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同治皇帝 | 上頁 下頁 |
一四五 |
|
同治輸惱了,知道載徵再也沒有銀子。但賭癮卻上來了,對載徵說:「小哥哥幫我去取銀子,我在這早等著。」 載徵怕讓同治一人留在這裡出事,急忙勸阻道:「咱一起回去吧,改日多帶些銀兩再來。」 同治怏怏不想離去,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一文錢,忽然碰到了手中的玉鐲子,他遲疑一下從手中取下來放到桌上:「你們看看這副鐲子值多少錢,我就賭多少錢。」 麻八接過鐲子看了看,心道:這是貨真價實地藍田玉,還是上上等品呢?至於它的價值少說也值個萬兒八千的。 麻八掂掂鐲子,看看同治與載徵說:「最多值五百兩銀子。」 載徵一聽不願意了,嚷道:「你不能睜眼說瞎話,這可是上等王鐲,少說也值一千兩銀子。」 麻八見兩人不識貨,心中一喜,不動聲色地說道:「好吧,就依這位爺說的按一千兩銀子計算,你們賭就賭,不賭就收回鐲子。」 「好,賭!」同治一拍桌子說道。 結果這一對鐲子又輸光了。 同治看看載徵,載徵看看同治,載徵勸慰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改日多帶些銀兩來賭一賭,順便贖回鐲子。」 同治點點頭,兩人這才無精打采地走出賭場。載徵見同治悶悶不樂的樣子,同他開玩笑說:「俗話說賭場失意情場得意,如果小弟有興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讓你玩得快樂,決不會像剛才那樣掃興。」 同治又來了精神,「去什麼地方,該不會也像剛才在賭場裡一樣輸個精光吧?」 載徵笑而不答,「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的。」 載徵帶著同治來到城南,這時天已近黑,街上亮起了燈,同治見那高大的門樓上橫著一個大招牌,上面寫著幾個遒勁的大字「天地一家春」。 載徵這時才意識到天色已晚,急忙小聲勸阻說:「皇上,咱們回去吧,改日再來,如果家裡人找不到皇上會著急的。」 同治抬頭看看天,天色已黑,街上早已亮起了燈。同治也是第一次出宮,多少還有點顧慮,剛要轉身離去,從樓內擁出一群姑娘們將兩人團團圍住。 「兩位公子剛到樓下也不進去坐坐,就要走,實在讓我們姐妹們臉上無光。請兩位公子賞臉,到樓上喝杯茶再走。」 「喲!莫非兩位公子嫌我們姐妹們長得不漂亮,否則怎麼樓也不進就要走呢?」 幾位姑娘不由分說,拉拉扯扯把同治和載徵推上了樓。敬茶的敬茶,獻煙的獻煙,一聲聲軟綿綿肉酥酥的話語把同治和載徵挑撥得渾身癢癢糊糊得,這樣的地方,只要上去哪還有下來的。 載徵必定是經常出入這些方的,經得風月場多了,知道他們已經身無分文,只怕進得來出不去,惹更大的麻煩,先把臭話說在頭來:「各位姑娘們,今天我們哥倆本來帶了兩千多兩銀子的,不想運氣不好全輸光了,如果姑娘們不怕大爺抵賴,下次加倍賞錢。」 幾位姑娘見兩位公子都不像是地皮無賴之人,知道必定是富貴之家子弟,做她們這生意也不是靠一次二次掙錢,只要能攏住多情公子的心,還怕他以後不常來,那大把大把的銀子還不滾滾而來。一位姑娘帶頭說道:「這位小哥哥說這話可就無情無義了,雖然我們姐妹是做這個生意的,卻也是有血有肉之人,只要兩位公子是性情中人,我們姐妹也不在乎多少銀子,只望兩位哥哥能記住我們姐妹,常來看望就是。」 「對,我一看這兩位爺就不像那些無情無義之人,那就來吧。」 一位姑娘邊說邊用胳膊勾住同治的脖子,載徵也被入拉走了。 那位姑娘把同治拉到一間屋裡。同治是初次到這地方,對一切不太習慣,也不敢造次,拘謹地坐在床邊上,瞅瞅這看看那。如今正值夏天,這位姑娘穿一件薄得透明的裙子,那潔白的肌膚,潤澤的胭體幾乎看個一清二楚。 這女子一見同治的神情知道是位處男,覺得十分開心,故意同他眉目傳情,賣弄風騷。同治早已心猿意馬,此時此刻他又想起了紅豔姑娘,不免一陣心酸,和眼前這姑娘比起來,紅豔缺少這姑娘的妖豔與嫵媚。 