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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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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又問:「陛下心情愉快否?」 梁說答道:「朝堂之上,陛下神采飛揚,笑容滿面,十分愉快。至於在宮中如何,我不大知道。」 王猛屏去侍從,小聲問道:「長安可曾有什麼傳聞?」 梁讜道:「你還記得熊邈這個人嗎?」 王猛道:「不就是原來趙國(後趙)一個將作功曹(負責建築工程的官員)嗎?石氏滅亡後,他又為燕國(前燕)慕容氏效勞,去年隨慕容暐陳到了長安。此人不過一個奇巧匠人,難道會有什麼政治作為嗎?」 梁讜道:「聽說陛下被他迷住了心竅,成了皇宮內的座上客。」王猛催促道:「請細細講來。」 梁讜道:「這個熊邈,常常給陛下講石虎宮室如何富麗堂皇,器玩如何奇巧繁多,講得陛下心癢癢的。聽說還準備任命他當官,分管皇宮的建築和佈置。」說到這裡,梁讜不黨長歎一聲。 王猛喝下一口悶酒,半天沒有說話,冷場許久,他才又請梁讜接著講。梁讜見王猛憂心忡忡,也不再開口言政治,只說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聊了一會閑天,王猛突然問道:「慕容垂現在怎樣?」 梁讜道:「陛下對他的信任,超過了老臣。」 王猛問:「群臣對此有何反映?」 梁讜於是講起了苻融等勸諫苻堅的事。「朝中有識之士,無不認為鮮卑 慕容氏家族遍佈朝中,一旦有變,將危及國家社稷,可惜陛下不以為然,對慕容氏的信任,超過從前。」 王猛問道:「慕容氏有反象麼?」 梁讜為他舉了一個例子:「慕容桓的兒子慕容鳳,不過小小11 歲的年紀,就胸懷為父報仇的大志。在長安執意結交鮮卑、丁零等胡族(北方少數民族)的豪傑,結党盟誓,以待時機。尚書左僕射權翼(原姚襄手下謀士、苻堅最信任的大臣之一)發現後,勸他不要學他老爹,不識時務,而要效忠天王,建功立業。小傢伙竟然瞪著眼睛訓了權翼一頓,立志要效忠故國,以全人臣節操。權翼將此事報告給了陛下,但陛下一笑置之。」 梁讜道:「連鮮卑的黃口稚兒都想報仇,何況那些王公貴族?而且,故燕國的一些臣屬,經常利用天象、占卜之類,神秘地傳播燕將複秦當滅的預言。可惜,陛下一概置之不理。」 王猛忍不住問道:「竟有這種事?」 梁說道:「大將軍鎮鄴城一年,長安的許多事不知道。故燕國太史(天文臺長)黃泓,是個頭髮鬍子全白了的老傢伙,夜觀天象之後,得出燕國必然中興的結論,並且說希望就在慕容垂的身上。自稱年齡太老,他是不會親眼看到了。還有一個叫趙秋的傢伙,預言燕興秦滅不會超過15 年。」王猛道:「這些人都應該按秦國的法律斬首。為什麼還讓他們活著?」梁說道:「天王陛下不說殺,誰敢殺?」 王猛噓歎不已,又喝了兩杯悶酒,問道:「慕容垂自己有什麼活動嗎?」梁說搖了搖頭,說:「大將軍聽了可別生氣。慕容垂的夫人段氏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不僅人長得美麗,而且工于心計,陛下居然被她迷住了!」王猛不覺「呵」了一聲,問道:「此事當真?」 梁說道:「千真萬確!陛下經常召段氏進宮,一同飲酒遊玩,說不準還同裳共枕哩!」 王猛的臉色馬上變得十分沉重,這個慕容垂既可忍受愛妻受辱,也許不僅是迫不得已,更說明胸有遠大目標,難道苻堅的江山,真的要毀在慕容垂之手麼? 兩人邊飲邊談,直至深夜。王猛淚水汪汪地對梁說說:「我遠離長安,不能在陛下身邊進言。你官居侍中,是陛下的高級顧問,應該恪盡職守,多多進諫才是。」 梁讜也不覺淚水橫流,說道:「大將軍身在鄴城而心系朝廷,忠心可為百官之表,可惜,我雖官居侍中,然而許多建議不為陛下採納。盼大將軍早日奉旨還朝,也許你的話陛下尚能聽進去吧!」 送走梁說,王猛繼續當他的「關東王」。他將主要精力放在人才的發現和任用上。一些適合朝廷任職的人才,他推薦給苻堅;將官吏中《五經》(即詩、書、禮、易、春秋)不通一經,《六藝》(禮、樂、射、禦、書、數)不曉一藝者,一律削官為民;選拔通經曉藝、德才兼備者充實到郡縣各級崗位上。 在人才的選拔任用上,苻堅已賦予王猛全權。但是,有一個人王猛卻做不了主。此人便是在潞川敗在王猛手下的,故前燕的太傅慕客評。如前所說,慕容評逃到高句麗之後,被高句麗縛之押送長安,苻堅不僅沒有殺了這個亂臣賊子,反而封他當了門下省的給事中。對此,滿朝文武議論紛紛。公元372年,連慕容垂也看不過去了,對苻堅建議說:「臣之叔父慕容評,是個像商紂王手下的惡來一般的傢伙,他蒙蔽君王,嫉妒忠臣,專門打小報告挑撥離間,是滅亡國家的罪魁禍首。陛下怎麼可以讓他當官,污染聖明的朝堂呢?請陛下為燕國報仇、為民除害,將他誅死。」苻堅聽了當作了耳旁風,認為慕容評、慕容垂叔侄一貫不和,積怨很深:慕容垂不過是泄私憤而已。但是,再留他在朝廷,君臣議論不已,便將慕容評放到范陽(河北涿州市)當郡守,正好到了王猛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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