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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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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淩河戰役勝利結束後,十月,議莽古爾泰「御前拔刃罪」,革去大貝勒爵位,降為一般貝勒,罰銀一萬兩入官。這年底,制定朝見儀式時,參政李伯龍提出:「莽古爾泰不應當與上(太宗)並坐。」太宗說:「以前一直與朕並坐,今不與坐,恐他國聞之,不知彼過,反疑前後互異。既然李伯龍提出奏議,你們可以討論。」【《東華錄》,天聰五年十二月。】 在這種情況下,代善頗有自知之明,忙著主動表示不再與太宗並坐,說:「我等奉上居大位,又與上並列而坐,甚非此心所安。自今以後,上南面居中坐,我與莽古爾泰侍坐於側,外國蒙古諸貝勒坐於我等之下,方為允協。」諸貝勒群臣都表示贊成。太宗順水推舟,立即批准【《東華錄》,天聰五年十二月。】。這種座次重新排定,意味著太宗權威迅速上升,三大貝勒地位明顯下降。第二年正月,太宗正式廢除「與三大貝勒俱南坐受」的舊制,改為自己「南面獨坐」【《滿文老檔》,太宗天聰45,620~621頁。】。至此,太宗才真正達到了南面獨尊的地位。 三大貝勒只剩下代善這一股勢力,太宗也不放過,通過打擊代善來進一步加強和鞏固汗權。最近幾年,代善已受到太宗幾次批評,而天聰九年(1635年),譴責最重,迫使代善認罪聽命。這年九月,太宗率諸貝勒迎接多鐸征察哈爾凱旋,在返盛京的當天,代善擅自率本旗人員行獵。太宗的姐姐哈達公主與太宗關係不好,賭氣先走,經代善營帳前,代善叫他的夫人把她迎入帳中,設大宴款待,臨走時還贈給財帛。太宗得知這個消息,大怒,派人到代善及其子薩哈廉的住所責問:你自率本旗人任意行止,又將怨朕之人哈達公主請到營中設宴饋贈,又送給馬匹回去,你這是什麼用心?你薩哈廉身任禮部,你知父妄行,為何無一言勸阻?太宗怒甚,不告訴諸貝勒,先回盛京,入宮,關閉宮門,不許諸貝勒大臣進見。 二十五日,太宗在內殿召見諸貝勒大臣及侍衛,當面譴責代善:自古以來,有力強而為君的,有幼小而為君的,也有為眾所擁戴而為君的,不管哪種情況,都稱為君主。既已為君主,則制令都統于君主,豈可分出輕重?今正紅旗固山貝勒等輕視之處甚多。大貝勒(指代善)以前隨朕征明,違眾欲返;征察哈爾時,又固執欲回。所俘人民,令他加意恩養,他既不願意,反埋怨朕。在賞功罰罪時,他偏護本旗;朕喜歡的人,他厭惡;朕厭惡的人,他喜愛,這豈不是有意離間上下關係嗎?朕今年借巡遊出去探聽出征將領音耗,而代善卻大肆漁獵,以致戰馬疲瘦。倘有緩急,將何以應援?代善諸子借名放鷹,擅殺民間牲畜,貧民何以聊生?濟爾哈朗妻亡,請求娶林丹汗的蘇泰太后為妻,而代善明知朕已批准,卻屢次申言,欲自強娶,有此禮嗎?朕曾派人告知代善可以娶囊囊太后,他認為她貧窮無財而不娶,竟拒絕朕命,類似事件,言不能盡。至於哈達公主,皇考在時,專以暴戾讒潛為事。代善與她的關係原不和睦,但她因為怨恨朕,代善卻請至營中宴會,以前何嘗如此相待? 斥責完代善,又指名責備其他諸貝勒,說:你們悖亂如此,朕將杜門而居,你們可另舉一強有力者為君,朕引分自守足矣!太宗說完,怒氣衝衝回宮,關閉朝門不出。 太宗訓斥確實嚴厲,但很實在。他講話有一個特點,向來不工於辭藻,虛聲恫嚇,而注重講清事實,這最使違法的王貝勒感到難堪,心驚肉跳。諸貝勒群臣無言以對,心裡無不畏服。他們會同八旗旗主及六部承政,審擬此案,給代善定罪,然後一齊來到朝門外,跪請太宗出宮親政。其實,太宗並非真的要辭位,不過是以此表示憤怒,要挾諸貝勒而已。經他們一致懇求,太宗也就順乎輿論,出朝聽政。於是,諸貝勒大臣將太宗訓斥的事實擬成四條罪狀報告,擬革代善大貝勒名號,並削和碩貝勒職,剝奪十牛錄所屬人員,罰雕鞍馬十匹、甲胄十副、銀萬兩。