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鐵齒銅牙紀曉嵐 | 上頁 下頁
六九


  黃炳堂很欣慰地看著這些丹藥。香草卻是看著黃炳堂,滿臉都是痛惜之色。

  香草說:「這些藥九好美喲!比珍珠更漂亮,你終於成功了。」

  黃炳堂微笑著說:「原本就是珍珠提煉的嘛!我給這藥起了個名字,叫『回春丹』。開爐之前,我已做了決定,煉完了這爐藥之後,再也不煉了,我要好好地侍奉爹,盡子女最大的責任。」

  香草問:「那我呢?我怎麼辦?」

  黃炳堂說:「傻丫頭!怎麼少得了你呢?到時候把你爹也接來一起住,我孝敬你的爹,你也孝敬我的爹,讓兩位老人家快樂地過個晚年。」

  香草眼中流露出嚮往之色,輕聲說:「那太好了,炳堂哥!一言為定喔!」

  黃炳堂說:「當然一言為定。」

  香草笑道:「不行!要勾了小指頭才算數……來嘛,勾一下。」

  香草伸出小指,兩根小手指終於勾在了一起。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何掌櫃在外面叫門。香草一聽是他爹來了,忙高興地跑去開門,香草一見何掌櫃立即說:「爹!炳堂哥的丹藥終於煉成了,你看!」

  香草一指木匣,何掌櫃打開木匣,拿起一粒聞了一聞,又用手指沾了一下,放在嘴裡一嘗。

  何掌櫃贊了一聲:「好藥!」

  香草說:「炳堂哥給這藥取了名字叫『回春丹』。」

  何掌櫃奸笑著說:「炳堂,這藥不但可以交差,我們也可以發財了。」

  香草說:「炳堂哥說這應該用以行醫濟世,不是煉來發財的。」

  何掌櫃也覺得有些過份,忙說:「爹有點老糊塗了,爹賺了銀子,還不是你們的嗎?」

  香草說:「我們不要銀子!我們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

  何掌櫃不以為然地看著女兒說:「真是傻孩子。」

  由於見大廳內不好說話,紀曉嵐領著四姑娘、小月回到自己房中,紀曉嵐坐在椅上,吸著煙袋,眉頭深鎖,一口又接著一口。

  小月從床邊站了起來,罵道:「這些男人太可惡了!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紀曉嵐瞪了一她眼:「小月!不要打岔。」

  四姑娘坐在床沿上,幽幽而言:「我原以為這輩子跟定他了,沒想到還是看錯了人。」

  紀曉嵐說:「福康安與十四王爺是同類型的男人,這些人眼裡只有權勢官位,而不知情是何物。你離開了他,應該是明智之舉。」

  小月看著四姑娘說:「我擔心十四王爺不會放過你。」

  四姑娘邊想邊說:「呂長安已死,我欠他的情已經還清了,除非是他要……」

  紀曉嵐突然說:「殺人滅口!」

  小月說:「對!那個什麼盡?什麼藏的咧?你幫他做了那麼多事,他怕你洩露秘密,一定會……」

  紀曉嵐看著小月說:「飛鳥盡,良弓藏。小月!別丟人好不好?」

  小月扮個鬼臉,口中輕輕嘟囔著什麼。

  紀曉嵐對四姑娘說:「今宵一席話,推翻了原先我很多的想法,現在到了你該挺身而出的時候了。」

  四姑娘說:「可惜最重要的人證呂長安死了,不然……情況就好辦多了。」

  紀曉嵐一笑:「如果呂長安沒有死呢?」

  四姑娘說:「沒有死?不可能的!我親眼見到了他的屍體……」

  紀曉嵐說:「死人是可以復活的。」

  四姑娘震駭地低聲叫起來:「復活?」

  小月也不敢相信,看著紀曉嵐說:「先生!我發現你也很會吹牛……」

  紀曉嵐笑了:「今晚三更,會有好戲上演,你倆現在出發,直奔雲間寺,方丈法師會等著你們。」

  小月問:「先生!你呢?」

  紀曉嵐一笑說:「我去接黃炳堂和香草。」

  夜色將晚,行館內廳,燈火通明。和珅接過來何掌櫃送上的木匣。何掌櫃點頭哈腰地說:「恭喜大人!賀喜大人!草民不負厚望,終於替您煉成了一爐好藥。」

  和珅打開了木匣,看到了一粒粒雪白晶瑩的藥丸,點頭而笑。和珅問:「這藥能長生不老?」

  何掌櫃說:「人間哪有長生不老的藥?這爐藥按照您的藥方煉製,能駐容養顏,延年益壽,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好藥了。炳堂替它取了個名字,叫做『回春丹』。」

