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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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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清軍自天壽山後突現昌平城下,城內的降人做內應,立時陷落,明總兵巢丕昌投降,他是這次戰爭中歸附清朝的惟一的明朝高級將領。城裡還有戶部主事王桂、趙悅、判官王禹佐、胡惟宏,提督內監王希忠等都被殺【《明崇禎實錄》,卷9,8頁。】,葬于天壽山的明德陵也被清軍焚毀。接著,清軍自西山南趨良鄉(北京房山縣),二天后,移兵沙河、清河鎮,昌平的降兵也抵西直門。 崇禎皇帝十分驚慌,「命文武大臣分守都門」【《明崇禎實錄》,卷9,8頁。】,令兵部傳檄山東、山西、大同、保定及關外等處明兵共五萬餘人入援京師,兵部尚書張鳳翼自請總督各鎮援兵,崇禎馬上批准,賜尚方劍,發給萬金、賞功牌五百,任命監視關甯太監高起潛為總監,遼東前鋒總兵祖大壽為提督。崇禎和他的大臣採取固守城池、伺機出擊的作戰方針,京師和戰事波及的地方,基本上按兵不動,即便得到出擊的機會,也多不敢一戰。 崇禎重用太監,凡邊防督兵都讓這些不懂軍事的內臣充任,使事權不一,文武將吏難得發揮作用。有個河南道禦史金光宸,參劾鎮守通州兵部侍郎仇維楨給太監敘功是別有用意,請求罷免內臣督兵。崇禎大怒,召集廷臣,厲聲叱責金光宸:「仇維楨方至通州,爾即借題沽名,著錦衣衛褫冠服,下詔獄。」正巧外面狂風大作,雷聲轟鳴,閃電掠過御座,嚇得崇禎心驚肉跳,以為觸怒天威,當即將金光宸釋放,「候旨」另作議處【張岱:《石匱書後集·烈帝本紀》。】。上層統治集團如此腐敗,難怪將士畏敵如虎,一遇清軍就望風喪膽,退縮不戰。 其實,清軍根本無意攻打京師,也不想圍困。阿濟格依照太宗規定的作戰方針,機動靈活,凡遇城堡估計能攻下就攻,攻不下就走,不以攻佔城池為主要目的,而是在京師周圍攻略城堡,不斷消耗明軍實力,挫敗其銳氣。因此清軍很快離開沙河和清河,於七月十五日,攻克寶坻,殺知縣趙國鼎。二十一日入定興,下房山,戰涿州,攻固安、克文安、永清(均在北京南),分兵攻漷縣(北京通縣)、逐安、雄縣、安州、定州,趨鄚州口,不下,轉攻香河,破順義,知縣上官藎自盡,其餘將吏都被殺。緊接著,轉向東北,至懷柔,陷西和,占河西務(香河南,大運河西岸)。到八月十九日,清兵分屯密雲、平谷,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清軍緊緊圍繞京師,「徧蹂畿內」【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補遺》,卷6。】,凡城池堡鎮無不攻擊、搶掠。 阿濟格向太宗報告,共克十二城,五十六戰皆捷,獲人畜十七萬九千八百二十【《清太宗實錄》,卷31,3頁。《東華錄》,崇德元年九月作:克12城,52戰,俘人畜18萬,今從「實錄」。】。這份奏疏未免誇大,例如,清軍也並不總是打勝仗,剛入居庸關,明大同總兵王朴馳援,清兵被斬殺一千一百零四人,又有一百四十三人被俘;激戰涿州時,清軍損失了二百餘人【《國榷》,卷95。】,等等。明朝統治集團雖說腐敗透頂,卻也不乏忠臣義士。清軍攻定興時,辭官居家的前光錄寺少卿鹿善繼毅然離家進城,與知州薛一鶚等共守,堅持了六天而城破【《明史》,卷267,「鹿善繼傳」。】。此時他正守南門,清兵持刀逼其投降,他嚴詞拒絕,發怒的清兵對他連砍三刀,又射一箭,當即身死,時年六十二歲。