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司馬懿大傳 | 上頁 下頁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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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說:「你道真是一桌佳餚?只怕你有口難咽呢。你沒所他講的鵷鶵嗎?那裡有段故事在含沙射影罵你哩。」他把故事一講,曹爽一拍腦瓜,罵道:「他娘的。這老賊就是詭點子多。罵就罵吧。他心裡不好受,還不讓他罵兩句?」 司馬懿送走了曹爽。兩個兒子就不願意了。 一個說:「曹爽乃無知小兒,現借魏主欺負爹爹,爹爹怎麼就忍氣吞聲,逆來順受?」 「國剛易主,豈能內亂?何況,這明明是升遷,怎麼能說是欺負?」 另一個說:「晦,什麼升遷?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明升暗降。給你個空名,收走你手中的實權。讓你成聾子的耳朵——擺設。」 「我何嘗不知?聾子的眼睛可不是擺設吧?我看到一個膿包,但還未紅腫熟透,這就不好強破;我看到一棵病樹,但還未完全枯死,便不可強摧。神醫治病,妙在一針;時間療疾,妙在一字,就是一忍!」 「又是忍。你忍了一輩子,還沒忍夠!」 「哈哈哈,我是忍了一輩子,卻成功了一輩子。哪次難堪的忍受,都有輝煌的回報,我為什麼不忍?忍,有時是最高明的指揮家的最高明的鬥爭藝術,可以麻痹對手,迷惑對手,消耗對手。它是孫子兵法中最有戲劇性又最難運用的策略,就是扮豬吃虎。古往今來,這一策略最成功的運用,首當越王勾踐的臥薪嚐膽。他以割愛美女西施和臥柴薪、嘗苦膽為代價,使江山失而復得。其次是孫臏的臏膝裝瘋和韓信的胯下之辱。他們以一時之羞辱,保全自己,而成就炳彪史冊的大業。接下來,便是為父了。為父決不是心存野心,要圖社稷。而是忠心耿耿為保曹魏江山,要一統天下。對此,為父曾不止一次地告誡你們「忍』字是法寶,處世不可忘。 要該忍則忍,綿裡藏針;當斷則斷,利刃斬麻。」司馬懿滔滔一席話,道出自己一生的行為準則和勝利法寶。他希望兒子能真正理解並化解在行為中。因為他越來越不安地看出兒子們剛毅果斷的一面,而缺乏忍辱負重的修養,這實在是政治上的不成熟。 「可是,」司馬昭躡懦道,「先前爹爹並未爭權,明明是他們在擠兌你嘛。其實,爹爹太傅當得,太尉一職也不可放。 身上差使愈多,權愈重,別人愈奈何不得。怎麼可以輕易退出尚書房?」 「你可知權重主疑的道理!我們不是曹氏宗室,功大權重,樹大招鳳。為父這一退讓,算是在皇上面前明瞭心跡,就可以堵住一些人的非議。曹爽攬權自重,則立時坐到了火爐之上,成為眾矢之的。為父這是以退為進呀。對了,不僅為父要託病退休,師兒也要退。」 司馬師一聽,大驚:「什麼?爹爹真是氣糊塗了吧?」 「不。曹爽已經提出撤消中壘中堅營,統歸中領軍曹羲指揮,這樣,你這中領軍也成了空頭將軍。」 司馬昭大怒,叫道:「不行!中壘中堅營不能撤,哥哥也不能退!」 「住口!為父方才的教誨都白說了嘛?退下。」司馬懿生氣地讓司馬昭離開,悄悄對司馬師說,「你知道,退也是為了進。你以照顧父病為由,辭去職務,即回溫城。在家鄉招募三千敢死士卒,認真操練,一則以應朝中之變,二則以應吳蜀之寇。你回去後,可一邊練兵,一邊挖掘藏兵洞。