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司馬懿大傳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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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輕手輕腳地來在司馬府宅牆外,彎腰拾一石子向院中投去。稍停,不見動靜,便縱身上牆,翻到院中。蒙面人一雙眼閃著精光,左看右看,尋著燈光來到司馬懿臥房外。 蒙面人舔破窗紙,向房內窺視,見司馬夫人和婢女在外屋煎藥。便悄悄來到內室窗外,以匕首撥開臥房窗子,潛入房內。 此刻,司馬懿還沒人睡。他深知曹操多疑,不會死心,還會派人來探虛實。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曹操會採取這一手。 摹地,他隱隱聽到房外有極輕微的腳步聲。夫人和秋香在外屋煎藥,不會是她們。此刻,府中其他人也不會過來,就是有人來,也不會這樣行走,莫非…… 窗子有響動。不好,有人!什麼人?竊賊?還是……好吧,不管是什麼人,我早已嚴陣以待。 窗子開了,一個黑影躍人房中,直撲床前。 司馬懿直挺挺躺在床上,木呆著臉,仰視床帳。他眼角的餘光,早看到蒙面人和他手中明晃晃的利劍。 刺客!他腦海裡摹地蹦出兩個可怕的字眼。怎麼辦!我要不要躍起來擒住刺客?不!我並未得罪什麼人,打家劫舍的賊人也不敢到我司馬府來尋死。莫非……他腦中倏忽閃過一個念頭:試探!又是曹孟德的試探。此公生性多疑,從不輕信他人,一定是懷疑我在裝病,而施計試探。此刻,我一露出驚惶,或者一動,就會露餡。好厲害的手段。你來虛晃一槍,我報以順手牽羊。看咱誰鬥得過誰。想到此,便雙眼直勾勾地一動不動。 說時遲,那時快。蒙面人目光灼灼,手中的利劍已直直刺下,劍尖在離司馬懿喉頭幾寸許時,略略一偏,紮在枕頭上。 司馬懿心中松了口氣,果然是試探,差點兒露了餡兒。 表面上卻仍不露聲色,依然癡呆呆一動不動。 刺客見司馬懿沒有反應,便相信他確實有風痹病,便返身從窗子裡跳出,順原路回去交差。 曹操此刻正一邊和毛玠下棋,一邊等著回音。見刺客這麼快回來,忙推了棋盤,仔細訊問。 刺客眉飛色舞詳細講了經過。 曹操皺皺眉問:「你刺他時,他果真一動沒動?」 刺客賣弄他說:「他也得能動。卑職出手神速,他能動也躲不過的。」 毛玠說:「大人,想他司馬小兒,一小小主簿,有何了不起,競這般難請。想必是自知徒有虛名而不敢來見。現又病成這樣,就算了吧。」 曹爽早忍不住,對刺客嚷道:「晦,你咋不一劍下去,了結了他?」 曹操怒道:「住口!」 曹爽嘟嚷著說:「依我看,他無視叔叔,就該殺了他嘛。」 曹操煩躁地揮揮手道:「下去,下去。」他見曹爽離去,心想:司馬懿患風痹病,該是四肢疼痛,行動不便,但其頸項還是能動的。緣何見刀不躲閃一下呢?顯見他是裝病,而且裝得很像很認真;會裝病而且裝得像,這確實了不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糜鹿興于左而目不瞬。此人更不可等閒視之了。這樣的人更不能放過了。也罷,他叫過毛玠,又是如此這般交待了。 毛玠一拍胸脯,道:「大人放心,毛某不信鬥不過他的家人。」 三 毛玠二請使心計 張氏細心辯天機 〖毛玠二請司馬懿,巧使心計;張氏細心辨天機,將計就計;毛玠無奈,自慰道:「巴不得他真有病哩,我也少個競爭對手。」