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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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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儀嚇出一身冷汗,湊到譚玉齡耳朵跟前,道:「你怎麼這樣說,這屋裡有竊聽器,吉岡安直肯定在這裡安了竊聽器。」 譚玉齡歎了一口氣道:「皇上,不要這樣孱弱,這樣是不能恢復大清的。」 正說著,吉岡安直如幽靈一樣地閃了進來,道:「貴人好像對大日本帝國的聖戰不抱什麼信心。」 溥儀嚇得兩股戰戰,喘不過氣來。譚玉齡道:「哪裡哪裡,大日本皇軍所向無敵,在珍珠港擊破了美國海軍,在南洋又有重大的勝利,至於中國內地,汪精衛這樣的國民黨精英人物都投進了日本的懷抱,可見,大日本帝國的聖戰一定能取得全面的勝利。」 「啊,哈,貴人不愧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 溥儀忙道:「為支持聖戰,這些就是祥貴人獻給日本皇軍的。」 「瑤西!瑤西!大大的好!我會把這登在報紙上的——日本的,北京的,上海的,南京的,各處的報紙都要登出滿洲帝國祥貴人捐珠寶以充軍費的消息。嗯,這對整個大東亞都有垂範作用。」 吉岡安直拎著包袱走了。溥儀心裡仍怦怦地跳著。他道:「我的親愛的,我為你的安全擔憂,你可知道,日本人是心狠手辣的,我已經接到鄭孝胥暴斃的消息——看來,鄭孝胥父子都是日本人暗害的。」 「皇上,」譚玉齡溫情如水,摟著溥儀的脖道,「我真為皇上擔心。」 「我的親愛的玉齡。」溥儀擁著她,道,「你身上還疼嗎?我那天真不該打你。」 「皇上,玉齡知道皇上的心裡是苦的,玉齡知道皇上的精神壓力太大。我真的耽心皇上會像皇后那樣精神失常——皇上要有什麼氣,別憋在心裡,就在玉齡身上發洩吧——我理解皇上,我深信皇上是愛我的。」 「我的玉齡!」 溥儀哭了起來,他真的愛玉齡,他視玉齡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有了這種情感,他感到了自己的偉大。 溥儀和玉齡相擁著,緊緊地相擁著,他們真正地融為了一體。 二人互相解開衣服,非常自然,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們相擁在衾被中,心中都充滿了愛憐,他們互相撫摸著對方的膚肌,這輕輕地觸摸,表達的是心靈的愛意,是兩人的心心相印。 溥儀緊緊地擁著玉齡,好像她立即要化了似的,他緊緊地抱著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不覺之中,玉齡感到一陣刺疼。 「哎……」她眉頭一皺。 「你怎麼了?」溥儀問。 玉齡瞋道:「人家是第一次,當然疼了。」 「什麼疼?」 「皇上你……你……」 玉齡臉上飛起紅霞,嬌羞無比。溥儀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種驚喜,比登上皇位更讓他激動,他已成為一個實在的男人了! 「我……」溥儀流出的淚水。 「皇上……沒有什麼,今天是我一生最高興、愜意的一天,皇上……」 二人溫柔備至,正是:桃花一朵春帶雨,雨散去收蕊吐紅;蕊吐紅,蕊吐紅,風和日煦春更濃。 溥儀和玉齡都迎來了人生中最甜蜜的日子,在這牢籠中,二人盡情地愛著對方,人生煥發出了它奪目的光彩。 但是,在樓上的那間房裡,終日被幽禁的婉容,這些天來,精神病更厲害了。樓下的每一聲笑都刺激著她的神經;窗外的那對是那樣兩情依依,更是讓她悲苦萬分。她不願聽樓下房間溥儀和玉齡的笑聲,但那笑聲總是響在她的枕畔;她不願看到溥儀和玉齡在院中那種脈脈含情的種種舉動,但每一個細心的動作,總是映入站在窗前的她的眼簾。 她又躺下了,剛吸過大煙,耳畔又響起了樓下玉齡的笑聲,她極力地想像著女兒的形象,她現在該是六歲了,她正活潑地嬉鬧著,嬉鬧著……可是,那笑聲總是如在她的耳畔響起,哈哈哈!她跳下床來,又犯了病,不過,這一次,讓所有的人都吃驚。她脫下所有的衣服,精赤條條,這倒沒有引起太監和老媽子及僕婦的意外。但是,忽然,她摸起自己的下陰,摸著摸著,摸出一手鮮血——原來她正來例假。 突然,她看到了貼身的丫環春英正驚恐地看著她。婉容道:「春英過來!」 「主子,穿上衣服吧。」 「什麼!過來!」