這種寧死不屈的精神,在當時也稱得上是民族英烈的大壯舉,但「猶捧一簣以塞潰川,挽杯水以澆烈焰」【計六奇:《明季北略》,卷12。】,挽救不了明朝迅速崩潰的頹勢。 八月三十日,阿濟格率軍經雄縣北去,奔冷口東歸。明督師兵部尚書張鳳翼偵知消息,率軍出京,從後面趕來;總督宣、大兵馬梁廷棟也揮師北上,尾隨清軍,卻不敢發起攻擊。張軍行至遷安五重安駐紮下來,「固壘自守」。當清軍就要出冷口時,守關的明將崔秉德請求力守關口,堵住清軍的歸路。總督高起潛騙他說:等清軍出關一半再進攻。 九月一日,清軍攜帶掠取的十八萬人畜及其他大批物資從容出冷口,「俱豔飾乘騎,奏樂凱歸」,他們還砍下木頭,在上面寫了「各官免送」四個大字,扔在道上,以戲謔明朝將吏【《國榷》,卷95。】。浩浩蕩蕩的清軍人馬一天出口幾次,「次第引歸」,連續四天才全部通過【《明崇禎實錄》,卷9,11頁。】。照一般常識,在撤退時,應以精兵殿后,防止敵人追襲。阿濟格一反常態,竟將輜重放在隊伍後邊,他自己卻前行而不顧。 回到盛京後,太宗知道此事,將他狠狠訓了一頓,所幸當時明朝將士懦怯不敢戰,眼睜睜地看著清軍滿載而歸。高起潛和張鳳翼得到偵察騎兵的報告,知道清軍已撤退完畢,才裝模作樣地揮師前進到石門山(河北撫甯東),向崇禎報捷:斬敵三級!張鳳翼和梁廷棟身負重任,「恇怯不敢戰,近畿地多殘破」【《明史》,卷257,「梁廷棟傳」。】,言官把責任都算到他倆身上,累次上奏章參劾。兩人更加恐懼,明知清兵退後,北京解嚴,他們必遭重罪,於是,每天服用大黃麻求死。二日,張鳳翼先死於軍營,十天以後,梁廷棟也死了。果然,不出所料,法司擬了他們的罪狀,將張鳳翼罷官、梁廷棟處死,幸虧已死才免除了刀斧之苦【《明史》,卷257,「張鳳翼傳」。】 二、鐵騎闖冀魯 崇德三年(1638年)八月二十三日,太宗發佈征明的命令:以睿親王多爾袞為奉命大將軍,豪格、阿巴泰為副,統左翼兵;以貝勒嶽托為揚武大將軍,杜度為副,統右翼兵【八旗分為兩翼:左翼是鑲黃、正白、鑲白、正藍;右翼為正黃、正紅、鑲紅、鑲藍,其次序都自北而南。見《茶餘客話》,卷1。】,分二路伐明,指示作戰方略,說: 凡王、貝勒、貝子臨陣時,七旗敗走,而一旗拒戰者,七旗之牛錄人員俱給與拒戰之一旗;一旗敗走,而七旗拒戰者,敗走之一旗即行革黜其所屬人員分給七旗;若一旗內半戰半走,以走者人員給戰者。勿見利輕進,勿臨陣敗縮,勿撓亂隊伍,違者按軍律治之。軍士離伍者、酗酒者、喧嘩者,罪之。一切軍器俱書姓名,馬必印烙,勿毀寺廟,勿殺平人;俘獲之人,勿褫其衣服,勿離其夫婦。 又說: 征伐非朕所樂,朕常欲和而明不從,是以興師,慎勿妄行誅戮,勿貪掠財物。爾等主帥,眾所觀瞻,若能自處,以禮濟之以和,則歸附各國必以為吾國強而有德,勇而有禮,益加悅服矣【《東華錄》,崇德三年八月。】。 每次大的出征前,太宗總是不厭其煩地將以往規定的政策、策略和紀律向領兵將帥反復說明、解釋,還根據實際反映出來的問題,增加新的條文,令全軍將士遵守。每當戰爭結束時,他就按條文規定檢查執行情況。一經發現違犯,不管將帥、兵士,一律處分。嚴格要求,執法如山,使清軍逐漸養成了令行禁止的軍紀軍風,大大提高了戰鬥力。 八月二十七日,嶽托率右翼軍先行,九月四日,多爾袞率左翼軍離沈,太宗像往次一樣,親自送行。 這就是太宗發動的第四次入關遠征。為保證遠征的勝利,太宗曾二次親統大軍前往錦州、寧遠等處,牽制明朝援兵,「使其東西疲於奔命,首尾不能相顧,我西征將士得以從容直搗中原耳。」【《清太宗實錄》,卷46,13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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