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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除了其獨特的給星象命名的方法外,司馬遷在《天官書》中還以一個天文學專家的高度,將有關恒星、大氣、彗星、行星、月食等等方面的知識一一展示給了大家。《天官書》中有各種天文星象的記載,有關於恒星亮度、色澤的記錄,有關於大氣散射、消光的記錄、有關於星象突變的記錄等。同時,《天官書》中也對行星的運動規律進行了研究,首次發現了五大行星的逆行現象,並且採用了先進的觀測行星的辦法,為後人做了示範;不僅如此,《天官書》對月食的規律也進行了探討,提出了我國歷史上第一個月食週期。

  司馬遷否定了那種處處以星象的變化來與人世間事物相聯繫的方法,認為所有的星象、天體的變化都是自然現象,都是有一定的規律可考的,但同時,他也沒有走出星占的窠臼。星占就是利用自然現象特別是星象來占卜人間禍福,星座之間的位置、星官的色澤,日食、月食,都成了星占家們推測世事的依據。

  司馬遷處在那樣一個科學技術尚不發達的年代,人類的認識水平都很低,他終於還是擺脫不了這一歷史背景,在他的《天官書》中,星占思想還很濃厚。但我們不能以此來否定司馬遷先進的天文學知識,我們不能用現在的標準去要求2000多年前的古人,我們不能奢望司馬遷從那樣一個歷史大環境中脫離了出來,喊著無產階級的口號,誓掃一切牛鬼蛇神,那都是愚不可及的。實際上,相對於當時眾多的學者來說,司馬遷的思想已經相當進步了,他相信星占,但在星占與現實之間,他卻往往選擇現實,他星占的前提就是尊重現實,這是當時的許多星占家都做不到的。

  地理方面,司馬遷的學識更是讓一般學者望塵莫及,且不說司馬遷地理方面的書籍鑽研了多少,僅憑他那對全國各地的實地考察,就夠讓人佩服的了。敘述歷史事件、講述歷史經過,司馬遷都輔以實際的地理環境,哪兒有山,哪兒有水,絕不憑空捏造,這沒有詳細的實地考察,是做不到的,尤其是描繪那些複雜的場面時,一溝一坎,都是敷衍不得的,司馬遷對此,從來都不含糊。

  司馬遷的醫學思想,具體體現在《扁鵲倉公列傳》中。扁鵲是傳說中的神醫,也是司馬遷崇敬的人物之一,他醫術高明,不慕權貴、不崇名利,對病人一視同仁,並且奔走各方,為四處的老百姓治病去疾,深受老百姓的敬仰。司馬遷亦是抱著敬仰的態度來記述這位神醫的事蹟的,在敘述扁鵲生平的同時,他自然融入了他的醫學觀念。他認為,診斷病情比治療疾病重要得多,高明的治療技術,要建立在對病情的正確分析、正確診斷之上,在對待「望、聞、問、切」四診法的態度上,司馬遷看重四診的合力,認為只有將這四種方法都好好把握了,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扁鵲倉公列傳》中,司馬遷對中醫脈診有著精闢的論述,顯示了他在這方面的高深造詣,尤其值得提出的是,司馬遷在此列傳中首次記載了我國古代中醫臨診病案記錄的標準模式。司馬遷的醫學思想,同其他方面的成就一樣,在中國歷史上閃耀著不可磨滅的光輝。

  《史記》的內涵極為豐富,在此我們無法一一表述。作為我國歷史上第一部通史,《史記》堪稱「史家之絕唱」,在此之前的史書,或是歷史材料的堆砌,或是一兩件事的記述,或是某個地方、某個時代的記載,或是沒有詳細事實作根據的世系,都遠遠不足以反映我國古代歷史的全貌。司馬遷的《史記》,正好填補了這一空白,其寫作方法、寫作態度、寫作體例,都為後代人著史提供了很好的借鑒。

  同時,《史記》文章精美,又被冠以「無韻之《離騷》」的美稱。這並不誇張。

  司馬遷是我國偉大的史學家,也是我國偉大的文學家。他的《史記》是漢代文學作品的佳作,全文精簡得當、條理清晰,筆墨酣暢,跌宕有致,結構嚴謹。

  有的文章氣勢宏偉、豪放雄辯,有的文章飽含激情、蒼涼悲壯,有的文章精煉簡潔、十分率直,有的文章細緻形象、感人肺腑,根據不同的對象、不同的事件,記人敘事各具特色。其中《項羽本紀》、《陳涉世家》、《魏公子列傳》、《廉頗藺相如列傳》、《李將軍列傳》、《報任安書》等等,都是漢代散文的名篇,為歷代人所傳頌,是為傳世佳作。

  我們先來看看《史記》的風格特點。

  司馬遷雖然學了不少儒家經典,接受了不少儒家思想,但他思想的本質仍是道家,這同他父親有著直接的聯繫。他父親司馬談是西漢黃老之學(道家)的代表人物之一,對道家思想有著獨到的見解,雖然他沒專門地去對司馬遷進行這方面的教育,而且也是希望兒子學儒學,成為像孔子一樣的儒學大家的,但耳濡目染之中,道家思想已對司馬遷產生了潛移默化的作用,深深地紮根於司馬遷的頭腦之中。他崇尚自然無為,順其自然,承認自然、客觀力量對人的影響,《伯夷列傳》、《貨殖列傳》、《管晏列傳》等之中,都有這種思想的直接流露,道家學說中的自然主義,普及於《史記》全書,使整部《史記》凝重之中不失舒緩,悲壯之中透著浪漫,或感情奔放,意到筆隨,如瀉江河,或樸實無華,清新朗麗,感情真摯。司馬遷用道家的觀點來評點歷史。他欣賞張良頗具傳奇色彩的一生,對張良遇黃石老人而得奇書一節,寫得尤為精彩,給《留侯世家》(留侯即張良),蒙上了濃濃的奇麗效果。他將「物極必反」、「盛極而衰」的道家觀念貫穿于史事之中,李斯當了丞相之後門庭若市,前來賀拜的人絡繹不絕,但事情總是「盛極而衰」,而後來落得個赴刑場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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