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司馬懿大傳 | 上頁 下頁


  司馬朗說:「你知道他是誰嗎?」

  司馬懿說:「他是誰也不能對別人不禮貌。他對別人琚傲,我就對他不恭。」

  司馬朗以十分崇敬的神態說:「他便是迎奉獻帝遷都許縣的司空兼車騎將軍曹孟德呀!」

  司馬懿微微一驚,想起那年校場與曹爽的衝突,隨即笑道:「原來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阿瞞。至高的人應有四美:

  身貴、位尊、威重、勢隆。他出身閹宦之家,身不貴;他多疑慮之心,雖權重而無仁德。他有什麼可傲慢的?」

  司馬朗埋怨道:「你呀!太年輕不請世事啦。幸虧這是在自己家裡說話,在外面萬萬不可亂講,若傳到曹將軍耳中,可要掉腦袋的。」

  司馬懿不屑他說:「小弟也不會那麼傻。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何對父親如此恭謹?」

  司馬朗:「這是因為二十年前他在世人歧視的情況下,受到父親的器重,舉薦他當了洛陽北部尉,使他從此步人仕途的緣故。」

  司馬懿聽了。沉吟片刻,方道:「哦。他畢竟是個剛毅果決的丈夫。可惜,卻有個草包侄子。」

  四 拜名士南陽逢對手 「月旦評」神駿得天書

  〖廳堂正中坐著個仙風道骨的老者。他對面跪坐著一個年輕後生;那後生與司馬銘交臂而過,許名士萬分惋惜:

  「老夫已將臥龍雅號賜于那後生,就送你個雅號「神駿」吧!」〗

  三年守孝期滿,司馬朗告別母親和弟弟,要回京銷假待詔。當時,朝廷懦弱無能,大權旁落,諸侯紛爭,身為重臣的父親去世,使司馬家失去了靠山。此番前去,前程如何?

  此後,弟弟們的前程如何?司馬朗心中無數。弟兄離肌不免淒然。

  他看著二弟司馬懿道:「現在國家紛亂,正是仁人志士報國之際。二弟已舉為孝廉,到了為國出力的時候。不過,餡餅不會從天上掉下來。你現在緊要的是,要讓社會承認你,給你施展報負的機會。」

  司馬懿問:「如何讓社會承認小弟呢?」

  司馬朗:「為兄想了許久,你該去拜見一下當今的名士南陽許劭。」

  司馬懿:「為什麼要去見許劭?當今名士豪傑如雲,像四世三公的袁紹袁術,擁兵自重的張繡,和你崇拜的曹操司馬朗打斷他的話說:「對,就是這個曹操。他當初因出身於閹宦之家而倍受世人歧視,多虧他經人指點,到南陽結交了當今名士許助許子將。那許勁雖非位居三公,卻與其從兄許靖素以善於鑒定人物著稱。他們每月初一品評鄉黨人物。言語切實中肯,世稱月旦評。大凡經過他們品評讚賞的人物,身價就會大大提高。曹操當年曾攜重禮,登門拜見許劭,請教。探詢許劭對他的評價,得到了『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好雄』的評語。自此,有了名聲。剛滿二十歲,就舉為孝廉,繼而為議郎,又受父親賞識,當上了洛陽北部尉。

  據傳,他可能要當丞相,灸手可熱呀!」

  司馬懿心動了。問:「小弟如何才能結識許名士呢?」

  司馬朗說:「崔琰崔大人與許名士是摯交,你隨為兄到京城求他寫封書信,此事定成。」

  司馬懿急切地:「好,我這就去稟明母親,與哥哥同往京城。」

  「不必啦。」隨著話音,母親在兒媳張春華攙扶下走過來,說:「你哥哥怕為娘捨不得你出遠門,已與我先講明瞭。

  你已長大了,為娘怎麼能一直把你拴在身邊?再者,你爹爹的三年期喪已滿,你可以出去闖蕩了。」

  司馬懿高興地拉著母親的手直叫:「好母親,你是天下最好的母親!」

  母親疼愛地點著他的額頭,道:「看你,老大不小的了,還像個小孩子。」

  司馬懿撒嬌他說:「孩兒在母親面前,不永遠是孩子嗎?」

  母親回頭看了兒媳一眼,收住笑,鄭重他說:「你還沒問你媳婦願意嗎?」

  「她?」司馬懿一怔,隨即認真地向妻子長揖一禮,道:

