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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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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樂行笑了,「大喜,自從西撚軍走後你總是疑神疑鬼的,小心中了邪,得了精神分裂症。這西陽集是任旗主的老營,周圍防守嚴密,只怕一個蒼蠅也飛不進來,怎會有人來偷襲呢?快回去好好睡覺吧,明天還要操練呢?」 陳大喜點點頭,「沃王你也早一點休息吧。」 陳大喜目送沃王進入營房後自己也回去睡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大喜突然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他猛地坐了起來,側耳一聽,果然是殺喊聲。不好,真的有人偷襲營房,他心中邊這麼思考著邊匆匆披掛整齊。 這時,兩名將校沖進帳篷哭喊道:「陳將軍大事不好,不知何時,我們的營房被清兵包圍了,已經殺向這裡來了。」 「沃王那裡情況怎樣?」 「不知道。」 陳大喜急了,接過自己的戰馬沖出營房。 夜還是黑沉沉的,但四周都是鋪天蓋地的火把,人頭攢動著,叫喊著,幾乎分不清敵我。 陳大喜下令士兵向沃王營房那裡沖去,他自己則一馬當先沖在士兵前面。 哪裡還有沃王的營房,到處是一片火海。哪裡還有沃王的影子,士兵死傷過半。 陳大喜又急又驚,他不明白清兵是從哪裡來的,又為何對他們的宿營地摸得如此準確。他攔住一個士兵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沃王呢?」 那士兵哭著說道:「任化邦當了叛徒投降了清兵,夜半突然偷襲營房,把沃王抓走了。」 陳大喜破口大駡,一邊組織士兵整頓隊伍,一邊沖進殺來的清兵。突然,圍攻的清兵好像背後遭到攻擊,紛紛撤退,陳大喜指揮將士隨後衝殺。 清兵完全敗退了,天也亮了。陳大喜這才發現從清兵背後襲擊敵人救援自己的正是任化邦所率的大軍。 陳大喜不顧一切地沖上去破口罵道:「任化邦,你好卑鄙,作了叛徒還在此假裝好人,快交出沃王!不然,我陳大喜一刀劈死你。」 任化邦急忙抱拳解釋說:「陳將軍息怒,你誤會了,我任化邦就是變成豬狗也不會做出投敵叛變的不仁不義的事來,是我有眼無珠用錯了人,收留了潘貴新這個奸賊。萬萬沒有想到,他早已投降了清廷,暗中將我們出賣了,昨晚上引清兵來偷襲我西陽集。不是幾位將士救護及時,我的腦袋早已被他割下了。」 「他人現在在哪裡?」 「據士兵親眼所見,他帶他的那幫匪徒投靠清兵去了,隨僧格林沁的兵馬撤走了。」 「沃王呢?」 任化邦欲言又止,歎息一聲說道:「沃王也被清兵掠走了,恐怕凶多吉少。我對不起沃王,對不住各位撚軍兄弟,請陳將軍把我殺了向各位撚軍兄弟謝罪吧?」 任化邦說著,淚流滿面。 陳大喜欲哭無淚,仰大大叫一聲:「沃——王——,我對不住你!」 說著,就要拔刀自刎,幾個士兵急忙上前抱住了他,一齊勸阻說:「陳將軍冷靜些,陳將軍冷靜些!」 「我們先想想辦法救回沃王才行!」 陳大喜搖搖頭,痛哭流涕地說:「一切都晚了!我對不住沃王,也對不住禹爵,我曾答應禹爵,代他保護沃王,可是……」 一聲催春的婉囀鳥鳴把慈禧太后從深深春夢中驚醒,她伸了個懶腰向室外輕喚一聲:「小安子,快服侍本宮更衣。」「來一啦一」 安德海哼喝一聲小跑進屋給慈禧穿衣,邊穿衣邊聊天。 「太后這麼早就起床去哪兒?莫不是去郊野會情人吧?」 慈禧在安德海鼻子上狠狠刮了一下,「你這個千刀殺的龜孫羔子,就會拿老娘開心,會你奶奶的頭。」 「那太后起這麼早幹什麼?」 「老娘要去上書房檢查一下皇上的學習情況,不知為何,皇上這一段時間學習成績下降,許多應該會背誦的卻不會背,應該做的文章也沒有做,我要看看皇上在讀書時間內都做些什麼。」 「太后對皇上要求有點太嚴格了,皇上必定才十幾歲,少年貪玩貪睡也是人之常情,怎能用一個成人的標準要求皇上呢?