同治正在胡思亂想,只聽這位嬌笑一聲說道:「這位小哥哥一定還沒吃飯吧?」 她這麼一提醒,同治才覺得有點餓了,從中午吃過飯出來,到如今已經半天多了,又走了這麼多地方,怎能不餓呢? 同治哦哦兩聲又不好意思說,姑娘卻沖門外招呼一聲:「快給這位小哥哥送些酒菜來。」 不多久,酒菜擺了上來,雖然不是十分豐盛卻也可口,他們邊吃邊聊。 那姑娘先自我介紹說:「我叫章玉蟬,十三歲就被賣到這裡了,如今已三個年頭,在這『天地一家春』也小有名聲,人家給我送個綽號叫玉娘,如果小哥哥不見外也叫我玉娘好了。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處?」 同治一陣緊張,支吾了半晌也沒說出自己的姓名來。 玉娘急忙說道:「如果公子覺得不方便也就算啦,按理說做我們這行的不應該打聽客人姓名,我只是覺得公子不同于一般嫖客,像位官宦人家的讀書人,才斗膽相問。」 同治漸漸放鬆了許多,幾杯酒下肚膽子也大了,這才說道:「我姓黃,叫黃愛新,就住在這京城裡面,因承繼祖上留下的一大片家業,整日坐在家中守候著,平日裡讀點書.很少外出,今天是應本家那位小哥哥之約出來走一走,散散心。」 玉娘一聽同治的這番話真是心花怒放,果然是條大魚。 同治為何這樣報姓名呢!他是把「黃」與「皇」取諧音,這「愛新」二字是他們愛新覺羅家族姓氏的前兩字。 兩人又飲了幾杯,話也多了起來,同治的膽子更大了起來。玉娘,為了攏住這條大魚,以為同治端酒為名,故意把酒潑灑在同治的身上,她一面不住地陪禮道歉,一面給同治擦潑濕的衣服。 同治哪裡經得住她這麼撩撥,渾身燥熱起來。雙手也不由自主地在玉娘身上撫摸著。玉娘是何等風月場上的老手,順勢依偎在同治懷裡,雙手勾住同治的脖子撒起嬌來。同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把玉娘壓到床上。 同治正在溫柔鄉里卿卿我我,突然聽到有人敲門,接著傳來載徵的聲音:「弟弟快起來吧,天亮啦,咱一夜沒回家,家裡的人會著急的。」 同治畢竟是初次出宮,心中多少有幾分顧慮,戀戀不捨地把玉娘那玉雕冰飾般的臂膀從脖子上拿下,輕輕下了床,又回味無窮地向玉娘投去憐香惜玉的目光,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時,玉娘醒了,見同治要走,一塊到嘴的肥肉要掉了,她哪裡願意,急忙翻身坐起,伸手拉著同治的手,嬌滴滴地說道:「狠心的人,還不把這枕頭悟熱來就要走,多傷奴的心,俺不圖你的錢財不圖你的人品,只圖你待俺一片真情實意。」 玉娘說道,竟不由自主撩起了眼淚。 男人最怕看見女人淚,玉娘這一哭,同治的心又軟了,他急忙坐在床邊安慰說:「玉娘不要傷心,你對我是一片赤誠,我對你也是誠心誠意,只是我今日有急事不能久留,改日一定再來,即使玉娘忘了我,我還捨不得玉娘呢?」 載徵見同治半晌不開門,又在門外喊道:「弟弟快起來吧,改日再來。」 同治這才十分不情願地同玉娘告別。 同治與載徵剛到西角門就被出來尋找的太監看見了,趕緊把他們迎進宮中。一打聽太后並不知道他們外出的事,兩人才放下心來給幾名值班太監每人獎賞五十兩銀子。同治再三告誡他們:「朕今後外出你等不許向太后走漏半點風聲,如若誰敢向太后彙報,朕一定將你們亂棍打死。」 這幾位太監連連稱是,他們也不想讓慈禧太后知道皇上私自外出的事,皇上挨駡,他們也有責任,太后一發怒,他們少不得一頓毒打,重則被處死。只要給皇上瞞著,不但大家平安無事,反可以得到皇上的嘉獎,何樂而不為呢? 載徵奉同治之命從內務府支出一千兩銀子到昨天那家賭場去兌換皇上的玉鐲子,起初那賭場老闆不願結,載徵一亮出恭親王府的牌子,麻八害怕了,知道眼前這位公子定是恭親王家的王子,哪敢不給。 載徵到弘德殿給皇上送玉鐲子,剛剛踏進殿門,迎面碰上慈禧太后,他想轉身躲開已經來不及了,慈禧一看見載徵手中拿著皇上的玉鐲,便喝住了他:「載徵,你為何拿著皇上手中的王鐲?」 「我,我——」 「快說,是不是趁皇上不在偷的?」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