〗 且說毛玠次日單人獨騎來到司馬懿府宅附近,拴了馬,兩眼緊盯著司馬府大門。不一會兒,司馬忠打府中出來。毛玠忙招手過來,親熱他說:「這不是司馬忠老弟嗎?出門辦何差事呀?」 司馬忠一看是曹司空的差官,便說:「出來買些日用雜物,沒有什麼大事。」 毛玠一聽喜道:「那好,我正愁沒人陪我喝酒哩。老弟,咱們劃上幾拳好嗎?」 司馬忠有些受寵若驚地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小的怎敢和毛大人一齊喝酒?」 毛玠強拉道:「不妨不妨。」說著,拉司馬忠進了酒館。 司馬忠這幾日正閑得癢癢,悶得慌慌,就想趁今日出府置辦雜品,多在外邊轉悠轉悠玩玩。現在有人請喝酒,而且是曹司空手下的差官,這實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嘴裡推辭著,那雙腿早就由不得自己了。 毛玠要了個雅間,點了幾樣酒菜。二人就推杯換盞喝起來。 司馬忠本就酒量不大,加之和當官的喝酒,已是飄飄然;幾杯酒下肚,更是騰雲駕霧一般,臉紅耳赤舌頭硬,直擺手:「不喝啦,不喝啦。」 毛玠又斟上一杯,說:「小老弟每日服侍二公子,夠辛苦了,今日就多喝幾杯消遣消遣吧。」 司馬忠雙眼直直他說:「毛大人差矣。自打二爺臥病在床,我比先前清閒多了。」 毛瑜不解地問:「怎麼?你家二公子病啦,你倒清閒啦?」 司馬忠:「大人不知,是夫人信不過我,房中一應事務均由夫人和秋香二人操持。」 毛玠好奇地:「嗅?那二公子的病……」 司馬忠話匣子一打開,就閘不住了。「你一定奇怪二爺怎麼突然病了吧?晦,這我最清楚。那天,二爺正準備出門到衙門裡點卯,我爹說天要下雨,讓我給二爺帶上傘。二爺說,天好好的,怎麼會下雨?他怎知我爹有風痹病,一遇陰雨天,腿就疼的走不成路。倒好,二爺還正不信哩,胳膊腿就不能動了;中午,果然下了一陣暴雨。自打那,二爺就得了風痹病。這一來我倒亨清福了,秋香可忙壞了。」 毛玠猛地一拍腦門,叫道:「瞧我這記性!你說起秋香,倒讓我想起一事,差點兒忘了。秋香的父親前日托我帶個口信,我們是同鄉。煩勞小老弟跑一趟,叫秋香出來一下,可好?」 司馬忠:「這有何妨。」 毛階掏出一把碎銀子遞過去:「小老弟買雙鞋穿吧,有勞了。」 司馬忠推辭著:「哪裡話。毛大人的差遣,我怎敢要銀子?」 毛玠持意要給,又關照一句:「不要叫三公子和夫人看到。」 司馬忠收好銀子,醉熏熏三搖兩晃去了。 司馬忠一進大門,就被張氏看到,見他頭重腳輕的樣子,便問:「忠兒,你到外面喝酒啦?」 司馬忠忙停住,認真地答道:「夫人,我沒喝多。毛大人讓我傳話,決不會傳,傳錯。」 張氏一驚,急問:「哪個毛大人?」 「司空府的毛玠毛大人。」 張氏:「是他請你喝的酒,他讓你傳什麼話?」 司馬忠:「他,他讓我叫秋香去見他,說她爹給她捎有口信。」 張氏心想:奇怪,秋香早就父母雙亡,被人販子賣到這裡,哪裡又冒出個爹爹?怎麼又與毛玠同鄉?嗯,定是那曹司空一計不成,又施一計,找奴僕探真假的。想了想,便說: 「秋香已接到她爹的口信,說她母親病重,我已讓她回去看看了。哎,那毛大人還和你說了些什麼?」 司馬忠:「他,他問我家二爺的病情。我,我說病得可厲害了……」 張氏松了口氣,說:「你快去給毛大人回話,免得耽誤了人家的正事兒。回了話趕快口來服侍二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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