。」浩子小心地賠著不是,並恭恭敬敬地把戒指連同包著的手絹遞了上去。 夥計接過布包,很隨便地打開,當那戒指呈現在他面前時,他的眼睛隨即一亮,但隨即又顯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樣子。夥計盤算開了,這樣的東西決不是民間一般老百姓所能擁有,就從那「北京銀樓」的字樣也可斷定這東西一定出自宮中,這肯定是個落難之人,何不重重地敲她一筆,那還不是在老闆面前立了一功,老闆一定會獎賞的。 「二十元。」夥計眼皮也沒有抬一下說道。 「二十元,你莫不是說錯了,二百元我也不能當。」嵯峨浩子吃驚他說。 「不當,那你拿走。」說著,夥計把那戒指推了過來。 「老闆,你就加兩個吧,壓價也不能太離譜,」浩子乞求道。 「加兩倍?好吧,我看你可憐,就五十元吧,這可是最後價了。」夥計假充好人說道。 「再加點吧,您就行行好,給一百元吧」浩子幾乎流下了眼淚乞求道。 「不行,」夥計斷然拒絕。 嵯峨浩子拿著她那用定情物當來的五十元錢,直奔黑市,用其中的三十元錢高價買得了一塊鴉片煙膏,然後急不可耐地奔回俘虜集中營,然而面前的情景卻把她驚呆了。 皇后不知什麼時候從床上下來,來到了門外,躺在門外的水泥地上,嘴裡不住地喊著:「水、水、渴、渴、」旁外監房的俘虜紛紛趴在門上、窗口,對外大聲地喊著:「不給她水喝,讓她渴死算了,省得煩人。」更有甚者,一個恬不知恥的俘虜,竟然抓住自己的穢物,以極其淫邪、下流的口氣說:「喝、喝,給你喝這個,保管你喝得過癮。」 嵯峨浩子聽到如此下流的語言,羞得滿面通紅,但敢怒不敢言,用盡全力把皇后背進房中,然而身後傳來的是一陣陣淫邪的笑聲,浩子顧不得許多,急忙把婉容安頓在床上,把她好不容易弄來的鴉片放在婉容面前。婉容見到鴉片又露出了笑顏,浩子急忙走出房間,朝水房奔去。 浩子打了水急忙回到房間,但眼前的情景卻讓她驚呆了,婉容躺在床上,雙手抱著浩子交給她的鴉片塞在嘴上,雙眼圓睜,瞪看天花板,對於浩子回來沒有一點反應。浩子急忙走上前去摸了摸婉容的鼻息,已經停止了呼吸,那雙死也沒有瞑目的眼睛,似乎怎麼也不明白,她怎會冷落得了這樣的下場?一個日本女人用定情物換來的鴉片最終成了一代皇后臨終伴侶,這讓人多麼感歎啊!一代皇后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離去了,既沒有歷代「皇后」殯天的盛儀,也沒有親人的哀號,也沒有親人為其守靈,真的比一片樹葉落在地上還要顯得無聲無息,這又該怪誰呢?誰又能給予完善的回答呢? 二、囚居之龍 1 溥儀等一行十三人被蘇軍帶人機場一幢小樓二層的會客室後,溥儀頭腦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完了,我們成了蘇軍的俘虜了。」 「你們現在已經成了我們蘇聯的俘虜了,請你們自覺聽從指揮,遵守紀律,按要求辦事,否則我們不客氣。」為首的一名有少將軍街的蘇聯軍官說。 蘇聯軍官的這一席話對這一行人來說,大多是「對牛彈琴」,幸虧祭祀府總裁橋本虎之助懂俄語,於是他就臨時充當了翻譯,他就把蘇聯軍官的話翻譯給此行人的最高指揮官吉岡。吉岡聽了大吃一驚,迷惑不解,我們不是和東京方面聯繫好了嗎,怎麼剛到瀋陽就被俘了呢?莫非其中有……?他不敢繼續往下想像,但此刻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呀,看能不能儘量和蘇聯人周旋,爭取讓蘇聯人放我們回日本,我也好給東京方面交差啊。 「請你們自動交出隨身攜帶的軍用品!」蘇聯軍官命令道。 待橋本翻譯完之後,溥儀一行人,特別是謀反等人表現得很積極,主動交出了身上所帶的用於防身的手槍、匕首等物品,日本方面幾個人表現得稍為遲疑,雖然有點不情願,但也都紛紛拿出自身攜帶的武器,交到蘇聯士兵手中。 「請問你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你們誰是負責人?」蘇聯軍官問道。 「報告長官,我是吉岡安直,是此行的負責人。我們從通化來,我們將要到日本去,」吉岡回答道。 「到日本去,哈,哈,你們現在將不可能到日本去了,你們將要被送到蘇聯去。」蘇聯軍官說道。 「長官,我們已經放下武器,和貴國並無敵意,請你們高抬貴手,放我們回日本去。」吉岡央求道。 「回日本,做你們的白日夢去吧。」蘇聯軍官嘲笑道。 「長官,看在我們這些人都是文官的份上,且手無寸鐵,並不能對你們構成威脅,你們還是高抬貴手,放我們回日本吧,否則我們無法向東京方面交待。」吉岡低聲下氣地哀求道,再也沒有了昔日作主人的威風。 就在吉岡苦苦央求到日本去的時候,溥儀多次給蘇聯軍官使臉色,打手勢,示意要跟他們到蘇聯,蘇聯軍官輕蔑地看了吉岡一眼,走向溥儀:「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愛新費羅·溥儀。」 「溥儀?」 「是,溥儀,愛新費羅·溥儀。」 「職業是什麼?」 「我曾經是滿洲帝國的皇帝,現在已退位。」 「現年多大歲數?」 「現年三十九歲。」 「你們將準備到哪裡去?」 「日本方面安排我們到東京去。」 「現在還準備到哪裡去?」 「願意聽從長官的安排。」 對溥儀的最後一句回答,蘇聯軍官感到很滿意,微笑著點了點頭,而一旁的吉岡氣得狠狠地瞪了溥儀一眼,但有蘇聯人在面前,吉岡也耍不起主子的威風。 蘇聯軍官又走向了會說俄語的橋本面前。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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