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鐵齒銅牙紀曉嵐 | 上頁 下頁 |
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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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指指另一個麻袋。紀昀想笑,不想山藥咽住,喘不上氣,手摸胸口咳嗽,莫愁跑上去捶背。小月看著幾個贓官鑽出麻袋灰土腦袋,也樂不可支,笑得用腳亂踢麻袋。紀昀好容易喘過氣來,招呼著士兵,指著門口說:「去,把他們都掏出來吧。」 小月、莫愁互相捶著後背笑聲不止。 紀昀忍俊不禁地說:「落到你們倆手裡,算他們倒黴。」 此時,親兵管帶由中院趕來:「紀大人回來了。」說著給紀昀行禮。 紀昀問:「怎麼樣?」 管帶告訴他幾處火頭都壓滅了,真燒起來的就一個地方。紀昀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就是老房子!管帶點著頭說:「就是,差不多燒光了。」 紀昀面無表情地說:「走,看看去。說罷,將最後一口山藥塞入口中。」 老房子前火燒過後,一片灰燼狼藉,和珅走了進來。紀昀急匆匆迎出,雙方見禮後,紀昀說:「和大人連夜趕來,有何急事?」 「失火之事,和某放心不下,特來看看。」和珅說。 紀昀說:「大人日理萬機,這點小事,何勞牽掛!」 和珅說:「怕有什麼閃失唄!關心之意而已。」 「關心?」紀昀笑了:「我可承受不起。」 和珅問:「火情損失如何呀?」 「不大,只焚毀一些家具,不要緊的。」紀昀漫不經心地說。 和珅問:「紀大人說得是,屋裡的都燒光了?」 紀昀指著黑黑的灰燼說:「一屋子紙,見火就著,還能剩下?」 和珅問:「一屋子紙,什麼紙?」 「和大人何必明知故問。那廟裡是監糧帳冊,要不我會不讓閒人進廟?」 和珅擺出大吃一驚的樣子說:「哎呀,可壞了,可壞了!你怎麼不早說呢,這回干係可大了。」和珅開始圍著紀昀轉圈,頓足,拍掌,焦急之狀可掬,道:「這可怎麼好哇!」 「可真不得了哇!」紀昀也急著直拍手。和珅也拍起手掌:「案子你怎麼查呀!」 紀昀頓足道:「虛實我怎麼找哇!」和珅也跟著頓足:「光錄口供沒實據呀!」 紀昀又拍掌道:「他死不承認也抓不了呀!」 小月越看越有趣,也加入轉圈,瞧前瞅後,用巴掌拍點兒。 和珅說:「惹得皇上生了氣呀!」 紀昀道:「怪罪下來誰承包哇!」 和珅很正經地說:「這個我也管不著哇!」 紀昀幾乎唱了起來:「紀曉嵐他罪難逃啊。」 和珅這才發現不對,問:「紀昀,你好像並不那麼傷心啊?」 「你跟老娘兒們哭喪似的,我只覺著好玩兒,有什麼可傷心的?」紀昀作大惑不解之態,看著和珅。 和珅說:「我是著急呀!」 紀昀道:「我也跟著急唄!」 和珅生氣地說:「你一點兒也不著急!」 紀昀說:「你比我還急,我還著什麼急呀!」 和珅質問著紀昀說:「都燒光了,你說怎麼辦吧!」 「是呀,怎麼辦?」紀昀裝傻。 和珅叫道:「問你哪!」 「問我,我怎了我?」 和珅一甩手:「誰知你怎麼了!」 「啊,對!」紀昀指天指地說:「你們說,誰這麼狼心狗肺,喪盡天良,燒哪兒不好,偏燒老房子;燒什麼不好,偏燒帳本!這不是坑我嗎!哎……」他看著和珅說:「不會是您幹的吧?」 和珅來了氣:「什麼?」 紀昀說:「我是說,跟您沒關係吧?」 和珅氣憤地說:「急瘋啦你,亂咬起人呀!你著火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倒不咬人,真下手哇!」紀昀冷笑著說。 和珅無奈地道:「好啦,好啦,我不跟你爭啦,!你燒了帳冊,光憑口舌厲害,鐵齒銅牙就能過關嗎?」 「誰說帳簿燒了?」紀昀冷笑一聲,一招手,說:「來呀!」 士兵們抬上六口大木箱,紀昀吩咐打開。有人開開箱子,《監糧帳冊》一本本碼放得齊齊整整。紀昀也不說話,和珅愣在那裡,半天才緩過神兒來,擠出笑容:「呵,呵呵呵……這是怎麼回事?……幸啊萬幸!」 「也沒什麼萬幸,算計好了有人……」紀昀指著帳冊說:「要打帳簿的主意,我早就安排了,可我就奇怪,和大人連夜找上門來,好象認定帳冊一定燒毀了。鬧不明白,鬧不明白……不過,和大人請放心,紀某吃一塹長一智,這回會越發嚴加看管,讓那些小人再也找不到空子。」 和珅說:「我有什麼放心不放心的!」 「放心就好,不放心也是放心,既然放心了,和大人回去做個好夢吧。」 和珅悻悻而去。