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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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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麼錯? 不過就是拒絕了他的一次征服,而這拒絕,本身也是為了鞏固太子的地位。 她不得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不管怎麼樣,她畢竟是太子的愛妾,即使賜死,也得見到太子的面,聽到那負心人親口說出來才行。 如今,就憑董良娣手下的一個小小宮女,空口無憑地傳達太子的口諭,她,一個有如此身份地位的良娣,怎麼會連問都不問就安然飲藥赴死?那也太傻帽了吧? 焉知這一切不是董良娣的陰謀詭計? 「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是,太子還說,讓我看著司馬良梯喝下這碗豆……鴆。」 「你說這是『豆』鴆?」司馬慧懷疑地盯著那小宮女,秀目中射出令人發抖的光來。 「是豆鴆,太子還說,司馬良梯從不飲酒,故命奴婢以鴆汁雜在豆場之中,這也算是對您的特別優待呢!」 「你還敢說是大子所命!你這個假傳太子諭命的大膽奴才!」 「不錯不錯,是我的諭命!」 來人正是漢太子劉奭。 劉奭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生得面如冠玉,俊秀儒雅,頗有玉樹臨風的氣度。只是略嫌秀氣了一些,少一些陽剛之氣,怪不得劉詢擔心漢家天下亂在他的手上,實在是因為他太過柔仁了,單從相貌上看,他也不足以威服朝野。 劉奭一進寢殿,便盯著司馬良娣手中的豆餳:「怎麼,你還沒把它喝下去?」 司馬慧端碗的手有些顫抖,秀目含怒:「這是殿下的意思?」 「唔,不錯,是我的意思!」 「非喝不可?」 「非喝不可!」 司馬慧心灰意冷,仰天長歎:「天哪!我司馬慧好不淒慘!竟會死在一碗豆餳上!」 回過頭,對劉奭泣涕:「恕妾先走一步,辜負了鴛鴦帳裡的白頭之約!」 狠狠心腸,一碗豆餳被她一口喝下一半! 劉奭狡黠地一笑:「滋味如何?是不是滴滴香濃,意猶未盡?」 司馬慧恨聲哀怨:「穿腸毒漿,半盞即可奪命,殿下在妾瀕亡之際,還有心腸問滋察味麼?」 劉奭接過五碗,點點頭:「不錯,此物確可奪命,慧兒剩下這半盞,由我代飲如何?」 一飲而盡。 「殿下,那裡面有毒!」 話音未落,只見劉奭捂著小腹,彎腰大呼:「痛煞……我也!」 司馬慧去扶,正好被劉奭一把帶住,兩人一起倒在榻上。 劉奭仰臥在榻,拉住司馬慧的手:「慧兒,還記得我們當初的誓言嗎?」 司馬慧嗚咽:「那一夜,我們對著紅燭相約終身:『生則同衾,死……則同穴』,殿下……」 「慧兒,這紅燭還是那麼熠熠生輝,這殿中還是只有你和我,這一切,和那一夜多麼相似啊!」 一可是殿下你……你已經喝了那豆鴆……」 「你不也喝了?還是我逼你喝的!」 劉奭緊握玉手,柔聲細語:「慧兒,你恨我麼?」 司馬慧輕輕搖頭:「臣妾很滿足。」 「為什麼?」 「只有這樣,那些董良娣什麼的,才永遠不會來干擾我們能和殿下做一對生死夫妻,我還不滿足麼?」 劉奭大為感動,激情鼓蕩,忘情地把司馬慧攬在懷中。 司馬慧把螓首埋在劉奭胸前,閉上眼睛,享受這「最後」的溫存。 突然,她感覺到劉奭的胸膛在急速地顫動,一陣偷偷的笑聲也傳進了耳朵裡。 聰明的她,馬上意識到了什麼,她感受了一下,發現自從喝下那「豆鴆」之後,到現在連一點異狀也沒有,除了一股豆腥氣之外。 「殿下,你一直在騙我?」 劉奭放肆狂笑! 粉拳輕捏,撒嬌地捶打在劉奭身上:「殿下騙人!」 