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鐵齒銅牙紀曉嵐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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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答應。」小月眼珠一轉,回敬道:「不過君子禮尚往來,咱們是會同辦案,我也要和你約法三章。第一,不許惹我擺臉色。第二不許惹我發脾氣。第三嘛,不許惹得我不告而別一走了之。你答應嗎?」 紀曉嵐的頭愈聽愈大,直央求說:「好好!別約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小月笑道:「孺子可教也,跟您在一起,我的學問愈來愈進步。」笑聲中,馬車繼續前駛。 荒郊路邊,兩匹健馬系在樹下,兩名身穿勁裝的女子,配帶刀劍,正與十四王爺會面。秋雲、秋鳳一抱拳,朗聲說道:「秋雲、秋鳳參見十四王爺。」 十四王爺蒙著面,不願示人,說:「你倆火速前往臨清州,暗中協助四姑娘,全力殺死御醫呂長安。不得有誤。」 二位女子答應著。 十四王爺又叮囑道:「記住!不論任何人,只要妨礙了你們的任務,格殺勿論!」秋雲問了一句:「王爺!如果是四姑娘呢?」 十四王爺沉吟著,然後堅決地說:「殺!照殺不誤!」 二女一齊抱拳,說了一聲遵命,轉身上馬。兩匹馬急奔而去。十四王爺拉下蒙面的巾子,臉上露出了無奈又深沉的表情。 深夜,窗外風聲急驟,吹得德和堂內的燈火搖搖欲滅。何掌櫃正在整理案上剩餘的藥草,少女香草正低頭搗藥。香草見風大了,關著窗子說:「起風了!爹!」 何掌櫃看了看天:「看來不會有人上門了,早點打烊吧!」何掌櫃說著走出德和堂的大門,忽然聽到角落暗處,傳來呼喚聲。黃鐵崖聲音虛弱地叫著:「師弟!師弟!」 何掌櫃吃了一驚,上前一步,尋聲望去。暗影中緩緩走出來黃鐵崖(原御醫呂長安)披頭散髮,狼狽不堪,兩隻眼睛好像已經看不見的樣子。何掌櫃大驚失色:「師兄!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黃鐵崖說:「唉!一言難盡……你快給我安置一個隱密的地方,別讓任何人看見。」 何掌櫃扶著黃鐵崖走向後院。在後院密室中,何掌櫃拿條熱毛巾,擦去了黃鐵崖臉上的汗汙,又恢復了昔日御醫的神貌。只是數日之間,他的頭髮白了,眼睛瞎了,顯得非常的憔悴。 何掌櫃用手在黃鐵崖的臉前恍了幾恍,黃鐵崖全無感覺。 何掌櫃問:「師哥!究竟是怎麼回事?」 黃鐵崖歎了口氣,神色淒涼。他說:「大難不死,總算暫時保住了條命。」 何掌櫃問:「您的眼睛?」 黃鐵崖說:「我被人強灌毒藥,幸好我懂醫理,裝死逃過了一劫,這雙眼睛,卻是保不住了。師弟!御醫呂長安已經死了,你千萬要保守秘密,我現在是黃鐵崖……千萬要記得,我是黃鐵崖。」 何掌櫃點點頭說:「您放心吧,師哥。」 臨清州內的街道上,華燈已亮,映照著得意樓,樓上紅燈閃亮,絲弦陣陣。一輛馬車,緩緩來到得意樓前,車夫把車停住。紀曉嵐和小月下了馬車。 一名花枝招展的女人,從得意樓內迎了出來,一把拉住了紀曉嵐的袖子。此女人名字喚作如意,她滿臉堆笑地說:「客官,是來住店的嗎?我們得意樓是臨清州最好的客棧,房間好,酒菜更好……」說著突然打量紀曉嵐一番:「這位先生!您是讀書人吧?」 紀曉嵐急忙說:「我是郎中!郎中!」 如意笑了:「我們客棧最歡迎郎中了。裡面請!」如意說著,已把紀曉嵐拉進了客棧中。小月跺了跺腳,非常不高興,但也只得跟了進去。 如意邊拉著紀曉嵐進入大堂,邊招呼一個夥計:「來!給這位先生開一個房間。」 小月冰冷著臉,上前一步說:「要兩間。」 紀曉嵐急忙說:「對!對!要兩間。」 如意打量了紀曉嵐與小月一眼問:「你們不是夫妻呀?真看不出來……」說話時一看小月的臉色不對,不再說話了。 紀曉嵐問:「還沒請教,你是?」 我是這裡的老闆娘,如意說著拋一個媚眼,笑道:「我叫如意!如您意的如,如您意的意,反正如此來去,包您滿意。」 紀曉嵐聽得心花怒放連聲叫好:「好!好名字!佳人如花,美人如玉,如花似玉,不如如意。哈哈!」 如意笑著:「您看您,真是好學問,出口成章。」 