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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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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回皇太后,有人說皇上這副王鐲是假的,皇上也拿不准,讓奴才到街上請人檢查一下,奴才剛剛去請驗證一下,說這副玉鐲是真的,價值四五千兩銀子呢?」 這時,皇上也聞聲走出殿來。載徵一見同治站在慈禧背後,急忙說道:「皇上,這鐲子奴才剛才到街上,請人驗證了是真的,請皇上帶著吧。」 同治立即明白載徵的意思,忙說道:「是真的就好,朕還以為是假的呢?」 梁吉慶從載徵手中接過鐲子給皇上戴好。 慈禧看看同治又看看載徵,將信將疑,她抓不住載徵什麼錯,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便喝斥道:「載徵,本宮曾經再三告戒你不許來弘德殿打擾皇上讀書,你今日怎麼又來了,該當何罪?」 同治急忙說道:「回母后,這事不怪載徵,是兒臣派人請他進宮的。」 「皇上請他來這裡幹什麼,是不是又想做什麼惡作劇?」慈禧不滿地說。 「兒臣讓載徵到此就是讓他代兒臣驗證一下這副玉鐲子的真偽,有幾位小太監說這鐲子是假的,不是真玉製成。」 「誰如此放肆,敢信口雌黃,皇上的用品豈能有假的!」 慈禧是來打探皇上對冊立後妃之事有什麼態度,到底垂青哪位姑娘,她當然希望皇上與她的心思一致,冊立風秀的女兒為後,共同反對慈安太后堅持立崇綺的女兒為後的主張,可剛才幾句旁敲側擊皇上就是不表露心跡,她擔心皇上或者另有中意人選,或者與慈安太后的主張一致。 慈禧知道同治與載徵關係要好,也許已經向他吐露了心跡,決定盤問一下載徵。慈禧對同治說道:「皇上快進殿讀書吧,母后有事詢問載徵。」 同治不知母後想問載徵什麼事,擔心她詢問昨天私自出宮的事,快快不想離去,慈禧又訓斥皇上幾句,這才把載徵帶回儲秀宮。 載徵更是忐忑不安,不知慈禧到底要審問他什麼,唯恐問及昨日之事,那他可要受到責罰。誰知到儲秀宮,慈禧卻一反常態,和顏悅色地問道:「載徵,你和皇上關係密切,皇上一定向你談及冊立後妃之事,你可知道皇上準備立誰為後?」 這次載徵多個心眼,他知道慈禧是從皇上那裡沒有打聽出頭緒,才故意哄自己講實話的,哼,我不會上當的。於是,載徵故意裝作不知地說道:「回太後話,皇上不曾向小臣提及此事,皇上只是讓小臣給驗證一下那副玉鐲,其他什麼話也沒說。」 慈禧一聽載徵這話,知道他在耍滑頭,惱了,這小子比他老子還滑,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不行,立即變了一個面孔,冷笑一聲斥道:「載徵,你小子不說實話今天本宮打斷你的腿,讓你永遠也不能走路!你只當我不知道,你哪裡是為皇上驗證玉鐲,是你們偷偷上街胡鬧沒有錢了把鐲押在街上的當鋪裡,今日才贖來是不是?不老實交待,一定砸斷你的腿,讓奕來帶人。」 慈禧本是唬他一下,誰知載徵畢竟年齡小,被慈禧這一詐,害怕了,真的以為慈禧知道了一切,急忙跪地求饒說:「請大後饒過奴才,奴才告訴太后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快說!」 「聽皇上說,皇上和慈安太后正密謀殺小安子呢?派一個叫什麼丁寶楨的人負責促拿小安子就地正法。」 載徵一緊張,為了給自己開脫罪責,把這個秘密兜了出去。 慈禧一聽這話,知道載徵所言不假,因為安德海去江南採辦龍衣一定經過山東,慈安派山東巡撫丁寶楨截拿安德海極有可能。 慈禧也顧不得處罰載徵,急忙帶著李蓮英等人直奔鐘粹宮。 慈安太后正在午睡,聽說慈禧來了急忙起身迎接,剛剛走出內堂,就見慈禧帶著一幫宮女太監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慈安太后一怔,心裡道:莫非那事——還沒來及講話,就聽慈禧質問道:「鈕祜祿氏,我那拉氏做事哪點對不起你,你竟如此狠心要殺我的下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要殺安德海為何不同我打個招呼?他是我宮中的太監,至少也要讓我知道吧?這總不算過分的要求吧?如果你慈安太后想獨攬大權,嫌我礙事,就向眾王公大臣宣佈將我那拉氏賜死吧。你慈安太后原是正宮出身,是先皇從乾清門抬進宮的,有權有勢,而俺是婢子出身,名不正言不順,雖當了太后也是個窩囊角色,誰想欺就欺,還不如死了呢?」 慈禧說完號啕大哭,裝作不想活下去的樣子一頭向慈安旁邊的案子撞去。 慈安急忙扶住了她,見慈禧呼天搶地哭個不停,也覺得有點理虧,歎口氣勸慰道:「妹妹不要如此傷心,安德海不過是一個下等傭人,為他哭壞了身體不值得。」 慈禧一聽這話,也怕慈安懷疑她與安德海有曖昧關係,急忙止住哭泣說:「俺不是可憐一個太監,一個下等服侍人死他十個八個也沒有什麼希罕,只是你慈安太后這事做得太讓人傷心,你分明是瞧不起我那拉氏,在你慈安太后眼中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太后。