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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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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著,突然發現一個黑影一閃不見了。張德順一驚,莫非官中來了賊人,誰這麼大膽竟敢偷到皇宮大內來了。也可能是刺客,如今刀槍叮哨響的動亂年頭,什麼人沒有。張德順這樣想著就更可怕了。 他悄悄地向前摸去,那個黑影又出現了,匆匆地向能貴妃居室方向而去。哼!莫非這人是想暗害貴妃娘娘或大阿哥不成。據崔總管和安德海所說,自從大阿哥降臨世間這三年來,宮中不斷有人對大阿哥起歹毒之心,難道這又是誰派來的歹毒之人? 不容張德順多想,偷偷地跟了過去。 果然,那人摸到前貴妃居室的窗下停住了,他輕輕用口水濕破窗紙向屋裡看了看又蹲下了。 張德順不知這人想幹什麼,也悄悄地貼在房檐下的一個屋角上,既能注意這人的行動,又能聽到屋裡的動靜。 這時,從懿貴妃的屋內傳來了兩人低低的談話聲。從聲腔知道,一個是懿貴妃,另一個是他的貼身侍從太監安德海。 只聽安德海說道:「娘娘,雲嬪已死,那西藏喇嘛也已經回到他的西藏極樂世界了,這下您該放心了吧。」 又聽懿貴妃娘娘答道:「小安子,你做事還算乾淨利索,待大阿哥將來繼承了皇位,一定重重加封於你,也讓你同宋朝的郭槐、明朝的魏忠賢那樣風光風光,封你為九千歲。」 「娘娘千萬別把小人同郭槐和魏忠賢相比,那是在詛咒奴才不得好死呀。」 聽到懿貴妃笑道:「小安子你太多慮了,有本娘娘在,就皇上也不敢輕易動你毫毛,誰敢隨便處死你呢?娘娘在,你就在!」 「萬一娘娘將來殯天了呢?」 「等到本娘娘賓天那一日,只怕你也已經是塊爛掉的木頭啦,還得在世上活多久呢?如果我先死,就讓你給本娘娘陪葬,讓你在另一個世上仍然服侍我。」 「如果真有另一個世上,奴才一定仍和娘娘在一起,也許是上天故意安排奴才照料娘娘的,奴才豈敢違抗天命呢?」 接著,屋裡傳出幾聲嬌笑聲。 短暫的靜默之後,又聽懿貴妃問道:「小安子,皇上怎麼這一段時間不來這裡了,莫非外面又有什麼能迷住皇上的主兒?」 「這點小人卻沒有留心,也許皇上正為洋人人侵天津的事焦慮,無心到後宮陪伴娘娘。難道娘娘寂寞了不成?奴才不是天天服侍娘娘左右,為娘娘插科打諢取笑逗樂嗎?」 「對皇上的一舉一動多留心一些,對宮中的風吹草動也多長個心眼,別整日只會吃喝玩樂。」 「娘娘見教的是,小人明天就查明皇上這一段時間臨幸哪宮最多。」 「不是本娘娘不放心,皇上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清楚,何況皇后對我也已經心存芥蒂,特別是雲嬪死那天,她臨走扔下一句不冷不熱的話讓我聽了刺耳。本想頂撞她幾句,一想到自己的位置就咽下這口氣了,人在矮簷下不能不低頭,胳膊怎能擰過大腿。唉,誰叫咱命中註定只能做妃子而無法撈到正宮之位呢?」 「娘娘不必自責,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奴才相信將來有一天入主正宮之人必是娘娘。」 「唬——你小聲點,讓別人聽了不割了你的舌頭。」 「娘娘放心,如今已是四更天誰還不睡,就是有人不睡也不敢來此造次,奴才不扒了他的皮,挖了他祖宗八代的墳才怪呢?」 也許是安德海的這幾句話讓窗外那個偷聽話的人吃了一驚,那人一不小心挪動了腳步,發出了響聲。 「窗外有人——」 「誰?」 安德海喝問一聲便沖出屋外。 恰在這時,從旁邊躥出一隻貓來。 安德海蹲了一腳,那貓喵地叫一聲爬上了屋簷。安德海這才鎮定下來,向四下望瞭望走進室內。 只聽安德海說道:「回娘娘,是一隻聞腥的大花貓,差點嚇死奴才了。」 「有貓來腥,只怕還會有人來聞腥,你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你明天就查一查皇上近日臨幸何人?」 