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鐵齒銅牙紀曉嵐 | 上頁 下頁
六一


  「紀老先生!坐了好幾天車,我想您也有點累了,風花雪月的事改天再談,您還是早點去歇著吧!」小月打了個哈欠,起身送客。

  紀曉嵐很失望地看了看小月,見小月是真困了,轉身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說:「以後不准你叫我紀老先生。」

  小月哄著他道:「好!好!我以後不叫,您年紀不小了,要多保養身體,早點睡,不准胡來,不准偷喝酒……晚上好生安較。」

  小月哄著紀曉嵐把他推出了房門外。

  紀曉嵐離開小月房間後,也感覺有些累了,打著哈欠,持著煙袋回到自己房中,一推門,只見房中燈火明亮,桌上已擺了碗筷和酒菜,還有一個女人坐在床沿上。

  紀曉嵐心中歡喜,說「如意姑娘嗎?你真是善解人意……」

  紀曉嵐說著向桌前走去,而坐在床上的如意沒有反應,像是木頭一樣。紀曉嵐剛要叫,只見蒙了面紗的四姑娘從布慢之後走了出來。她一身勁裝,背掛寶劍,目光中露出殺氣。她被我點了穴道,已經睡著了。

  紀曉嵐從來沒見到這個女人,訝異地問:「你是什麼人?」

  四姑娘並不直接回答,她盯著紀曉嵐說:「你想喝酒對不對?來!我來陪你喝幾杯。」四姑娘說著走到酒桌坐下,紀曉嵐見來者不善,邊想著對策,邊謹慎地跟了過去,兩人在桌前坐下。

  四姑娘酪兩杯酒,舉起一杯說:「素聞紀先生文采風流,天下第一。來!小女子敬你一杯。」

  四姑娘舉杯乾杯,紀曉嵐也毫不猶疑地幹了一杯。紀曉嵐有點迷惑地問:「姑娘!你認識我?」

  四姑娘說:「識與不識,有何重要?今夜冒昧來訪,只想陪你喝幾杯酒,和幾句詩。」

  紀曉嵐見姑娘不肯正面示人,心裡更為奇怪,努力想著此人是個什麼來頭,臉上卻微笑著吟出一句詩:「眼前有酒即同飲,相識未識天涯人。」

  四姑娘和道:「昨日天涯已成夢,尋歡難舍舊主情。」

  紀曉嵐聽出這姑娘的詩句很大氣,忽然生出了惜才之情,立即用欣賞的口氣贊道:「好!再來一段……姑娘先請。」

  四姑娘吟出一句:「情到深處飄如絮,雁在歸時伴偶行。」

  紀曉嵐笑了,驚喜地道:「燈下把酒同一醉,明朝又是天涯人……如若在下猜得不錯,四姑娘!把面紗摘下來吧!」

  四姑娘摘下面紗,露出了秀麗的臉孔,說:「紀先生果然非同凡人,小妹佩服,再敬您一杯。」

  兩人對飲,正要放下杯子,小月突然出現在紀曉嵐的房中,一見此景,小月生氣地叫了起來:「好啊!紀曉嵐!我剛剛才叫你早點睡,別喝酒,少胡來,一轉眼你就花樣百出。」突然間小月發現床上還坐了一個如意,指著紀曉嵐說:「啊?這裡還有一個?你實在太不像話了。」

  紀曉嵐上前解釋:「小月!不要誤會,一切都是巧合,我和四姑娘……」

  說著指著背後回頭一看,已不見四姑娘蹤影,只見窗戶猶在輕輕搖動。

  人從窗戶溜走啦!小月生氣地瞪著紀曉嵐說:「你風流多情,我管不著你……可是……總得顧一下自己的身份,還有我的面子嘛!這、這、這……這成什麼體統?」說著指指如意道。

  紀曉嵐這才想起了如意被四姑娘點了穴道,他請小月幫著解開穴道。小月賭氣的一甩手說:「我才不管你呢?你自己看著辦好了!」小月說著,轉身快速出屋,「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紀曉嵐看著僵直如死人的如意,一點武功不會的他面對此情,毫無辦法,他苦笑著直給如意作揖,心中暗自叫苦,真搞不懂這是豔遇?還是橫禍?

  臨清州乃南北大運河中間的一大碼頭,來往客商雲集之地,一大早的大街上,趕早市的攤販們,便已經吃喝叫賣,使沉睡了一夜的鬧市一下子蘇醒過來。晨霧還沒散開,德和堂的小夥計也剛剛下了門板,正準備開店門時,福康安與四姑娘率領四名隨從,穿過早市,一直走到德和堂門前。小夥計見來人氣勢凶凶,嚇得竄進店中,不知要出什麼大事。福康安讓隨從守在外面,自己偕四姑娘步入德和堂大門。

  福康安與四姑娘大搖大擺走進德和堂的大廳。夥計早已叫出了何掌櫃,何掌櫃整理著衣裝,匆匆迎上,慌忙行禮。何掌櫃一鞠躬,道:「福大人!裡面請。」

  何掌櫃領著福康安、四姑娘行向內室。早已坐在櫃內的香草,目光憂慮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何掌櫃引著福康安與四姑娘進入內廳,沒等何掌櫃讓,福康安已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四姑娘隨著他坐在一側。何掌櫃急忙喊人上茶,福康安一擺手說不用,他最關心的是藥煉得怎麼樣了?

