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司馬懿大傳 | 上頁 下頁
一七


  「爹,知道了。」

  司馬懿看看窗外,天空晴朗朗的,不象有雨的樣子。便覺得好笑。穿了衣服走出來,司馬忠已打好洗臉水。

  司馬懿問:「方才,你爹爹說什麼來著?」

  司馬忠道:「我爹他說今日有雨,要二爺到郡裡點卯,不要忘了帶雨傘。雨傘小的已準備好啦。」

  司馬懿笑道:「忠兒,你爹莫不是老糊塗了?我看天晴氣朗,怎會有雨呢?」

  司馬忠:「我也這樣想呢。只是二爺不知,我爹他患有風痹症,一遇陰雨天,腰腿就疼。昨日後半夜忽感疼痛,故而料定今日有雨。」

  司馬懿聽了,笑笑,就要抬腳出門,腿邁在門檻上忽然停住。他也感到膝蓋內有股刺疼。這是那年冬天到黃河釣魚落下的,所幸年紀輕,病得不重。

  他皺了皺眉,突然又笑了。有了,有了。他左右看看,見婢女秋香正從前院過來,便突然抱著腿大聲喊叫起來:

  「哎喲,痛死我啦!」

  司馬忠方才見主人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出了問題?嚇得忙趨前扶住司馬懿,直問:「二爺這是怎麼啦?」

  秋香見狀,急喊:「夫人,夫人!」

  張氏急惶惶地從內室出來。

  「喊什麼喊?」她一見夫君的樣子,嚇得趕忙問,「夫君,你這是怎麼啦?」

  司馬懿一臉痛苦地揉著腿:「哎喲喲,我的腿好疼喲,抬不起來啦。」他落地走幾步,竟是一瘸一拐,「哎呀,路也走不成了。」

  張氏問司馬忠:「這是怎麼回事兒?」

  司馬忠手足無措地答:「二爺方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成了這樣?」

  張氏沒好氣地:「我是問你哪!」

  司馬忠:「問我?我問……噢,二爺,你怎麼突然間就有病啦?」

  司馬懿痛苦不堪地:「病不就是突然得的嘛。難道還要它預先打個招呼不成?」

  張氏:「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請郎中呀!」

  司馬忠迷瞪過來,忙不迭跑出去請郎中。

  張氏招呼秋香,一起扶司馬懿回房躺下。

  司馬懿哼哼著躺下後,揮手讓秋香下去,然後對張氏笑道:「嘻嘻,這戲演得可像?」

  張氏一驚:「你沒有病?」

  司馬懿神秘地:「有是有,只不過不甚厲害罷了。我小病大治,豈不是回絕曹孟德的最好辦法嗎?」

  張氏長出口氣,嗔怪道:「哎呀,嚇死我啦,你事先也不說一聲。」

  司馬懿:「你若知道有假,這戲演得還像嗎?何況,這法子也是剛想出來的。按兵書上說的,這叫兵不厭詐。」

  張氏:「呆會兒,郎中來了怎麼辦?」

  司馬懿:「我裝睡,你讓他留下藥方就行了。」

  正說著,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司馬忠引領郎中氣喘吁吁進來。

  張氏忙讓秋香給郎中上茶。

  郎中:「不忙。待看過病情再喝不遲。」

  張氏:「只是,我家老爺已經睡了。先生留下藥方就行了。」

  司馬忠有些奇怪。方才疼得厲害,怎麼這會兒說睡就睡著了呢?

  郎中有些為難:「這……」

  張氏對司馬忠:「你沒對先生說老爺的病情嗎?」

  司馬忠急道:「說啦。」

  郎中勾頭看著張氏身後躺著的病人說:「看他說的勁兒,老爺好象是得了風痹病。」

  司馬忠一拍腿道:「敢情正是風痹病,和我爹爹犯病時一樣。」

  張氏忙說:「對啦。那年,我家老太爺患病,需用臘月的黃河鯉魚作藥引。老爺曾臥冰垂釣,想必落下病根,不想今日發作。先生診斷很對,開藥方吧。」

  郎中有些不快。別看你給我戴高帽,世上就沒有這樣看病下藥的道理。便說:「夫人,郎中治病講究的是望聞問切。

  現今你不讓我細細打問病人,又不曾號脈,怎麼下藥方?如果瞧不起貧醫,貧醫就此告辭。」說罷,提了藥囊,扭身便走。

  張氏:「忠兒,快拿銀兩給先生。」

  司馬忠:「夫人,這這這,郎中,誤了二爺的病可怎麼辦?」

  張氏遞給他一塊銀子:「快去送給郎中。他只要說是風痹病就行了。我娘家自有治此病的良方。快去吧,你回來還要去郡府給二爺告假哩。」

  司馬忠接過銀子,追了出去。

  午時,天空果然飛來一團烏雲,嘩嘩地下了一陣暴雨。

  司馬懿躺在床上,嘴裡哼哼著,心裡卻是在笑。

  二 曹操施計遣刺客 毛價一請到溫城

  〖毛玠領命一請司馬懿,曹操不信,又差一武士;利劍直直刺下,司馬懿一動不動……〗

  天剛晴,曹操差遣東曹掾毛玠來到司馬府。張氏將其迎迸客廳。毛玠一落座,便自顧滔滔不絕他說:「當今天下大亂,正是智士勞心、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先生獨處一隅,靜觀天下之變,時日已久,該是出山以展大才的時候了。曹司空乃當今英雄,感念令父司馬防舉薦之恩。曹司空求賢若渴,惜才如命,念及司馬懿博學聰慧,欲延請到府中任文學掾。」等等。

  張氏又是點頭稱是,又是連連感謝,未了,說:「曹司空垂青,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夫君他突患風痹,四肢酸疼,行動不便,恐怕難以成行,十分抱歉。」

  毛玠一聽傻了眼。我這半天口舌是白說了。可我也太迂了,怎麼沒先問問他司馬懿的狀況呢?他不信。

  張氏便引領他到臥房。果見司馬懿病得不輕,躺在那裡哼哼著,婢女捶打著雙腿。藥鍋裡冒著熱氣。

  毛玠悻悻然上前撫慰了幾句,便回去覆命了。

  曹操聽了,並不相信。年紀輕輕的,怎麼會得風痹病呢?

  莫非是裝病?如是裝病,分明是不願意到我這裡來。為什麼不願意來我這裡呢?不行!他越是不願意來,我越是要叫他來。凡人才,都得為我效力。

  曹爽在一旁早急了,嚷嚷道:「這麼不識抬舉!不來就算了,天下能人多著哩!」

  曹操煩躁地:「休得多嘴。老夫此番差一刺客前去,若是裝病,一試就可知端底。到那時,看你小小司馬懿還耍什麼花招。」

  曹爽一聽,忙拍胸打肚道:「叔叔,就派小侄去吧。他若是裝病,我就一刀宰了他。」

  曹操喝道:「混帳。退下!」

  曹爽翻了翻自眼,悻悻然退下。

  曹操招一武士過來,如此這般交待了。武士領命而去。

  夜幕籠罩著大地。孝敬裡村頭的司馬府宅像只巨大的怪獸靜靜地蹲伏在那裡。

  一匹快馬馳來,在村外的小樹林停下。一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翻身下馬,將馬系在一棵樹上,徑向村頭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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