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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朝廷認識到,吳三桂的建設有利於鞏固它的統治,很快就批准了他的奏疏,並責成他就新設的三府擬定新名。康熙五年(1666年)二月,朝廷正式命名土司安坤故地比喇為平遠府、大方為大定府、水西為黔西府;改比喇鎮為平遠鎮,調雲南曲尋、武霑總兵官劉文進任平遠總兵官。【《清聖祖實錄》,卷18,7頁。】

  當吳三桂遠征水西未返時,康熙四年(1665年)三月,雲南省城以東諸土酋乘機聯合起兵反清,有甯州(雲南華寧)土酋祿昌賢、新興(玉溪)王耀祖、嶍峨(峨山彝族自治縣)祿益、石屏(今仍名)龍韜、龍飛揚、沅江(今仍名)那烈、蒙自(今仍名)李日森、李世藩、路南(今路南彝族自治縣)秦祖召、陸涼(今陸良)資洪、彌勒(今仍名)祖維摩、沈兆鱗及王承祖、王義、王先任、王先倫等乘雲南空虛,同時起兵。此次起兵,以王耀祖為首,建年號「大慶」元年,謀取昆明,分遣王義、齊正攻陷易門(今仍名),轉攻昆陽(今普寧)、河西(嶍峨西);祿昌賢攻陷寧州,再攻江川(新興東,星雲湖北)、通海(今仍名)、宜良(今仍名),取澂江府(澄江);祿益奪取了嶍峨縣城、「開國公」趙印選攻彌勒(今仍名)、龍韜等攻石屏(今仍名),然後進襲廣西。還有王朔、李世璠等攻陷臨安府城(今建水)。

  王耀祖分遣將士攻城奪地,當地州縣官不是被活捉,就是逃之夭夭。頓時,「滇南大震」。

  雲貴總督卞三元、雲南巡撫袁懋功、提督張國柱等急忙調兵,分路反擊。三桂在水西得到告急的消息後,即遣總兵趙得勝援石屏、王輔臣攝彌勒,自己率所部返回昆明。四月七日,在新興一戰,將王耀祖擒獲,擊破大營城,進援易門,陣斬馬麟甲、李明陽,將易門包圍,十七日,擊破易門城,活捉齊正、王義等人。接著,分遣左都督何進忠、副都統高拱、總兵趙得勝等進兵至宜良縣的竹子山,恢復寧州,祿昌賢在城破前先逃。王輔臣等擊破木城九座,在彌勒城下俘獲趙印選。形勢急轉直下,嶍峨、石屏、臨安諸城都重新被吳軍奪回。其餘州縣城池,也都「獲保全」。這次規模頗大的抗清活動,很快遭到了失敗,在三桂的指揮下,把他們給鎮壓下去了。【有關此次軍事活動,詳見《清聖祖實錄》,卷15,19~20頁;卷16,8~9頁;《庭聞錄》,卷4,5~8頁。】

  康熙五年(1666年)初,三桂就雲南的形勢報告說:「雲南省諸土酋祿昌賢等作亂,臣同總督卞三元、提督張國柱等,分兵進剿,平賊寨數十處,遠近蠻猓,聞風嶍伏。滇南大定。」【《清聖祖實錄》,卷18,2頁。】而雲南以東「逆首,悉已擒戮」。還剩有王伯、王龍、李六九、李伯牛等人,事敗後或藏於深溝密林,或逃奔交趾。三桂派遣右都統吳國貴、總兵官馬甯等「分路搜剿」,並分別把他們俘獲處死。各路清兵都已撤回到自己的駐防地。【《清聖祖實錄》,卷18,7頁。參見《庭聞錄》,卷4,7~8頁。】三桂乘大獲全勝之機,又派都督吳應期、總兵官馬甯等進攻烏撒,陣斬「助逆」的郎岱、土酋隴安藩及水西土目阿豆等人。【《清聖祖實錄》,卷19,15頁。】康熙六年正月,朝廷又接到三桂的奏報:吳應期同馬甯,在烏撒又擒獲女酋隴氏及部眾萬餘人,「蠻疆複定」。【《清聖祖實錄》,卷21,6頁。】

  吳三桂鎮壓昆明東部和南部以苗、瑤等少數民族為主的反清鬥爭,是他留鎮雲南四年後規模最大的一次軍事活動,歷時半年多而告結束。苗族等少數民族的抗清鬥爭經此次洗劫,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從此,便無法再組織起新的反抗活動,三桂也進一步鞏固了他在雲南的統治。

  在平定了雲南東部的反清活動後,康熙五年八月,三桂又有設流官之議。擬設開化府、永定州二個行政區,開化府應設知府、同知、經歷、教授各一員;永定州則設知州、州判、吏目、學正各一員。【《清聖祖實錄》,卷19,19頁。】九月,朝廷又做出決定:改烏撒土府為威寧府,劃歸貴州省管轄。【《清聖祖實錄》,卷20,3頁。】康熙六年(1667年)二月,在威寧府設威寧鎮,任命定廣總兵官塔新策任威甯總兵官,所屬標下三營,各設遊擊、守備等將官職。【《清聖祖實錄》,卷21,10頁。】

  經過幾次征剿和嚴厲鎮壓,雲貴的局勢又歸於平靜。三桂卻不能安閒無事,他要繼續保持邊疆不寧的態勢,給人造成一個印象;他在雲南的軍事力量非但不能減弱,相反,應當大力加強!因此,他在康熙六年三月,又發出了蒙古入侵的警報!