  「娘子,為夫要出遠門,你可是同意?」

  張春華先羞紅了臉,扭過身去,低頭不語。

  司馬朗見狀,忙對母親說:「母親,還是讓他二人商量了再說,咱們走吧。」

  司馬懿焦急地啄起嘴,賭氣他說:「娘子,你今兒是怎麼了,吃了啞巴藥啦?你若是不同意,就明言直講,俺便守在家中,與你廝守一輩子如何?」

  張春華急扭身道:「誰吃啞巴藥啦?哪個說不同意啦?大丈夫生身立世,自當報國為民。顧家戀棧,豈能出鴻鵠良驥?

  豈是你這將門之後的胸襟抱負?」她不說而已,一說就是嘟嘟嘟連珠炮,直聽得眾人先是瞠目結舌,繼而哈哈大笑。可是,她的話還頭說完呢,下面的話語更是讓人聽了熱血沸騰。

  「還有一事,為妻腳心有塊紅斑,相書上說這叫踩紅雲。

  女人腳踩紅雲,她的夫君一定會發達的。人們咱家弟兄八人為『八達』,不也暗合了這個寓意了嗎?」

  眾人聽了更是高興。其實,司馬懿早就注意到妻子的腳心掌紋交叉處有塊指甲大的紅斑,顏色由深漸淺,真如天空中飄游的雲彩。見妻說出,微微笑了。

  次日,司馬朗和司馬懿弟兄二人辭別了母親和弟弟們,帶上家人司馬忠,上路了。他們先到京城崔府拜見了崔尚書。崔尚書在與司馬懿交談中,發現他學識又有長進,高興萬分,欣然給許助寫了書信。司馬懿謝過,帶上書信,徑往南陽去了。

  到了南陽,司馬懿先到太守府拜見了哥哥的好友、同鄉楊俊。楊俊設宴款待,並又親筆寫了舉薦信,差人先期送到許府,安排日子。

  司馬懿在驛館住下。驛館裡住有不少外地才子和低級官吏,他們都在等著許名士的接見品評。有的帶了厚禮排了好些時日,還沒輪上。司馬懿不禁暗暗感歎,迫不及待地渴望立刻見上許名士。

  多虧崔尚書和楊太守的舉薦信,司馬懿被提前接見。他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地一蹦多高。

  到了接見的那一天,司馬懿一早起來,沐浴更衣,來到許府。在廊下,被一童子擋住,司馬懿報了姓名。童子說:

  「先生已有安排,請你稍候片刻。」

  司馬懿這才發現自己求見心切,竟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便耐心站在廊下等候。

  「許名士在哪裡?許名士在哪裡?」門外一陣喊叫,紮紮乎乎鳳風火火大大咧咧進來一個漢子。此人年齡二十多歲,一張國字臉,滿面絡腮胡,一雙環豹眼。相貌兇狠,神態傲慢。司馬懿不覺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扭過臉去,不去看他。

  「誰在外面喧嘩?」

  廳堂內傳出一聲低沉威嚴的喝問。

  童子忙跑過來制止:「這位先生,請問尊姓大名,找我主人何事?」

  漢子停住喊叫,打量了童子一眼:「噢,你是許名士的書童吧?在下姓曹名爽。現有我叔曹丞相手書一封,須面交許名士計個口彩。來人,」他向後一招手,一個家人挑一擔禮品進來。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請先生笑納。」

  曹爽!這名字好熟。司馬懿扭回身細看,心中一格登,果然是十年前在京郊校場遇到的那個惡少。他怎麼也來啦?難道也想讓許名士品評?如此粗俗之人。能會有什麼好評呢?

  童子看也不看禮品,只接了書信,說句:「稍候。」便進了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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