奴才有時見皇上讀書實在辛苦,想逗皇上玩耍一下,又怕太后怪罪。」 慈禧在銅境面前轉悠一下,歎口氣說:「我又何嘗不知道皇上辛苦呢?他還是個孩子,每天要讀許多的書,也夠難為他的,母子連心,皇上是我的一塊心頭肉呀。話又說回來,不這樣對待皇上能行嗎?將來這大清的全部家當都要由他支撐呢,不熟讀聖賢書怎麼行呢?唉,要做人上人先吃苦中苦呀!」 吃罷早點,在安德海的陪同下,慈禧來到了弘德殿上書房。 慈禧走進上書房,裡面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讀書聲,氣便不打一處來。四處看一看不見皇上的影兒,連幾位師傅也一個不在,慈禧更氣了。 慈禧進了內室。呵,皇上正趴在書上呼呼大睡呢?嘴張著,口水流到禦案上。 慈禧緊走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同治的耳朵狠狠一擰,罵道:「睡死鬼變出來的,太陽一丈高了,還呼呼大睡。我叫你困,叫你困!」 慈禧邊訓斥邊把同治的耳朵擰多長。 同治疼得直叫喊:「額娘饒過皇兒,皇兒今後一定用心讀書,再也不敢偷懶了。」 慈禧瞪了一眼同治,又喝斥道:「站起來,額娘考考你最近的學業如何?」 她拿出同治手中的書本,從中選幾篇讓同治背誦,同治一篇不會背誦。慈禧氣得把手中的書向地上一摔,喝斥道:「給額娘跪下,老實交待這一段時間做什麼來,為何學業毫無進展?如此下去將來怎能夠勝皇上之職呢?」 「皇兒心煩,不想學那些枯燥無味的文章,皇兒也不想當上皇兒,乾脆讓給他人好啦!」 同治頂撞了幾句,慈禧氣得手顫抖,面色發白,她猛地甩開胳膊向同治的臉上打去。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同治白淨的臉上,那白淨的臉馬上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上面留下五個紅紅的手指頭印記。一絲血跡也從同治的嘴角緩緩滴下。 同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太后息怒!」 一聲顫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慈禧轉過身,見李鴻藻正慌慌張張地走進來。李鴻藻緊走幾步,上前撲通跪倒,略帶恐慌的語氣說道:「臣李鴻藻問聖母皇太后聖安!」 慈禧也不讓他站起來,冷哼一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李大人該不會不知道吧?是否需要本宮每天派人抬轎去李大人府中請?」 李鴻藻連叩幾個響頭,「卑職不敢,卑職不敢。卑職今日來遲實在是賤內昨晚得了急病,折騰一夜,天明十分才得以合眼,不想竟多睡了一會兒,求太后發落!」 「哼,本宮不管你是什麼原因誤了時辰,宮中的規矩是任何人也破不得的。來人——」 「喳——」安德海急忙從旁邊躥了出來。 「摘去李尚書三眼花翎,罰半年薪俸。」 安德海走到跪在地上的李鴻藻跟前,二下五除二摘去帽上頂戴。 李鴻藻心中的委屈只能憋在心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也不敢讓它流出來。這處罰也有點太重了,俗話說打了不罰,罰了不打,慈禧這是既打又罰,按現在的話說就是罰款與降職處分同時並用。 其實,李鴻藻也並沒有來晚,只是比平時稍稍來遲半個時辰,他平時總是提前來半個時辰。也是該著有事,他夫人昨晚又偏偏得了急病,攪得他一夜幾乎沒睡著,只在天明時分小睡一會兒。而慈禧今天偏偏起得較往日早一些。如果同治起來後在那裡大聲讀書也不會發生這件事,恰恰同治默讀一會兒,又不知不覺睡著了,正好被慈禧撞個正著。 這時,惠親王綿愉和他的兩個伴讀的兒子奕洋、奕洵也來了。其他幾位先生祁寓藻、倭仁、翁同新也都陸續來了,一看眼前的架式,雖然沒有聽說緣由也都明白幾分,一個個乖乖地跪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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