實話說吧,安德海私自出京是我允許的,我讓他去江南為皇上置辦龍衣,以備皇上大婚所用,太后要殺安德海就先把俺殺了吧?你慈安太后明著是殺安德海,實際上是殺雞給猴看,要治我那拉氏的罪,請太后治罪吧。」 慈禧說完又哭了起來。 這時,皇上得到載徵的報告也趕到了鐘粹宮。 慈禧一見皇上來了,鬧得更凶了,她走到同治面前撲通跪倒,哭著說道:「載淳呐,你如今長大了,也快要大婚親政了,可以不要額娘了,快下令把額娘殺了吧,額娘活著被人瞧不起,這也給皇上丟人現眼。額娘知道皇上從來也沒有把我當作自己的額娘,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與我一條心,我還活著什麼,兒啊,快把額娘賜死吧。」 同治急忙拉起慈禧,他十分為難地看看慈安太后,也眼淚巴巴地不知說什麼好。 慈禧被人架到椅子上坐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邊哭邊說:「額娘生來命苦,從來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不想被先皇寵愛懷了龍胎生下皇上,自從生下皇上就遭人嫉妒,多次被人陷害,如果不是額娘心細一些,哪有皇上今天,早就被人害死了。大行皇帝殯天之際,額娘忍辱負重將你撫養成人,眼吧吧望著你早日長大,只等著你大婚之後舉行親政大典,額娘的責任也就到頭了,額娘從此不再操心,找個偏僻的宮殿。怡養天年,老死宮中也就心滿意足了,想不到這幾天的光景你們都容不下我。額娘不是處處為皇上著想,怎會匆匆忙忙派安德海離京為皇上置辦新婚的龍衣呢?只可惜的一片疼愛心被當作驢肝肺啦。」 慈禧邊哭邊數落還真奏效,慈安太后的心軟了,皇上也後悔起來。同治遲疑片刻對慈安太后說:「皇額娘,諭旨雖然發出了,丁寶楨也許還不能收到,可否再發一道諭旨追回那先發的諭旨,把安德海押解回京治罪?」 慈安點點頭:「就按皇上所說,快擬定一道諭旨,免去將安德海就地正法,先押解回京再說,用八百里飛遞送出去。」 同治立即擬定諭旨,著人送走。 慈禧這才止住哭泣,帶著宮女太監們余怒未消地走出鐘粹宮。 山東濟南巡撫大堂。 丁寶楨坐立不安,這幾天來又接到幾個縣的報告,說安德海所作所為更加猖狂,每到一地,下令讓各地方官親自迎接不說,還要送上一些漂亮的姑娘去陪酒侍宴,至於敲詐勒索的財物尚在其次。今天早晨,丁寶楨又接到泰安知府孫成海的報告,說安德海昨天晚上曾暗中派兩名侍從出去辦事,直到大色微明那兩人方才歸來,據監視安德海的人說,兩人身上都有星星點點的血跡,今天早晨就接到報告,說泰安城北有一富裕人家五口被殺,估計是安德海派人所為,但尚無證據,至於為何刺殺那戶人家也不得而知。只從偵破的人那裡瞭解到,這戶人家是近日才從京師搬遷到這裡的,被殺者姓什麼叫什麼不得而知,從家中的擺設看,可能是位郎中。 丁寶楨越想越糊塗,安德海初到泰山怎會有此仇家呢?一定是在京中結下來的,那人為了躲避安德海才逃到泰安來隱居的,不想仍被他查到蹤跡給殺掉。如此說來,安德海此番出京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來此殺人。 丁寶楨對安德海已經恨之入骨,但他只是派人密切監視著,焦急地等待著京城的消息。時間已過了多日,眼看安德海就要走出山東,仍然不見諭旨到來怎能不讓丁寶楨著急呢?萬一殺不成安德海,自己夾單密奏的消息再讓慈禧太后知道,自己這官也就危險了。對於慈禧太后的為人丁寶楨是清楚的。 忽然,丁寶楨接到傳門官報告,京城八百里文書飛遞送到,請他接旨。丁寶楨走出大堂,跪著接過諭旨,打開一看,只見諭旨上寫道: 太監安德海私自出京,觸犯我朝宮規,罪不可恕。又聞安姓太監捏稱欽差,所乘大船遍插龍鳳彩旗,懸掛日形三足烏杏黃旗,招搖撞騙,有損皇室體統。著令山東巡撫丁寶楨等人派員查拿,有犯必懲,綱紀至嚴,毋庸審訊,就地正法。特諭。欽此。 丁寶楨看罷諭旨,再次叩拜站了起來,欣喜若狂地走上大堂,對總兵王正起喊道:「王正起何在?」 「末將在!」王正起走出班列躬身說道。 「你和馬新鐵、張之萬三人率五百精兵快速趕到泰安,配合泰安知府孫成海將安德海一行人馬全部拿獲,有違令抵抗者格殺勿論。」 「遵命!」 王正起領命而去。 泰安一家最大的酒樓得天園,安德海正由四名美嬌娃陪著飲酒作樂呢,旁邊站著四名大內侍衛,猛然看見旁邊的客人紛紛離去,安德海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見王正起、馬新鐵、張之萬帶兵闖了進來。 安德並沒在意,微微一笑:「三位將軍是來陪安大爺喝酒的吧?那就請坐呀。」 「我等是奉命來抓你的!」王正起喝斥道。 「呵!你們來抓我,奉誰的命,是孫成海還是丁寶楨?他們有這個膽子來抓我安德海嗎?問一問他們長幾個腦袋,這官還做不做?」安德海絲毫不在乎地說。 王正起上前一步,「我等奉巡撫丁大人之命特來捉拿你這閹人,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給我把安德海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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