  何掌櫃說:「稟福大人!昨晚又出了一爐,還是不理想。」

  福康安一拍桌子,道:「還是不理想?你們太令人失望了,我再給黃炳堂三天時間,若還是煉不出來,我只有把黃炳堂關起來,治他辦事不力之罪。」

  內廳邊上,還有一密室,此時瞎了眼睛的黃鐵崖正在凝神傾聽著外面的談話。

  內廳裡何掌櫃滿面愁恐地回應福康安,說:「黃炳堂已經把自己關在煉丹房裡幾十天沒有出門了。大人!仙藥難尋呀!如是那麼好煉,那每一個人不都長生不老了嗎?」

  福康安不耐煩地說:「我不管這麼多。只要有長生不老的藥方,藥品齊全,為什麼煉不出藥來?反正煉不出來,我拿黃炳堂是問。」

  何掌櫃急切地說:「懇請大人多寬限幾天時間,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不行!絕不能再寬延,你們看著辦好了。」福康安說罷和四姑娘站了起來,不再理會何掌櫃,大步走出了內廳。

  何掌櫃送走了來客,心事重重地回到內廳,滿臉愁苦地發著愣。這時,他突然聽到密室中黃鐵崖的輕聲呼叫:「師弟!師弟!」

  何掌櫃緊張地往廳外看了一眼,關上門轉入密室中。

  黃鐵崖滿臉焦慮之色地問:「什麼長生不老的仙藥呀?你們真是糊塗,世間哪有這種藥?」

  何掌櫃歎了口氣說:「唉!說來話長!炳堂這孩子個性和你一樣,煉藥成癡,那天福大人拿來一張藥方,還有南海進貢的珍珠,說能煉成長生不老之藥,炳堂不知天高地厚,竟答應下來了!我想阻止也沒有用。」

  黃鐵崖在京城的這些日子已經知道了官府的厲害,也知道像福大人這樣的人是得罪不起的,他急得直跺腳,說:「誰說的珍珠能煉長生不老的藥?真是一派胡言。要趕緊想辦法,不然就惹禍上門了……」

  德和堂大門外的街道上,紀曉嵐和小月在早市的人群中閒逛,只見福康安和四姑娘從德和堂的方向,率領隨從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群眾百姓紛紛讓路。紀曉嵐和小月趕緊轉身躲入百姓群中,直等到福康安等人穿過了街道。

  小月和紀曉嵐同時發現了德和堂,小月對紀曉嵐說:「你看!那邊有家大藥鋪。」

  兩人一對眼色,朝德和堂走去。

  藥店櫃檯內,香草正在低頭理藥,見紀曉嵐和小月走了進來。香草以為來了主雇,問:「先生!買藥嗎?」紀曉嵐和善地說:「我們不買藥,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香草問是誰, 紀昀說是一位叫呂長安的名醫。 香草想了一想,搖了搖頭說;「沒聽說過,我問我爹看看,他可能知道。」

  香草說著,見何掌櫃從內屋走了出來,問:「爹!您認不認識一位叫呂長安的名醫?」

  何掌櫃仔細看了紀曉嵐和小月幾眼, 警惕起來, 表面上卻顯得很自然地說:「呂長安?不認識!不認識!」說著走到香草身後,對她說:「香草!這裡沒你的事了,到後面去幫忙吧!」

  香草看了爹一眼答應著,走向內屋。

  紀曉嵐面帶微笑,若有所思。從何掌櫃那過份矜持的表情上,紀曉嵐仿佛感覺著這裡面有一些問題,但一時又不敢斷定何掌櫃就一定是個知情者。

  何掌櫃掩飾著不敢正視紀昀目光,問:「兩位客官!想配什麼藥?小老兒來替你們配。」

  小月上前道:「掌櫃的!我們不是來配藥的,請您幫幫忙,我們還想打聽一個人。」

  何掌櫃看了一眼小月說:「你說吧!只要小老兒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小月問:「臨清州神醫黃鐵崖,您不會不認識吧?」

  何掌櫃的神情一震,但很快平靜下來,輕描淡寫地說:「黃鐵崖!當然認識……但是他經常出門,已經好幾年沒見蹤影了。」

  小月又問:「那他的兒子黃炳堂目前在不在家?」

  何掌櫃說:「這就不太清楚了,……兩位客官,對不起!小老兒年老體衰,已經有點累了,兩位若是不配藥,請改天再來聊吧!」

  小月有點急了,走近一步說:「掌櫃的!你……」

  紀昀拉了小月一把,對何掌櫃笑了笑說:「既然如此,我們便不多打擾,掌櫃的請多休息,改日再來拜訪。」

  紀曉嵐拉著小月向何掌櫃點點頭,轉身出德和堂。

  何掌櫃在櫃檯裡說:「慢走!慢走!小老兒不送了。」

  一出德和堂,小月就對紀曉嵐小聲說:你明知道這掌櫃的說話不老實,為什麼急著走呢?

  紀曉嵐推她快走,說:「不要打草驚蛇,咱們回客棧再說。」

  何掌櫃悄悄走到門口,站在門邊,目送紀曉嵐二人遠離後,立即關上了門,剛一轉身,只見香草扶著黃鐵崖,已站在堂中。何掌櫃焦急地說:「師哥!找你的人已經上門了。」

  黃鐵崖已經從側室裡聽到了紀曉嵐的聲音,他說:「這個人是誰你們知道嗎?滿朝文武,嗜愛大煙袋的只有他一個人。」

  香草問:「黃伯伯,是誰呀?」

  黃鐵崖說:「當今第一才子……紀曉嵐。」

  香草說:「難怪我一眼看到他,就覺得不是一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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