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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張當慌忙報于曹爽。曹爽已被這幾個捷好的美妙歌喉與舞姿所弄得神魂顛倒,哪裡肯放?便叫來了謐商議對策。

  丁謐一雙老鼠眼眨巴幾下,便想出了孬點,說:「大將軍不找她的事,她倒不自在起來,要自尋沒趣。好辦,你明日奏請皇上,讓郭太后出居永甯宮,和皇上離得遠遠的,讓她什麼事也聽不到,看她還找大將軍的碴不了。…「對,是得警告警告這個不識時務的老太婆了。」此時的曹爽可全然沒有窩囊相了,乾脆利索,果斷得很,馬上依計奏請陛下,請詔,將太后遷往永甯宮去了。他還不解恨,又遣與司馬懿關係密切的樂安王到邱郡,調文欽回到淮南,免去劉放。孫資兩個光祿大夫之職,一時,他們自以為把朝廷中司馬懿的黨羽都清除完了,再也無所顧忌了。

  其實,司馬懿畢竟是佐命三朝的功勳老臣,他的親信和影響怎能肅清得了?太尉蔣濟暗中通著他,司徒高柔也心中有數。已經有人把曹爽一夥人的作為一一秘告了司馬懿。

  司馬懿氣得大罵屢出孬點子的丁謐:「真是曹爽的一隻家犬!」

  「老爺說得極是。小的就曾在街肆揭得一帖,上面寫得得有意思。」司馬三兒說著笑嘻嘻掏出一張貼子遞給司馬懿。

  司馬懿打開念道:「『台中有三狗,二狗崖柴不可當,一狗憑默作疽來。』台中該是說尚書台,三狗自然是指何晏、鄧颺、丁謐了。這二狗崖柴和一狗是怎麼說?」

  「老爺,崖柴是指何、鄧辦壞事無所顧忌,人們說他倆象亂咬亂叫的崖柴狗;丁謐呢,因為無任何功勞和本事,不敢公開亂咬,只是憑藉曹爽(默是曹爽的小名)作靠山,出些孬點子。讓老爺當太傅,就是他的點子。所以,人們還編了首歌謠唱:『何、鄧、丁,亂京城。』這夥人真是到了不除不可的地步了。」

  司馬懿聽的牙巴骨咬得咯巴巴山響,眼裡噴射著憤怒的火苗,聲音暗啞地問:「外面還說些什麼?」

  「還說……說………」

  「說什麼?」

  「還有一個歌謠,是說曹爽和李豐李尚書的。」

  「這有什麼不敢說?」

  「因為,裡面也說到了老爺你。」

  「噢?怎麼說的?我倒要聽聽。」

  「小的……怕你受不了。」

  「哈……有什麼受不了的?你跟了我這麼幾年,難道不知道我司馬懿什麼氣沒有受過?什麼辱沒有忍過嗎?今天還有什麼話我經受不得?」

  司馬三兒看看司馬懿安詳而透著堅毅的面孔,小心翼翼地說:「外面新出現的歌謠,說『曹爽之勢熱如湯』……」

  「嗯,眼下他是氣焰囂張,炙手可熱。下面?」

  「『……李豐兄弟如游光』。」

  「哈哈,李豐這小子就象雞旦掉進油鍋裡,何止游光,簡直是滑旦一個。他為了避禍保官,既害怕與曹爽接觸,令我不高興,又怕與我相近,得罪了曹爽。而他在尚書台,又必然與我們天天見面。便想出一招,託病不來。按台中制度,患病百日,當解除俸祿。他自然不幹,便每次只痛數十日,不到百日便到台中點卯;而後,再稱病休息。如此不幹事,不得罪人,還提升了他的弟弟。這種人,也是國家的蛀蟲,比曹爽好不到哪裡。就這些?」

  「還,還有一句。」

  「說呀。」

  「說的是『太傅父子冷如漿』。」

  「啪!」一隻茶杯狠狠摔到地上。

  夫人張氏聞聲,急從內房出來,問:「老爺這是怎麼啦?」

  司馬三兒駭得戰戰兢兢,說:「老、老爺說過不氣的,怎麼……」他見司馬懿一張赤紅臉氣得鐵青,兩隻眼可怕地瞪著,便悄悄溜下去找柏夫人了。他知道,此時,只有柏夫人才能安撫老爺。

  張氏見他氣得渾身哆嗦,又問:「到底是怎麼啦?你不是常說,制怒,制怒。小忍小益,大忍大益嗎?」

  「忍!我能忍嗎?你可憎的老東西。」司馬懿看著她黃巴巴的臉上佈滿核桃皮似的皺紋,想到曹爽一夥說不定此刻正摟著先帝美貌的捷好在淫樂,心中的火氣更旺了,幾乎是瘋狂地吼叫著。

  張氏一聽,也火了,回道:「誰惹你生氣你找誰撒野去,對我厲害什麼?我是老了,可我給你養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沒有愧對你司馬家族,憑什麼罵我可憎?」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

  柏氏在後面聽了司馬三兒的訴說,急忙跑過來勸解。

  張氏一見頗有風韻的柏氏,不由沖她狠狠「哼」了一聲。

  心中道,還不是你把老頭子迷住了?自打你進府,老頭子就再不理我了。女人呀,人老珠黃。男人都是喜新厭舊。別看你今日得意,趕明兒他再找個年輕貌美的,你也有我這一天。想到這裡,她便沖司馬懿說:

  「看來,你眼中容不得我這又老又醜的老東西了。走就走,我永遠不見你啦。這可滿意了吧?」說罷,她渾身顫抖著,有如枯萎的樹葉在秋鳳中抖動。她來在後院,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求速死。

  司馬昭、司馬幹和小妹見父親羞辱母親,母親絕食求死,也過來和母親一起絕食。司馬昭又派人到溫城告知哥哥。司馬師火速趕回來,問明情況,也站到母親一邊。

  這一下,司馬懿更加生氣,暴跳如雷,橫加斥責。

  司馬師、司馬昭不敢頂撞父親,兩人偷偷樟掇小弟和小妹出來幹。

  他倆可不怕,一齊嚷道:「你不該罵母親,惹她生氣,不吃不喝不想活。」

  「你們小孩子知道什麼?外面在說『曹爽之勢熱如湯,太傅父子冷如漿,李豐兄弟如游光』!他們小人得志,我們父子卻如此冷寒可憐。為父正心中有氣,你母親便過來嘮叨司馬師一旁說:「爹爹對曹爽有氣,也不該拿母親撒火呀!爹爹眼裡既容不得曹爽,好,咱爺們現在就動手除了他們。這樣,豈不心中順暢?」

  「你懂什麼?小不忍則亂大謀。現今時機還不成熟,就像人身上的膿包,已經紅腫,還沒熟透。只有讓它熟透了,才能一舉剜掉它。」

  司馬師馬上抓住話柄說:「爹爹對曹爽一夥尚能容忍,為何對母親就不能容忍?現在,是不是也容不得孩兒我們啦?好,你老子天下第一,你自個兒過吧,我們和母親都離開你,好讓你心裡清靜痛快些。」

  司馬懿氣得直哆唆,手指著兒女,一個勁兒地:「你你們……」說不成話。

  柏氏忙解勸道:「老爺你呀,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那膿包快要爛透了,還氣什麼?氣壞了身子骨,遭罪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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