  據他陳奏:蒙古幹部台吉聚兵麗江、北勝,「請移兵捍禦」。五月,他又報:蒙古幹都台吉遣人至北勝州,「乞赴滇通商」。至六月,蒙古已經佔據麗江中甸地。這就是,蒙古先以兵壓境,再求以通商,進而占地不走。九月間,三桂巡邊,上疏請求親征。他寫道:

  蒙古移兵奪的,離麗江北勝不遠,自中甸出麗江或由永寧走北勝,逼我門戶,一舉足而入堂廉。我兵既少,萬難捍禦,若待蒙番壓境,方議發兵,相去一千四五百里,安能求危疆於一旦乎?萬一事出意外,敵人闌入邊境,不惟省城搖動。全滇土司未免各懷幸亂之心,一旦變從中起,內外受敵,兼辦殊難,計宜先發制人,庶幾事當有濟。今擬留都統吳應期固守省城,臣親到彼中酌形勢,相機堵剿。【《庭聞錄》,卷4,10頁。】

  九月二十八日,率部離昆明,緩緩而行。十一月,行至大理駐紮。他從這裡給朝廷上了一道奏疏,稱:蒙古已從奪的撤兵。現今隆冬,冰雪已深,料敵人不能再來,我已分佈各營官兵固守明戶,即暫回師。【《庭聞錄》,卷4,10~11頁。】

  其實,並無蒙古入侵之事,不過是與之通商。三桂卻有意成張聲勢,作出親征的舉動,以渲染事態的嚴重性。此後,這類事仍不斷發生。【《明清史料》丁編第8本,711頁。】如,康熙七年(1668年)七月,三桂又報稱:蒙古佔據中甸,麗江土知府木懿被捉。實際情況是,三桂「私割中甸畀諸番屯牧,通商互市」【《清史稿·吳三桂傳》,卷474,12842頁。參見《八旗通志·石琳傳》,卷196,4593頁。】,卻假報蒙古入侵。

  康熙十年(1671年),三桂巡兵北勝州,一位姓趙的將官向他報告:「西番人入寇。」這純屬無中生有,假報敵情。經多次體驗,三桂的部將已猜度出他的本意,因此鎮守邊疆的將領為迎合三桂,不時地虛報軍情,故意誇大事態,三桂不但不責怪,還很滿意。這就鼓勵了諸將繼續假報軍情,他往往以「江外野賊」入侵等假情報欺瞞地方屬吏大員,進而欺瞞朝廷。【《明清史料》丁編第8本,734~736頁,739~740頁。】

  自從平定雲南、貴州的土司反抗,「內地寧謐」無戰事。惟諸土司或蒙古各部落互相械鬥構怨,不過是「自相仇殺」,開始並無內侵之意,多屬「邊將生事挑釁」,逼使他們同邊鎮發生某些摩擦。如西藏人,或蒙古人的遊散騎兵,偶爾進至邊外個別地段,也「未嘗大舉深入也」【《庭聞錄》,卷4,10頁。】

  這的確是實情。康熙四年七月,貴州總督楊茂勳就如何治理貴州,曾向朝廷發表自己的政見。他說,貴州「苗蠻」等族,「以仇殺為尋常」,治理之道,不能不與內地有別。凡是聚眾劫殺,侵犯地方的,自應發兵剿除。但他們大多生活在山溝之中,互相仇殺,並未侵犯地方,只須照以往舊例,令當地頭目,講明是非曲直,讓當事者或願償命,或願賠償牛羊人口,任取一種處罰。然後向上級申報存案就可以了。因為「苗蠻」重視財物而輕性命,依此斷案,已足懲罰。時間一久,他們會從中明白理義,「必悔悟自新,不復爭殺」。這才是「兵不勞而坐安邊境之道也」【《清聖祖實錄》,卷16,3頁。】

  楊茂勳強調的,只有聚眾劫殺、侵犯地方的,才動以兵威,進行鎮壓;其餘多屬內部因爭財貨或私人有仇而互相攻殺的,不必興兵,只按舊例判以一方處罰,即可消除衝突。他認為,這才是不用軍隊而安邊疆的正確辦法。

  三桂卻不取此治邊之道,藉故報警,動輒出兵,興師動眾,耗費糧餉,在所不顧。他「挾封疆」以自重,張揚邊事,「自負萬里長城」【《庭聞錄》,卷4,11頁。】,他的目的,就是千方百計鞏固他在雲南的獨尊地位;同時,他要借雲貴的「邊事」,給朝廷造成一個印象:雲貴人難以治理,局勢很不穩定,除了他這個強有力的人鎮守雲貴,他人不足當此重任!三桂的這一招,頗有效驗,朝廷屢屢獎賞他,惟依賴他為大清王朝堅守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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