劉奭聽任美人拳雨點般落下,半晌,神情肅然:「慧兒,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有一種超然於世、忘物忘我的感覺,我太壓抑了……」 司馬慧的心一下子被震憾了,這是儲君,是皇太子啊!他也有苦悶?也有憂鬱?也會感到壓抑?而這一切,他又曾向誰傾訴過?東宮姬妾十多個,只有在自己這裡,他才肯一訴衷腸! 可憐的太子!司馬慧在心底呼喚著。 她的拳頭再也不忍落在心愛的人兒身上,即使只是輕輕落下,她也不忍心了。 粉拳緩緩舒張,拳化為掌,掌又化作兩片紅雲,輕輕撫在劉奭的臉上…… 而那兩片檀香嫩唇,也吻在了劉奭滾燙的口角,豆餳的甜香,由兩條舌頭為媒體,進行了一番交流。 「殿下……」被堵住的嬌聲,含混不清地呢喃著。 紅雲慢慢飄移著,飄過劉奭的肩頭,飄過劉奭的前胸,飄過了劉奭的腹部,紅雲遲疑了,停在了壁立的山峰前。 山峰的主人眼中閃著焦灼的光芒。 司馬慧強抑內心的衝動:「殿下,你還是去找董良娣吧……」 劉奭雙手忙亂,在和司馬慧的裙帶奮鬥,喘息中的話語帶有一絲委屈:「她只會烹肴調羹,哪似你解語知心!在她那裡,我不過大快朵頤、醉臥蓮床而已,幾曾有半點雲雨與她!」 劉奭的愛意,司馬慧豈有不知之理!太子宮中姬妾成群、粉黛無數,而劉奭卻獨獨鍾情於她,這是司馬慧引以為榮的,也正是她所擔心的。她怕那些姬妾們因妒生恨,暗下毒手,就像今天這碗豆餳,萬一真的有毒,自己不早成了冤死的亡魂? 所以,她對太子的求歡,是又盼又怕,再說自己肚裡還有太子的龍種,一旦因男歡女愛出了差池,豈非抱憾終生? 可是,她又實在不願意讓別人分享劉奭的寵愛,儘管她自己不樂意承認,但她知道自己的對手都是人間絕色,與自己不過是在伯仲之間,有道是愛情這塊陣地,自己不去佔領,對手必然會去佔領,誰敢擔保劉奭不會在禁臠一嘗之下,從此移情別戀? 這個風險太大了,她沒有勇氣去冒這樣的風險。 更何況,就在一猶豫之間,自己的裙帶已經土崩瓦解,這一具玉體,已被劉奭擁了個滿懷! 劉奭這時哪還有半點皇太子的矜持?看他心跳面赤、氣喘吁吁的樣子,分明已經難捺心頭欲火,箭在弦上,怎容他不發? 兩具胴體的密切接觸,也挑起了司馬慧的萬丈情濤,她渾身酥軟了,把一切顧慮都拋到了九霄雲外,聽憑那匹野馬在豐沃的原野上馳驅,任由那只狂蝶在芬芳的花叢中飛舞。 她感到自己就像一葉扁舟,在波峰浪穀中上下顛簸,那一陣陣襲來的熱浪,把她的周身澆得滾燙。 她的心醉了。 她的身化了。 她的一切都飛走了,眼前空茫茫的一片,只有心上人模糊的影子在晃動著。 紅燭的光焰羞澀地跳動著,燭火下,一團粉紅色的氤氳在升騰、在變幻著…… 一夜的風流,使得司馬慧在心身通泰的同時,也香汗淫淫、筋疲力盡。 乏力的她,終於倦倦睡去,劉奭的臂彎,宛若一座寧靜的港灣,給她庇護,給她安祥。 直到四更時分,劉奭從司馬慧的雪頸下抽出胳膊,又憐愛地在她香腮上親了一下,才戀戀不捨地上朝去了,今天是十五,正逢皇上朝會群臣的朔望之期,否則,劉奭還會擁香抱玉,來一番二渡陽關的。 司馬慧卻渾然不覺,還在黑甜鄉中與劉奭纏綿不已。 春光明媚,山花豔綺,夢中的司馬慧,正與劉奭一同乘輦出遊。 也許是被春色撩動賞春心,也許是被花香惹起採花意,香輦的軟簾兒,已經被劉奭輕輕放下,一團熱浪,再次向司馬慧襲來。 馬蹄翻飛,車身上下。 司馬慧分辨不出,哪一下是車身的顛簸,哪一下是愛欲的翻騰。 她再一次體驗著劉奭那熾烈的愛。 正在恩愛難解,突然,她聽到一聲淒厲的馬嘶,緊接著,車兒、馬兒,帶著劉奭和她,一下子跌下了萬丈深淵。 「啊……」 隨著她的一聲哀叫,渾身冷汗的司馬慧驚醒了。 天色猶如墨。 哪有什麼馬嘶之聲,分明是晨空中傳來的胡茄哀鳴。 錦衾被香汗濕透了,顯得格外寒冷,而身下,卻是一片熱呼呼的東西。 「不好!」 司馬慧暗叫一聲,伸手向股間探去,只覺沾手溫濕。 血! 是那未成形的皇孫的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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