婉容拿起幾塊餅乾,在陰部上抹了抹。婉容把抹了月經的餅乾遞給春英道:「吃!快吃下去!」 「主子,饒了奴婢吧。」 春英跪倒磕頭。 「吃!」 「不,主子,饒了奴婢吧。」 「啪!」巴掌扇過去,春英仍是不吃,不吃婉容就再打。婉容打瘋了,春英仍是不吃。她撕下春英的衣服,道:「仰面躺在床上!」 春英快嚇昏過去了,哆嗦著不知如何是好,急切中大叫:「救命啊!」 婉容把餅乾塞在春英嘴裡,又把餅乾塞向她下處…… 二格格韞和帶人拉開了婉容。 從此,婉容完全瘋了。她頭也不梳,臉也不洗,更是不洗腳。老媽子看不過去了,才按住她給她洗頭、洗腳,但每次,都如打架的一般,一屋子灑的全是水。漸漸地,老媽子們也煩了,婉容的腳指甲便從未修剪,長得太長了,就彎過去,直扣到肉裡,走起路來往外冒血水。 人們對婉容看得更緊了,因為有幾次,她竟赤條條地跑出了緝熙樓,到了院中嬉嬉笑笑。 婉容的一切,一點也沒有影響溥儀和譚玉齡的兩情繾綣。 但是,吉岡安直陰鷙的眼睛起來就離不開譚玉齡了。更讓吉岡安直不安的是,一天,他忽然看見了譚玉齡嘔吐的情形,吉岡安直一陣顫抖,心像是被貓狠狠地抓了一下。 吉岡立即到了關東軍參謀部,當天,一位參謀來到吉岡的辦公室道:「中將參謀,這玻璃瓶的東西是從731部隊弄來的傷寒桿菌。在下告辭了。」 幾天後,譚玉齡感到不適,體溫在不斷地升高,譚玉齡再也進不下半點食品,不久,肚子鼓脹起來。 侍醫佟成海用了種種方法也沒有控制病情,隨即請來了著名西醫來診治,醫生道:「祥貴人得的是傷寒,用藥後一般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用藥以後,譚玉齡仍是時好時壞,溥儀急得吃不下,睡不著,嘴邊起了一圈的火泡。 看皇上急成這樣,吉岡安直道:「陛下,我看還是請日本醫生來看一下吧。」 在坐的幾位醫生也道:「日本醫生見的病例多,他們的經驗豐富,快請他們來吧。」 於是溥儀請來了滿鐵醫院的院長小野寺。 小野寺急急地來了,看過後,立即對護士道:「馬上輸血!」 輸血的同時,小野寺給他進行了頻繁的注射。傍晚,譚玉齡醒來,溥儀急忙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玉齡——」 「皇上,你吃飯了嗎?別累壞了身體。」 「別耽心我了,現在小野寺院長來了,你是知道的,他常來給我們檢查身體,是這裡最好的醫生了,你馬上會好的。」 譚玉齡笑了笑道:「皇上,快……歇歇去吧。」 小野寺也道:「陛下,祥貴人身體的十分的虛弱,陛下的,少說話的,讓病人休息休息的。」 「謝謝!謝謝!」溥儀站起來握住小野寺的手,不知道說什麼好。 「陛下,我想貴人已度過危險期,我一定會盡力的。」 溥儀去了。吉岡安直走過來對小野寺醫生道:「小野醫生,過這邊我有話說。」 吉岡安直把小野寺領到內廷侯見室,關了房門後,問:「小野醫生,譚玉齡貴人有身孕嗎?」 「這個,在下不知道。」 「你看可能有身孕嗎?」 小野寺道:「肯定看不出來,現在病人病情嚴重。也不好檢查。」 「那麼,」吉岡的小眼閃射出寒光,「皇帝陛下的身體正常嗎?我說的生殖能力,男性方面。」 小野寺道:「我過去給皇帝檢查過身體,發現他一切正常。正因為如此,我對他這麼些年來一直沒有一子半女,感到困惑不解。」 「那麼皇帝陛下是有生育能力的了?」 「可以肯定。」 「小野寺醫生,」吉岡安直來到小野寺面前,鼻子貼著小野的下巴,陰陰地道,「你必須讓祥貴人的病情……惡化,而且,不應讓她多活一天!」 「什麼!」小野寺驚呆了。 「你是有辦法不讓那位貴人活到明天的!」 「我是醫生,怎麼能不救人反而……」 「別說了!這是日本的既定國策,關乎大日本帝國的國家利益,也是天皇陛下偉大英明的決斷!你,執行吧。」 小野寺怔在了那裡,臉色煞白。 「請小野寺想想那個《帝位繼承法》吧,我想不用我再點撥了吧。」吉岡安直矮矮的個子又貼在了小野的面前。 「無論如何,這是我們醫生不應做的!」 「小野寺!你是大日本帝國優秀的兒子嗎?」 「這樣做太……太……陰損了,為日本國家聲譽和國家利益考慮,這樣做也不妥……這樣會失去信用,失去一切朋友的!」 「小野!別說了,我是代表關東軍在說話,我是代表日本天皇在說話!」 「這,再請示一下吧!」 吉岡安直低聲而嚴厲地道:「你是有兒孫的人,你的兒子已在太行山戰死,你不希望你三歲的孫子再失去母親和祖父、祖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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