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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剛賞完三桂,又施恩于他的長子吳應熊。順治十年(1653年)八月十九日,世祖欽命,將他父親太宗的庶妃奇壘氏所生第十四女和碩公主下嫁吳應熊【《清世祖實錄》,卷77,15頁。】。太宗有子11人,女兒14人。嫁應熊的太宗第14女,也就是太宗的最小女兒。她生於何年,不見記載。但已知她去世是在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時年63歲。據此推算,她應生於崇德六年(1641年),出嫁應熊時,年僅13歲。這位名副其實的少女公主,跟世祖是同父異母。

  世祖是太宗的第9子,於崇德八年(1643年)以6歲沖齡繼承皇位,這位公主才剛滿周歲。世祖是她的異母哥哥。這樣,吳應熊成了世祖皇帝的親妹夫。公主是太宗的親生女兒,皇室的其他一般子女都不能和她相比。因此應熊是名副其實的駙馬,滿族人習慣稱「和碩額駙」。三桂作為應熊的父親,跟世祖及其愛新覺羅氏結成了親家,吳氏一家也成了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與皇家結親,非是一般人所敢企望的事,而三桂卻輕易地得到了!世祖欽命賜婚,實則是清朝統治者對三桂的功勞的又一次崇高的獎賞。他的身價倍增!

  順治十一年(1654年)二月,世祖又授應熊為三等精奇尼哈番。【《清世祖實錄》,卷81,1頁。】順治十四年六月,又同耿精忠、尚之信等人一起受世祖欽命,升少保兼太子太保。【《清世祖實錄》,卷110,4頁。】同年,世祖又賜給應熊的妻子——公主金冊。【《清世祖實錄》,卷107,13頁。】

  世祖欽命,招吳應熊為額駙不久,即順治十年十二月,向三桂發出一道聖諭,極力讚揚他為清朝立下的不世之功。下面,不妨摘錄全文,從中可以看出清朝對三桂的重視已提高到何種程度。他說:

  朕惟折衝禦侮,社稷良臣,報德崇功,國家盛典。爾平西王吳三桂,英才自命,雄略群推,早識天命,先歸王室,子居甥館,親聯帶礪之間,身受藩封,寵列公孤之右。曩入關破寇,從定中原。暨銜命撫秦,共平西、陝。蓋忠勤之備至,亦威惠之交孚。繼以巴蜀跳樑,特命陳師致討,成都諸邑,悉隸版圖,保郡餘氛,旋成殄滅,厥功懋矣。朕甚嘉焉。聿彰圖閣之猷,爰申貂祿之典。茲將功次,續入冊內,又於藩俸六千兩外,加俸一千兩,以報勤勞。

  嗚呼!元老壯猷,忠尚資於頗牧,戚臣宣力,誼更篤於腹心。王其鞏固封疆,殫抒籌策,續益宏於戡定,盟永重于河山,尚克祇承,無朕命。【《清世祖實錄》,卷79,19~20頁。】

  世祖的這道敕諭,對三桂推崇備至,給予了前所未有的讚揚。由此可以看出,世祖是把三桂置於所有的漢官之上,其對待不同凡響。

  順治十四年(1657年)五月,世祖又給三桂增加了年俸一千兩白銀。這是為獎勵和酬報三桂在四川所立下的功勞。按朝廷的記錄,這些功績是:率兵破嘉定州,活抓偽總兵龍名龍,招降烏思藏(西藏)大乘法王、大寶法王,及四川三州十六縣,擊破南明撫南王劉文秀馬步大軍,擒斬他的將軍王複臣、總兵王之俊等,還獲金印、象、馬等大批戰利品。因此,世祖以他「平靖大寇」的功勞,「增注入冊」,記錄在案。特加俸銀千兩,原年俸已達七千兩,再加上這千兩,每年的俸銀高達八千兩。【《清世祖實錄》,卷109,20~21頁。】截至此時為止,耿、尚兩王的年俸還比三桂略低些呢!

  六月,世祖冊封三桂妻張氏,為福金。冊文寫道:

  勳高平翰,愛推懋賞之規,化起閨帷,聿重從夫之秩絲綸特賁,褘翟增輝。

  諮爾平西王福金張氏,性秉柔嘉,心懷淑慎,相夫報國,殫翼戴之忠忱,砥德宜家,表溫恭之懿範,是用封爾為福金,錫之金冊,延茲世慶,益著譽于藩封,錫爾純禧,永垂聲于彤管,恩綿勿,貴極毋驕。欽哉!【《清世祖實錄》,卷110,3頁。】

  與張氏同時受封的,還有平南王尚可喜妻舒氏、靖南王耿繼茂妻周氏,給她們倆的冊文,與張氏完全相同。冊文通篇並無實際內容,不過是頌揚詞的堆積,再寄以一點希望和鼓勵罷了。雖說如此,冊文還是很有分量的。因為它是皇帝的欽命,冊文即是其崇高地位的證明與象徵。所以,張氏從家庭中王爺的夫人,一下子變為社會上有名位與政治身份的貴人,這就取得了同三桂王爵相稱的身份。