他背後,紀昀仰天大笑…… 夜晚時分,和珅回到蘭州大營和珅帳內,王亶望也跟著走進帳篷。和珅一見他來,叫左右退下,將紀昀收起帳本的事告訴了王亶望,王亶望早已聽說了,此時他是來與和珅商量對策來的。和珅沉默無語,王亶望在帳中來回走動著,一會兒他停住腳步問:「和大人機敏過人,難道在此事上就無力回天?」 和珅未作答覆,看著他。王亶望咬咬嘴唇,一狠心說:「小女卿憐那日與和大人在府中一見,對大人很是仰慕,大人若是不嫌高攀,在望願將小女許配和大人為妾……」 和珅歎了口氣,拿出銀票在手中抖著,似在檢查真偽。和珅依依不捨地將銀票遞到王亶望手中,說:「這是你那一百萬兩銀子,王大人收好。」 「大人這是何意?」王亶望問。 「你為父出殯,正是用錢之際,和某不敢趁人之危。」和珅說。 王亶望絕望地問:「這麼說和大人要袖手旁觀了。」 「和某離開杭州的時候,皇上也曾交代過,靖邊事小,監糧事大,讓和某悉心過問監糧舞弊之事。可和某念及大家月朝為臣,體諒諸位在這荒涼之地發財不易,本想得過且過,沒想到皇上又派了紀昀,那紀昀將監糧帳目死攥在手裡,和某別無它法,」和珅說著把票子一推:「王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王亶望沒接,說:「甘肅地面雖窮,可自督撫以下,對和大人莫不傾心結交,百般巴結,和大人難道沒聽說過得人錢財替人消災之說嗎?」 和珅將票子往桌上一扔,道:「與人消災也有個底線。」 「什麼底線?」王亶望巴巴地望著和珅。 和珅狠狠地說:「別給自己招災!王大人你說是吧?」 「那小女之事?」王亶望沒忘了這最後一著棋,再次提醒著。 和珅多明白的人,笑笑說:「令女才高八斗,和某是個粗人,自愧不如,王大人如若果有納婿美意,我看那紀昀與令女倒是絕配,和某願做月老,成全這樁金玉良緣。」 王亶望臉色很難看,說:「多謝和大人美意,既然事已至此,王某只能聽天由命,就不敢有勞和大人了。」 「那好,王大人好自為之。」和珅端茶送客,王亶望只好告辭。和珅說了句:「恕不遠送。」當看到王亶望走出去後。和珅對親兵頭目說:「給我派人盯住這老傢伙,一刻也不能鬆懈。」 「喳。」親兵頭目應著出帳。 和珅歎道:「既生瑜,何生亮。紀昀呀紀昀,你又壞了我好大一筆財路。煮熟了,上到盤兒裡的鴨子,硬讓你從眼門前兒拽走了!」 王亶望從和珅帳裡出來,直奔蘭州城內,他立即叫人喊來了當地的土匪頭子,兩人在蘭州城內茶館見了面。王亶望與土匪頭交頭結耳,他低聲說:「一萬兩銀子,買他的人頭。」 「啥人這麼值錢?」土匪頭子問。 王亶望說:「你只管收銀子做事,多問無益。」 土匪頭故意說:「我可不是那種只認錢不認人,殺人越貨的強盜!」 王亶望拍出一張紙說:「那好,先付你二十萬兩銀票,只要你做得乾淨!」 紀昀見收拾了和珅,心情格外輕鬆,這一日在城內閒逛。一抬眼看到一家寫著汲齋古董店的門臉,紀昀便進去觀看。出來時,紀昀手上已經捧著一本古版書,搖頭晃腦地讀著走出門來。他剛走入小巷,後面突然竄出土匪頭,用一條麻袋蒙住紀昀,幾個小匪將他橫拖倒曳而去。 紀昀被土匪綁架到城外荒野,土匪們這才拿下蒙住他的麻袋。 紀昀問:「幾位好漢,不知我與諸位何冤何仇,以致諸位如此處心積慮。」 「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土匪頭提著火藥刀說。 紀昀說:「既是如此,就請各位放了紀某,一笑了之如何?」 土匪頭說:「咱要是放了你,跟你倒是沒仇,跟銀子可就有了仇了,一萬兩銀子沒了,你說冤不冤。」 「原來是受人委託,不知各位是哪路好漢?」紀昀心裡有了點底。 「大人也別高抬咱們,咱只是一群窮叫花子,做點沒本錢的買賣。誰讓這蘭州地面上鬧饑荒呢。」土匪頭說著收了刀,拔出一把火藥槍,對準紀昀。土匪頭接著說:「看你也像個知書答禮的人,咱也沒仇,就給你個全屍,你放心,保證不疼不癢,一槍斃命。」 紀昀歎道:「真沒想到我紀昀斃命於此。」 土匪頭手松了下來:「你說什麼,你是紀昀?哪個紀昀?」 紀昀看著他;「天下至有幾個紀昀。」 「莫不是人稱第一才子的紀曉嵐?」土匪頭問。 紀昀說:「如假包換。」 土匪頭叫了起來:「這可真是有辱斯文,快給紀大人鬆綁。說著命眾土匪用刀割斷捆紀昀的繩子。」 「怎麼,你也聽過紀某的名頭?」紀昀高興地問。土匪頭告訴他在下也曾讀過兩年私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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