  和珅繼續點著頭:「嗯!只要試過了藥效,本官一定遵守諾言,重重有賞。」

  何掌櫃喜形於色地說:「多謝大人。」

  雲間寺後院靈堂內白燭燃燒,陰風閃閃。兩名和尚在靈台前誦吟經文。

  黃鐵崖仍躺在床上,覆蓋臉上的白布已經掀開了,仍然是僵硬的面孔,沒有呼吸,動也不動。紀曉嵐、小月、四姑娘、黃炳堂、香草等人圍在床邊,有點焦急地望著黃鐵崖的屍體。

  紀曉嵐問:「時辰已經到了,怎麼還不醒呢?」

  黃炳堂上前把了把黃鐵崖的脈搏,又聽了聽他的心臟,臉上也是驚奇焦慮之色。

  紀曉嵐問:「炳堂!會不會有問題?你爹不是說,他有把握嗎?」

  黃炳堂說:「這種藥從沒有人試過,但是按藥理來說,到了該醒的時候,一定會醒的。」

  紀曉嵐暗自叫道:「糟了!這藥千萬不要失靈。」

  香草的眼淚已急得快掉下來了。

  屋外暗處,秋雲、秋鳳正隱身偷聽。

  屋內,燃燒的白燭已短了一截。圍繞在屍體邊的人愈等愈著急。香草已經忍不住了低聲哭泣。黃炳堂也快要掉淚了。

  小月終於忍不住發話了:「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如果能醒早就該醒了。」

  方丈法師低念了一聲佛號。黃炳堂哭了起來。

  紀曉嵐面色憂傷地長歎一聲:「想不到我想要救他,反而是害了他。」

  一聽這話,黃炳堂和香草俯在黃鐵崖的身上,哭得更傷心了。

  秋雲、秋風仍隱在暗中偷聽。

  白燭已盡,燭火將滅。眾僧也已離去。

  窗外天色漸亮,已有鳴啼之聲。在眾人哀傷的氣氛一下,紀曉嵐又把白布蓋在黃鐵崖的臉上。

  紀曉嵐沉重地說:「炳堂!看來我們錯了,替你爹辦喪事吧!」

  炳堂紅著眼,哀傷點頭。

  紀曉嵐看著小月和四姑娘說:「一夜沒睡,大家都累了,你們也回去吧!」

  小月問:「先生!你呢?」

  紀曉嵐說:「唉!我多留一會兒,這次意外是我的過錯,應該親眼看著他入殮安葬……」

  四姑娘點頭,說:「小月!紀先生說得對!不要再增加他的負擔了,咱們走吧!」

  小月和四姑娘轉身而去。

  窗外秋雲、秋鳳亦離去。

  紀曉嵐目睹小月和四姑娘人影消失了之後,突然改變了神態。走到床邊,又掀起了白布……

  黃炳堂和香草訝異地望著紀曉嵐。

  紀曉嵐低聲說:「炳堂!倒一碗清水。」

  黃炳堂趕緊倒水,拿給了紀曉嵐。

  紀曉嵐說:「你爹和我約定的時間是黎明,我故意提前了兩個時辰……」

  黃炳堂、香草驚喜著看著紀曉嵐。

  紀曉嵐說:「這齣戲太難演了,我不得不小心一點。」

  紀曉嵐說著,滴了幾滴清水在黃鐵崖的嘴唇上。乾枯的嘴唇遇了水,突然慢慢地蠕動。

  黃炳堂驚喜萬分,聽了一聽父親的前胸,高興地握住了香草的手,叫道:「我爹活了!我爹真的復活了。」

  紀曉嵐關心地看著,示意炳堂不要出聲。

  黃鐵崖的身體逐漸動了起來,反應逐漸明顯。黃炳堂驚喜大叫:「爹!」

  黃鐵崖終於發出了聲音:「是……炳堂嗎?」

  黃炳堂緊握父親的手:「爹……是我。」

  黃鐵崖老臉非常激動,摸索著:「紀大人在嗎?」

  紀曉嵐說著抓住老人的手:「在下幸未辱命。」

  香草上前,也握住了黃鐵崖的手:「黃伯伯!還有我……我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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