此洞可由寨外,通向太行山,這裡有圖紙。這洞要挖成平日可隱匿士兵,戰時可運兵打仗。我想,不出兩年,你這三千兵士便有大用。」 司馬師激動萬分,問:「此事為何不讓弟弟知道?」 「他性情暴躁,不可託付。此事只你知我知,萬勿洩露於人。」 司馬師莊重地點點頭。 司馬懿微笑著攤開棋盤,道:「來來來,對奕兩盤。」他自顧擺著象牙棋子,一絲不苟,認真專注,像將軍上陣排兵佈陣。 司馬師看著棋盤上的楚河漢界,眼前幻化出波譎雲詭的戰陣。他按慣例,執黑先行,擺上當門炮。立刻,一場廝殺,在棋盤上展開。 三 曹爽之剪炙如火 伸這父子勢如霜 〖一邊是韜先養晦,靜待惡瘡潰爛,一邊是為所欲為,氣焰熏天;一時間,連擅忍的司馬懿也忍不住,競向夫人發火了。〗 卻說曹爽請旨成功,司馬懿不僅沒有爭鬧,還讓長子司馬師辭官,自己好不得意。看來,司馬懿年老志衰,知道不是我曹氏的對手,老老實實安身立命,還算有自知之明。他立刻對自己的弟弟和親信一一提拔。讓曹素代司馬師做中領軍,曹訓做武衛將軍,曹彥遷散騎常待,各管三千御林軍,隨便出入禁宮;何晏、鄧颺、丁謐都做了尚書,李勝還是河南尹,畢軌遷司隸校尉。還瞅著機會,要罷免劉放、孫資的官。這樣一來,軍政大權,盡控其手。 這真是,一邊是閉門靜養,奕棋演陣,有如鴨子浮水,上面平靜,下面忙活。一邊是大權獨攬,忘乎所以,胡作非為。 曹爽把兄弟和親友都升了官,又開始謀求發財了。 他除了逼天子為自己多賜封地外,還讓洛陽和野王的典農校尉劃出桑田數百頃,占為私有。與黃門張當勾結,把自己看中的宮中寶物隨意竊回府中。他在後院精心築一窟室,外面壘砌上太湖石,形似假山;室內寬敞雅致,華麗奢靡。室中間有一道雜色錦複帳,錦帳四周墮著金鳳凰,鳳嘴裡銜著九子鈴,九子鈴下垂掛著彩色絲穗,絲穗上牽著美玉珍羽,一直拖到上。錦帳把密室一隔為二。一邊是客廳,擺著彩畫漆屏,多寶格上擺滿從宮中弄來的寶物珍玩,窗下有一琴案,上置五弦琴。另一邊是臥室,鋪一張很大的象牙床,床簷上描金漆畫,精心刻鏤,鑲嵌著各種珠寶玉飾,富麗堂皇。床上鋪著白紫貂皮褥子,床頭放一雕刻成側臥美女的碧玉枕。室內異香撲鼻,冬暖夏涼,真是個溫柔富貴之鄉,消魂風流之地。 曹爽就經常在這裡擁著先帝捷好,新選美人,恣意尋歡作樂。 曹爽胡作非為,他的幾個浮華友親信當了高官,更是比著做惡。 就說那個鄧颺吧,當上侍中尚書,大將軍長史後,在提拔任用官吏時,公然收受賄賂。錢財收的多了,又要美女。 一個叫臧艾的掾屬,為了當上高官,送錢送物不說,還勸說父親讓出美妾,獻給鄧颺。此事一時傳遍京師,就有人編了歌謠傳唱:「賣官鬻爵生意好,以官易婦鄧玄茂。」 司馬懿聽到,十分氣憤:「這夥敗類蛀蟲在蛀蝕著魏國,加速著曹爽這個膿包的紅腫潰爛。」 這夥蛀蟲在比著幹,比著做惡。 丁謐幹正事沒本事,想孬點於邪事卻是把好手。他在曹爽授意下,詐作詔書,從宮中挑選高低、胖瘦、年歲相當的才人五、六十人,和先帝婕好數人,密送到自己的密窟中。 由捷好教習才人歌舞,讓宮中技藝高超的師工、鼓吹帶著太樂樂器,來伴奏。 郭太后發現宮中少了幾個漂亮的捷好,和幾十個才人,十分奇怪。叫來黃門張當責問。張當支支吾吾,更使太后懷疑,緊追不放。張當無奈,只好照實說了。大後震怒,責令追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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