  三桂夫人張氏,也算幸運得很,當李自成在北京殺吳氏全家時,她卻在關外,同三桂在一起,竟免去了一場殺身之禍。妻以夫貴。三桂步步登高,她也隨著日益顯榮起來。關於這位張氏,真是一位不見經傳的人物,即使清官方記載世祖的欽命冊文,卻不曾透露她的身世。我們僅從個別記載中,只知道她是「關東人」。明代以後,把山海關以東即今遼寧省境,統稱「關東」。具體說,是關東哪個地方的人,已無法考證。我們還從個別記載中,知道張氏長得並不美,或者說,有點醜。但為人「性妒」,強悍,三桂怕她。她是應熊的生身之母。【《庭聞錄》,卷6,「雜錄備遺」。】顯見,她與三桂是結髮夫妻,而此時兒子又招為額駙,她的身份又增價十倍,顯得更加高貴,連三桂也不敢輕易得罪她了。

  這一切,都說明呈三桂本人和他的家庭,正在發生巨變。當然,還沒有達到它的頂點。即使如此,也為朝中多少滿漢大臣望塵莫及。三桂的發跡,一是出自戰功卓著,以功論,他該居於清朝進關統一全國的首位;二是朝廷賞識他的忠心和才幹,不能不倚重他,給予各種榮譽,百般提高他的地位,多方鼓勵他繼續效忠清朝。大約由於這兩個方面的原因使他扶搖直上,似無止境。他家中主要成員,妻以夫貴,子以父貴,而父母又以子貴而增貴。但歸根到底,無論是他的妻子張氏、子應熊,還有他的侄兒,以及家族中其他成員,都伴隨三桂的地位的不斷提高而富貴起來。

  世祖在悼念剛去世的陝西總督漢官孟喬芳時,曾透露自己對漢官漢將的倚重心情,說:「比年以來,朕之眷顧漢官,視滿官有加。」而滿官自太祖、太宗時全力從征,「生百死」,方得今天之地位。「朕之優待漢官者,豈以其有功而然?蓋期其既受朕恩,必盡忠報國耳!」【《清世祖實錄》,卷80,4~5頁。】他優待漢官,更優於太宗,不是因為他們的功勞比滿官大,而是利用並期待他們盡忠報效朝廷,鞏固它對全國建立的新統治。正是出於這個長遠目的,他對三桂不惜厚賞,大量饋贈,直至聯姻親,希圖再以血緣聯繫來加強他與三桂的穩固的政治聯盟,使他成為朝廷的一個政治支柱,維護大清江山,矢志不移。世祖和朝廷要他做的,他都做了,而且做得更好。三桂將把這種緊密的合作繼續進行下去。因為他還需要朝廷給他更多的東西呢!

  五、征剿貴州

  吳三桂略定四川後,奉命返回漢中駐紮。其實,四川尚沒有完全平定。如成都、嘉定等重要城鎮仍在南明永曆政權的控制下。還在保甯擊敗劉文秀部後,三桂向朝廷「首議進取成都,以為根本」。即在成都省會之區,「首立根本,設以重兵」,「有賊拒戰,無賊則耕,根本既立,庶可漸次進取」。世祖讚賞他的建議,「真為國家久遠之計」,說得很正確。但是,世祖又說,大兵駐紮成都,「路遠民稀,錢糧轉運維艱,」眼下還不能採取行動,要三桂與李國翰「暫回漢中」,他所屬的四城壯丁,移至沔縣(陝西勉縣附近)一帶分駐。他便回漢中駐紮,「待上命而動」【《清明史料》丙編第9本,897頁。】

  順治十二年(永曆九年,1655年)四月,四川巡撫李國英上奏言,說雲南、貴州還未平定,徵兵轉餉,因一隅之地,而拖「累數省已安之民」,曠日持久,勢必「坐而自困」。他又說,以我強大兵力,還不能平定,不是我兵不強,糧餉不足,是「由封疆之臣畏難避苦,利純功罪之念,先入於中」,卻把憂患都推給了皇帝一人承擔。他指出,吳三桂與李國翰之兵「現屯漢中,蓄銳甚久」,應分道出兵,與已在湖南、兩廣的重兵,實行「首尾夾擊」,必陷敵人於絕地。這實在是「一勞永逸之計也」。因此,他建議朝廷,命令三桂與李國翰先率兵駐鎮保寧,「為各路之統領」,派兵先取成都,次取重慶,以扼咽喉。此舉「即為收滇、黔之張本」【《清世祖實錄》,卷91,3~4頁。】

  李國英的奏言,深深地刺痛了三桂。他上面說的,雲貴兩省遲遲不能平定,主要是封疆重臣「畏難避苦」,不願遠征。他提出讓三桂出征的建議,不僅使他很被動,而且明明指他「畏難避苦」,只在漢中「養精蓄銳」,完全不能為皇上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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