安德海這才道一聲安走出內室。 待安德海走遠,窗下那人才悄悄離去。 張德順只看到這人的身影,始終沒有看清此人是誰,他決定繼續尾隨這人,看看這人究竟是誰。 張德順吸取剛才那人的教訓,儘量做得無聲無息,以防被人發現。剛才真是好險,如果不是那貓,他和那人的性命早就沒有了。現在想來那貓怎會如此及時跳出去呢?一定這黑衣人隨身預備的。 張德順悄悄跟從那黑衣人來到一所宮殿外,借著稀微的星光,他辨認出這是景仁宮,據說是雲嬪沒有打人冷宮前的住所。如此推測,這人一定是雲嬪手下當差的人,那麼這人到儲秀宮去幹什麼?對,他們一定懷疑雲嬪的死與懿貴妃有關,特去探聽消息的,希望從懿貴妃和安德海的談話中聽出蛛絲馬跡。 張德順邊走邊回想懿貴妃與安德海的談話,的確有一些可疑之處。特別是那句「雲嬪已死,那西藏喇嘛也已經回到他的西藏極樂世界了,這下你該放心了吧」,以及另一句「小安子,你做事還算乾淨利索」,這其中隱隱約約透著某種密謀。他和這黑衣人只是從半截聽到的這些對話,支離破碎的,如果早來一會兒,可能就聽得更明白一些。對於雲嬪之死他是知道的,聽說自縊而死,為此,皇上大發雷霆,認為看管她的侍從人員失職,一次亂棍打死四人,宮中對此事震動很大。而他們所說的西藏喇嘛他卻不曾知道。張德順暗想,也許這黑衣人知道,自己入宮必定時間太短。也許這黑衣人知道的更多呢?今天自己是碰巧撞上的,或許這人每天都來此偷聽呢? 這樣一想,張德順更想揭開這個秘密,看一看這黑衣人究竟是誰。 這黑衣人進得屋來,輕輕關上門,脫去外面緊身衣,獨自喝起茶來。這時,正在入睡的另一人坐了起來問道:「平順,今晚有收穫嗎?」 只聽平順放下杯子說道:「杜大哥,從小弟這幾晚上探聽的消息看,我的猜測不錯,雲嬪娘娘不是自縊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主謀就是心狠手毒的懿貴妃,兇手可能就是她的貼身太監安德海。」 短暫的沉默之後,又聽那姓杜的說道:「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大阿哥抓晬的時候我的確見到安德海獨自一人離開儲秀宮向後去。當時沒想到他幹什麼,現在想來一定是他去景福官謀毒雲嬪娘娘。」 聽這姓杜的講話,張德順也記起來。大阿哥抓晬的時候,儲秀宮的宮女太監們幾乎都在,唯獨沒見到安德海。按理說,他是服侍懿貴妃娘娘周圍的人,一定要在場的。 又聽那姓杜的說道:「平順,我實在想不通,根據你這多日來打探的消息,雲嬪娘娘無疑是那安德海害死的,可我們見到時卻是雲嬪娘娘自縊而死,也沒有撕打的痕跡,連御醫檢驗時也一致認為是自縊而死,這是什麼緣故呢?」 過一會兒才聽平順說道:「這一點我也想不通,御醫也不像撒謊,也許是安德海用話逼死雲嬪娘娘,或者是什麼更陰險的手段。我敢肯定,雲嬪娘娘之死一定與安德海有關。」 「哼!這個狗雜種,有朝一日老子一定親手宰了他為雲嬪娘娘報仇。」這是那姓杜的聲音。 「別有朝一日,我們應儘快為雲嬪娘娘報仇才對。雲嬪娘娘生前對你我不薄,有恩不報非君子,咱兄弟不能讓雲嬪娘娘死得不明不白,應該想辦法為她伸冤。」 「平順,你說咋辦?我杜進忠是個大老粗,沒頭腦沒文化,有的只是一股憨勁子。我聽你安排,只要你說一聲,我去把那個狠毒的女人和那個鳥男人宰了都行。」 平順立即阻止說:「這樣做哪行,太魯莽了。如果行刺不成白搭上一條性命不說,還要背上行刺謀反的千古駡名,連我們的父母親都要遭殃。即使行刺成功,她們一命換來的卻是我們祖宗多少代的性命,說不定連祖墳也要被掘開,別人以為我們是謀反,誰知道咱兄弟是為雲嬪娘娘報仇呢?」 「那到底該咋辦?急死人了。」 「依小弟之見,想法向皇上揭露懿貴妃和安德海謀害雲嬪娘娘的秘密,讓皇上廢了那賤女人的位子,把安德海滿門抄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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