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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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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以進化論的觀點看待歷史,看待明朝。同樣,他也以此觀點看待自己和他所統治的政權。松、錦戰役後,眾貝勒漢官一致要求進取北京,太宗尚在慎重思考中。他說:即使得到「天眷」,一統天下,他本人不可能長生不老,他的子孫也不可能世世守住祖先創下的基業而不斷絕。當年大金也是一統天下,很強大,看看現在,它還在嗎?早就不復存在了【《東華錄》,崇德七年六月。】。這說明太宗深深懂得,他和他父親創立的國家也將像歷史上的各代王朝一樣,不可能永遠存在下去。但他還是奮發有為,不急於進京,為的是打下強固的基礎,力圖使其政權延長存在的時間。 進化論觀點是太宗思想中的積極因素。他提出的以上觀點,反映了他的思想不保守、不僵化、不後退,而是順應了歷史潮流,與時推移,表現了蓬勃向前的氣概。毫無疑問,太宗的論點都是針對明朝而發的。按正統觀念,一個原屬被統治的民族,起兵向統治者進行挑戰,這在當時,一概斥為「犯上作亂」,名不正,言不順。太宗勇敢地衝破這一傳統的觀念,以進化論的觀點,反復闡明歷史發展變化和各朝代更迭不可避免的道理,論證「有德」當立為皇帝,「無德」應廢為「匹夫」。 這一思想,有助於打破對明朝的迷信,更為重要的是,為太宗取明朝而代之提供了理論依據。太祖崛起之時,並無成帝業之心,他是作為反抗明朝的民族壓迫的英雄人物登上歷史舞臺的,他的理論就是「七大恨」,闡述他的鬥爭是迫不得已的。他的目標是奪取遼東及山海關以西的土地,與明朝劃界而守。太宗則大大前進了一步,他是以創立一個新王朝為其奮鬥目標,表現了一個小國欲成帝業,「匹夫」可「君臨天下」的雄心。因此,他父親的「七大恨」已經遠遠不能適應他的鬥爭需要,而是從古今的變化來論證明必亡、清當興。這就是太宗的進化論之所以形成及其實際的政治意義之所在。 當然,他所闡述的進化論,不過是「天運循環,無往不復」的歷史循環論。按照這種理論,歷史不是螺旋式的曲線向前發展,而是按一個固定的圓圈旋轉,歷史總是重複出現。顯然,這是錯誤的。其次,他所看到的變化,僅僅偏重于帝王及其王朝的更迭,他們的升降榮辱;卻很少看到人民的變化,整個社會的變化。所以他說:「天運循環,但易其君,不易其民,若天意所與者,即其民也。」【《東華錄》,天聰五年七月。】君主是可以替換的,而百姓是不能替換的。一旦某姓登上皇帝寶座,「天」也就把老百姓交給了他,接受他的統治。說到底,這還是英雄創造歷史的觀點。一句話,在太宗看來,歷史的演變,不過是王朝更替、君主位置的轉換而已。 5.2,貴在得人才 一、「以人才為本」 大凡一個有作為的人物,都十分重視人才。歷代開國帝王在其艱難創業過程中,往往把發現和重用人才當作一件大事,因而常常造成人才濟濟的盛況。這是他們獲得成功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條件。在這方面,清太宗不僅繼承了以往的歷史經驗,而且把人才的問題提高到關係國家前途的原則高度,求才如渴,愛才如寶。他說:「朕惟圖治,以人才為本;人臣以進賢為要」【《東華錄》,天聰九年二月。】。太宗宣佈以人才作為他治國的根本,群臣以薦賢舉能當作自己的重要職責。他的這一思想,比他的父親太祖顯得高明。太祖也是惜才如命的人,歷史上流傳不少有關他愛才的佳話。 但狹隘的民族觀念限制了他的胸懷,不能正確對待除滿族以外的其他民族主要是漢族的知識分子。進入遼東後,於天命十年(1625年)十月,他下令搜查漢族地主知識分子,「盡行處死」,說「種種可惡」都是他們幹的【《東華錄》,天聰三年九月。】,完全抹殺了他們的作用。太宗與此相反。他求人才的心情遠比太祖迫切,在具體對待上,也打破了民族的偏見,主張無論滿族、蒙族、漢族,只要有一技之長,他都錄用。這個思想是完全適應歷史發展的要求的。 如何發現和使用人才,主要途徑是推薦。太宗多次下達諭旨,要求群臣履行自己的職責,積極推薦人才。天聰三年(1629年),他對大臣們說:滿、漢、蒙古族中有「謀略」,可勝任軍、政職事的,都要以自己所見向他報告,從中選擇任用【《清太宗實錄》,卷5,16頁。】。天聰九年(1635年),他召集眾臣說:天下才全德備之人是很不容易得到的。你們滿族、漢族、蒙古族各官中真有「深知灼見,公忠任事」的人,當速行推薦,不分新舊歸附;不分已在官府,還是未在職的人,只要「居心公正,足備任使」的,即呈送吏部,其中有「居心公正,通曉文義」的人才,要呈送到禮部,主管該部的貝勒要隨時報告,我量才酌用【《東華錄》,天聰九年二月。】。 太宗對人才很有迫切感,要求很嚴,引起了群臣高度重視,紛紛薦舉人才。大學士範文程對太宗重人才的思想理解極深,貫徹他的諭旨特別嚴肅認真。他曾說:「治安之本,首在得人。惟培養人才,保護善類為第一義,得一賢遠勝理百度也。」【《國朝耆獻類征初編》,卷1,「範文程傳」。】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凡他薦舉的人都很「稱職」。但是他發現有些大臣不出於「公」心,而是從個人私利出發,把一些不稱職或根本就沒有什麼學識的人也「薦舉」到各官衙任職。針對這一弊病,他在太宗發表上述指示後不久,與寧完我合疏上奏:「薦舉不實,請定功罪連坐法。」【《東華錄》,天聰九年二月。】 他們寫道:聖諭要求薦舉人才,上下內外臣民無不感到歡欣。「聖意」以為,瞭解漢人的,莫如漢人,所以叫漢人各自推舉所瞭解的人,為國家效力。但有些營私的人竟借此大搞宗派,把「薦賢」當成一個門路,引進一些品質壞,作風不好的人。他們彼此「互相標榜」,自我吹噓。有的出於「親故」關係,有的受人「囑託」,明知其人不賢,卻過分誇詡、吹捧。這種狀況如繼續下去,即使有「公直」大臣想推薦賢人怕也不肯舉了;被舉的有「一二忠正之士」一看到邪風盛行,也會感到灰心,自己取消「應舉」的。這樣就會把皇上尋訪賢才的美政變成群小「幸進之階梯」。範文程與寧完我要求太宗對已薦舉上來的人要進行嚴格的「核查」,同時還要對推舉的人進行考核。 薦舉的人如果很公正,那麼經他推薦的人定可信用。反過來,推舉的人作風很不正,那麼他推薦的人「安得廉能耶?」為杜絕此類弊病發生,他們要求實行功罪連坐法,簡單說,就是對「欺君」,薦舉不好的人,要給以處罰;如果被薦的人很稱職,任事也頗有成效,應當給推薦的人記錄功勞,以示鼓勵【《碑傳集》,第3冊,「開國宰輔」。】。太宗接受了範文程和寧完我的建議,批准實行。這等於給薦賢用才的問題立了大法,雖不能說完全避免各種弊病的發生,但總可以說大有好轉,有些想投機取巧,奔競「私門」的人不得不有所收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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