小月在一旁狠狠咳嗽了幾聲。 紀曉嵐鄭重起來:「如意!我想請問你一件事。」 如意聽到客人問話,正經起來:「你問吧!臨清州的事,我沒有不知道的。」 紀曉嵐說:「我想打聽一個名叫呂長安的人。」 如意立即說沒聽說過。紀曉嵐不解地問:「大名鼎鼎的神醫呂長安你沒聽說過嗎?」 如意說:「我們這裡最有名的醫生不姓呂,姓黃。」 紀曉嵐靈機一動:「姓黃?廿八畝田?」 紀曉嵐聽得意樓老闆娘說臨清州的神醫姓黃,立刻聯想到藥方紙上的水印「廿八畝田」,估計這可能不是一般的巧合,隨之精神一振,旅途的勞累一下子全消,他急忙問那黃神醫叫什麼。 如意有些奇怪地看著紀曉嵐說:「黃鐵崖呀!!臨清州的小孩都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兒子叫黃炳堂,父子倆都是神醫。」 小月憋不住了,插上一句嘴:「黃神醫經常在家嗎?」 如意猜測著問:「你們大概是來看病的吧?老神醫常年雲遊四方,很少在家,我看你們只有去找小神醫了。」 小月問怎麼找,如意手一指:「街上隨便一問就知道了。」紀曉嵐上前一步,斯文行禮,作風流蕭灑狀,多謝如意姑娘指點。如意望著紀曉嵐,臉上又浮現了笑容,她用欣賞的目光望著紀曉嵐說:「好說!好說!」 小月酸意十足地瞪了紀曉嵐一眼,紀曉嵐裝作沒看見,朝老闆娘一笑。 到底是世代行醫,黃鐵崖家自己就設有煉藥房,陳設雖然簡陋,但樣樣東西都很實用,一座火爐,熱火燃燒著,一個鐵鼎架在火爐上,噴出煙氣。房中四處堆滿了藥材,黃炳堂坐在爐前,目光盯著鐵鼎,看著火候。 香草推門,輕輕走到黃炳堂的身旁,輕聲叫道:「炳堂哥!」 黃炳堂看了香草一眼,比了一個「小聲」的手勢。低聲說:「快要出爐了。」 香草像怕驚動了神靈一般低聲說:「你真的相信有長生不老的藥呀!」 黃炳堂微笑著說:「世界上誰能長生不老?能夠延年益壽就很不錯了。」 香草問:「那你為什麼要煉呢?」 黃炳堂看了香草一眼,又轉向爐子,說:「這你就不懂了!學醫的人,要不停的研究,總想在不可能中創造奇跡。」 香草說:「我看那些大好的珍珠,一顆顆輾成粉,心疼死了!」 黃炳堂說:「不可以亂說,我煉這『長生不老丹』的事,誰也不許說。」 香草深情地望著黃炳堂說:「我知道……」黃炳堂看了看院中,用手勢制止了香草。他把火撤出,讓爐火漸息,不一會兒丹鼎中噴出一股藥香之氣,迷漫全室。香草深深地吸了幾口輕聲叫道:「好香!」 黃炳堂神情凝重地站了起來,走到鼎邊,掀起鼎蓋,看了一看,聞了一聞之後,又用力蓋上了鼎蓋,滿臉不愉之色。香草上前,偎在黃炳堂身側,滿臉憐惜的表情,安慰著他:「炳堂哥……不要難過,煉不成咱們可以再煉……」 黃炳堂喃喃自語著說:「要是爹在就好了。」 月光照在得意樓小月房間的窗戶上,樹影輕搖。屋內,油燈閃著火苗,照著小月光潔如玉的面容。小月坐著對鏡整理晚妝,紀曉嵐吸著煙袋,在房內來回走動,沉思不語。 小月看了紀曉嵐一眼,又對著鏡子問。「你在想什麼?」紀曉嵐不言語,仍然來回走著,小月將鏡子放倒,說:「哼……我知道了!你八成是在想剛才那個風騷老闆娘。」 紀曉嵐停止走動,瞪了小月一眼:「你胡說什麼!我在想『廿八畝田』的事兒。」 小月走到窗前,推開窗子,看了看窗外說:「我猜那呂長安,很可能是化名。」 紀曉嵐又開始走來走去,思忖著說:「那倒不一定,世上有許多埋名隱姓的奇人異士,這些人身負本領,卻不求聞達,活著的時候,無人知曉,等死了之後,他們的成績和作品才流傳後世……」 小月轉過身看著紀曉嵐問:「呂長安也是這種人嗎?」 紀曉嵐吸著煙說:「呂長安的醫術精湛,素有好評,卻不知為何會捲入這撲朔迷離的命案中。唉!但願他能平安無事……」 小月突然道:「喂!我問你……臨清州的人只認識黃鐵崖,沒有人知道呂長安,咱們怎麼去找呢?」 欲尋名醫,先訪藥鋪,凡是醫生總是要買藥的,這道理你懂了吧?紀曉嵐看著小月,小月領會地點著頭。紀曉嵐的神情忽然輕鬆了起來。 「小月!談完了正事,咱們再來談點風花雪月之事……古有蘇小妹者,文才敏捷,炯娜多姿……」紀曉嵐突然來了興致,高興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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