事涉及他的兒子薩哈廉,也處以罰鞍馬銀兩等物。太宗給予從寬處理:免革代善貝勒職,免奪十牛錄所屬人員,薩哈廉也從輕處罰。 經此打擊,代善的權勢跌落下來。這樣,隨著三大貝勒勢力的消除,太宗的皇權才得到了真正地鞏固。太宗同三大貝勒的鬥爭,不應看成是個人的權力之爭,它表現了封建的中央集權同奴隸制以及氏族制殘餘的鬥爭,因而加速了後金向封建制的過渡。所以這場持續多年的鬥爭便成了推動後金社會向前發展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 清太宗在提高他的絕對權威的過程中,力圖把他取得的每一個成果定型化、制度化。崇德元年(1636年)四月,剛剛舉行完登極大典,他就給才完工的宮中各殿命名:中宮為清甯宮,東宮為關雎宮,西宮為麟趾宮,次東宮為衍慶宮,次西宮為永福宮;台東樓為翔鳳樓,台西樓為飛龍閣;正殿為崇政殿;大門為大清門,東門為東翼門,西門為西翼門;大殿為篤恭殿。 同時規定內門、兩翼門及大清門,設守門人役,令嚴加看守,稽查出入人等。內門只許守門人役常值,不容許閒人進來,值日官負責檢查。又命各官及侍衛、護軍,晨夕入朝,皆集於大清門,門內外或坐或立,不許對闕背闕,不許坐立禦道中,惟於禦道左右,相向坐立。自大貝勒以下,出入由左右兩階,不許於禦道行走【《清太宗實錄》,卷28,41頁。】。以前,在許多方面沒有嚴格君臣之分,現在不僅四大貝勒平起平坐的餘風掃除,即住房、走路也都有一系列象徵皇權高於一切的制度了。 4.3,加速滿族社會進步 一、滿族共同體的擴大 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形成和發展的歷史。滿族作為一個新的民族共同體,出現於十五六世紀中國的政治舞臺。她有悠久的歷史淵源,但是,她真正開始形成時期是在努爾哈赤起兵統一女真各部之後。努爾哈赤崛起於建州女真,經過四十年征戰,統一了建州五部,繼而統一了海西即扈倫四部,到天命四年(1619年),「自東海至遼邊,北自蒙古嫩江,南自朝鮮鴨綠江,同一音語者俱征服,是年諸部始合為一。」【《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3,8頁。】這一廣大地域統一於一個新政權之下,操著相同的語音,有著相似的經濟形態和共同的生活習俗,標誌著一個新的民族共同體——滿族的初步形成。毫無疑問,在這個剛剛形成的民族共同體中,具有血緣關係的建州與海西女真人構成了她的主體【王鐘翰:《關於滿族形成中的幾個問題》,載《社會科學戰線》1981年第1期。】。 在太宗正式定名滿洲族之前,她雖然還自稱女真(諸申),但已基本上不是遼、金、元及明初時的女真族了。從此,她只能作為滿族的先世加入中國歷史上的古老民族的行列,保留在史籍之中。別的姑且不論,就拿文字來說,女真與新形成的滿族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變化。遠在金朝時,女真族用漢字筆劃為基礎製造了女真字,用來書寫本民族的語言。後在蒙古長期統治下,深受蒙古文化的影響,逐漸改習蒙古文字,而女真文字終被遺忘,成了死文字【金啟孮:《滿族的歷史與生活》,黑龍江出版社,1981年版。】。 直到努爾哈赤興起,還在正式建國以前,他就命額爾德尼用蒙古文字作基礎,結合女真族語言,創造了新的文字——滿文,即無圈點老滿文。太宗時,命滿族的傑出學者達海對滿文實行改革,加上圈點,製作了新滿文,稱有圈點滿文,從而把滿文提高到一個新的水平。有了共同的語言文字,不僅使滿族成為區別於其他民族的一個新的民族,而且也明顯地同他的先世劃清了界限,成為一個新的民族共同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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